春雨闯门

作者:纯白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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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拔染简言之是拔掉面料现有的颜色,何云台用毛笔蘸上稀硫酸液,对着手绘板上的公式定理,在晴空蓝布上画下来。他特地挑了些书写起来很美观的,但它们是什么意思,他早忘了。

      秦川被画了蓝胡子,也大大方方让拍照,何云台便也不怕丑,画一个公式就问一个,秦川有了用武之地,滔滔不绝地讲给他听,何云台其实也没怎么听懂,但是想象一下,少年秦川在绿树成荫的校园里读书,清清朗朗的模样,他把设计稿定名为《晴耕雨读》。

      稀硫酸是无色的,秦川很好奇它如何显色,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画完后,何云台把蓝布放进清水中漂洗干净,蓝底白色的纹样在秦川眼前浮现,他哇了一声:“魔法师。”

      何云台很不满意,这件样品远不如手绘板上的效果图,植物染色往往如此,得到的颜色和质感总会有天然的差异,他一遍遍地染,一遍遍地画,秦川生怕添乱,安静地看他忙活。

      平日见何云台,总是眼含笑意,再生气也只是薄怒,一开玩笑时眉眼就很佻达,活泛得像飞鸟。秦川便又看他侧脸线条,很优美,依然像丹顶鹤和白鹭那一类俯仰静立皆能入画的仙禽。

      这么想着,秦川就这么跟何云台说了:“你画过仙鹤吗,你像它们。”

      何云台侧过头,难得愣愣的,秦川又说了一遍:“像仙鹤。”

      刹那间,何云台秀美的脸上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不是猫头鹰吗?我还挺想当猫头鹰的,看着呆,但它是猛禽。大智若愚,深藏不露,高人本色啊。”

      “你做设计时也是。”秦川笑看何云台,他勾勒透明的线条时,一笔一划气定神闲,像在指挥千军万马,他想着最好的那件样品属于自己,笑了又笑。

      两人在印染车间操作台前待了一整天,午饭和晚饭都是王姐让学徒送来的。工厂食堂的菜式平平,何云台把鸡腿和排骨都给夹给秦川,再把他餐盘里的白米苋夹走:“我最爱吃绿叶菜。”

      把何云台送回家,秦川回到家中已近午夜。入睡前,他搜索法国诗人夏尔佩罗写的童话《蓝胡子》。

      在异杰面料厂,何云台管秦川叫蓝胡子,还问他看过同名童话没有,秦川依稀记得看过,但只能想起男主人公有一把蓝色的胡子,何云台说是在那位也很爱护鸟类的阿姨家里无意间翻到的,骂它不是童话,是恐怖故事。

      蓝胡子样貌奇特,娶过几任妻子,都下落不明,周围人都很怕他。一天,蓝胡子对农户家的小女儿一见倾心,上门提亲,小女儿出于恐惧,不肯答应,但父亲点头了。

      小女儿和蓝胡子结了婚,住进城堡里,过着美满幸福的日子。直到有天蓝胡子要远行,他把所有钥匙交给妻子,并叮嘱她,可以随意进入任何房间,但惟一那把金色钥匙能打开的房间不能进,否则他会杀了她。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妻子打开房间,骇然窥见了蓝胡子的秘密,屋子里吊挂着蓝胡子的前几任妻子,鲜血淋漓。妻子吓坏了,不慎把钥匙掉落在地,沾到鲜血,怎样都洗不掉,想逃走时,蓝胡子提前回来了。

      蓝胡子一看到血迹,就明白妻子违背了约定,他想杀了妻子,妻子请求在临死前最后做一次祷告,蓝胡子同意了。

      妻子奔向城堡最高处,大声呼救,她的哥哥们赶来城堡,杀死了蓝胡子。蓝胡子没有亲人,妻子继承了财产,找了一位真正的绅士结了婚。

      网民对这个故事有着各种理解,下午,何云台说成年后又看了一遍,才发现古今中外对家庭或夫妻关系的隐喻都差不多,祥和平静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可怕的罪恶和秘密,再亲密的家人,都会对对方撒谎,为对方撒谎。

      秦川关掉网页,合上眼睛入眠,明天他就告诉何云台,故事里的妻子很勇敢,哪怕冒着生命危险,她也想求个答案,不愿装糊涂,终获善终。

      何云台挺喜欢这个解读角度,按赛制,复赛是要带着样品去现场阐释的,他打算一走出赛场,就去找沈遇。当他把这张脸伸到沈遇眼皮下,一切就有了答案,何天南当然认得何云台,毋庸置疑。倘若沈遇没反应,他就死了这条心。

      何云台把《晴耕雨读》设计稿校准到跟样品颜色一致,发到大赛指定电子邮箱,截稿次日,评委会通知他,他的阐述时间是两天后的上午9点半到10点之间。

      阐述前一天,何云台养精蓄锐,一下班就回家洗漱睡觉,闹钟仍定在早上6点半,能很从容地洗澡出门,跟秦川吃完早餐去永好总部。

      闹钟响起时,何云台闻到焦糊味。舅妈在沙发边上的小方桌前吃面,一边玩手机,何云台嗅了嗅:“什么烧糊了?”

      舅妈如梦初醒,一声惊叫,面碗往桌上一搁,就冲向厨房。她慌里慌张的,转身时,面碗被打翻,汤汤水水流淌开来。

      何云台一骨碌坐起,但已来不及,桌上两件桌旗被面汤浸透。

      在异杰面料厂,何云台做了5件样品,自留了两件,剩下3件被王姐要去了。秦川觉得件件都好,有些舍不得,但何云台说那3件要么晴空蓝色不够纯粹,要么是绘制的公式定理不够清美,都算次品,送人无妨。

      周末,何云台趁天气大好,把两件桌旗都过了水,去掉浮色,晾干后仍是蓝白分明,昨晚熨好后,他把两条平摊在桌上,家里太小了,只有这块平整的地方。

      锅里的水烧干了,煮的鸡蛋开裂,锅底乌漆嘛黑,舅妈清扫了出来,何云台对着两件桌旗发愣。面汤里有酱油、醋和辣椒,他一点补救办法都没有。

      舅妈不住地道歉,都怪货物太多,把家里弄得更狭窄,连转身都困难。舅舅起床,拼命埋怨舅妈,舅妈后悔得直哭,她说她比何云台本人更想通过复赛,只有进决赛,才有望争取到名次,拿到奖金。

      何云台一句话都不想说,洗漱后,他默默出门,昨天和秦川约好去永好食堂吃面,但他心里堵得什么都吃不下。

      走到巷子口,站了几分钟,秦川到了。车一停下来,他就摇下车窗,劈头问:“怎么了?”

      何云台一出门,舅舅就逼问舅妈是不是故意的,舅妈喊冤,她不可能做跟钱过不去的事,哪怕何云台只得个第10名,也有几万块钱的奖金,她真的是不小心犯了错,等永好第二笔费用到账了,她第一时间让何云台去读设计课,再买辆小面包车,省得总要找别人借。

      舅舅吃完饭,跟舅妈出门去借车送货。巷子口,何云台和秦川在说话,舅妈拉着舅舅小跑过来,让秦川通融通融,若不是突发状况,何云台绝对能进决赛,何云台打断舅妈:“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舅舅怕他又抹不开面子,急切道:“你再做一块已经来不及了,该争取的要争取!”

      何云台说他有数,舅妈暗示舅舅走开,何云台一向会搞关系,跟秦川混到这么熟了,秦川一句话,他就能进决赛,拿名次也容易,急什么。

      舅舅很忧虑,何云台只在小事上耍奸使坏,对正经事都认真,绝对张不开嘴,舅妈暗笑,何云台拿不出样品,没法去复赛现场阐述了,儿子不用跟他面对面了。

      母子重逢那天,舅妈几次让前台通报,前台都说她没预约,不放行。等到快中午,舅妈买了外卖请前台小姑娘吃,前台谢绝了,但跟她闲聊了几句,夸沈遇是公司女员工公认的帅哥,但他在追总裁的特助,大家都没希望了。

      听说沈遇是开车上下班,舅妈想去车库门口等,但不知道是哪辆车,怕下班时几辆车一齐开出来瞧不清,就去宠物店买了一只猫。

      一脱手,猫就跑进地下停车场,舅妈求了看守人员半天,借着找猫的机会,得以进车库,守到了亲生儿子。

      同样的借口用不了第二次,舅妈仍想再见儿子,就拎着食物在车库附近等。但车开到面前,何天南满脸愠怒:“跟你说了,别来找我!”

      舅妈上车,打开保温盒,里头是虾肉小馄饨和荠菜春卷,儿子以前最爱吃的,但何天南看都不看,就说他在健身,晚上不吃碳水,还让她别再做了,他口味变了,不爱吃这些了。

      舅妈捧着保温盒,哀求儿子好歹跟爸爸见一面,不能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爸爸17年没见过儿子了。

      舅妈亲手炸春卷,舅舅知道是做给儿子吃的,想跟来,但舅妈有顾虑。儿子小时候就不怎么爱爸爸,现在他不愿回家,妈妈还在哄,爸爸若是贸然出现,会让儿子有抵触心理,得从长计议。

      舅舅怒了:“不认我就不认!从小就瞧不起我,云台比他跟我亲多了!”

      舅妈冷笑:“再亲也不是你儿子!你给别人养了十几年儿子,当爸的也没露过脸,你亏不亏啊?亲儿子为什么不认你,还不是你到现在还很穷,你给他买得起房子车子吗,他在追时来,你能帮他使劲吗?换我我也不认你!”

      第二次见面,儿子把话说得很强硬,何云台是永好的员工,随时可能来总部,舅妈在总部门口晃,极易被逮个现行,他勒令妈妈别再来,也别联系他,他不想再过担惊受怕的生活。

      儿子眼圈发青,西装的肩膀大了,比上次见面瘦了。舅妈心疼儿子,答应不再露面,但希望能给儿子发消息,儿子看到就好,不用回。

      沈遇答应了,但舅妈发的消息石沉大海,他果然没回过,直到昨天,沈遇突然说,设计比赛比预期情况更好,涌现了不少好苗子,公司方面很重视,让商务部加大运营力度,他被产品设计部邀请担任评委,从市场角度参与打分。

      设计比赛的评委会主席是产品设计部副总监赵杰,他留法多年,英文名字Jack被人喊惯了,永好上下都称之为杰克赵。杰克赵和众评委将坐镇复赛现场,聆听参赛者对样品的阐释,考察他们对家纺设计的理解,如此一来,何天南将直面何云台。

      沈遇问:“有什么办法让他不能出现在复赛现场吗?”

      舅妈起先想到装病,但家里除了何云台,还有舅舅,舅舅会送她就医。晚上何云台熨烫样品时,她想到被顾客砸向面料的那只枕头,有了计策。她成功了。

      何云台按开手机看时间,刚过早上7点,他的阐述时间是两个小时后,去异杰面料厂重新赶制,赶不及。

      秦川说:“还是找王姐吧。”

      两件桌旗被毁,何云台第一时间就联系王姐了,但王姐把样品都给了朋友。异杰面料厂在郊外,一来一回至少三个多小时,现在又是上班高峰期,路上堵,注定不能准时赶到复赛现场。

      拿不出样品,必会被评委发难,但不能不去露面,留下当逃兵的黑历史。何云台往回走,当务之急,得拿出新东西顶上。

      时间太紧,家里又只有靛蓝布料,无法复刻《晴耕雨读》,得调整设计思路。何云台走到楼下,想出纹样图案了,是他闭上眼睛都能画得很像样的独角兽。从小就画,他熟极而流,省去了精雕细琢的时间。

      何云台掏钥匙开门,秦川轻轻一推,满目物品映入眼帘,不足6平方米的空间堆满面料和家纺品,仅有的家具是沙发床和小方桌。

      客厅无处下脚,连一家三口吃饭用的小板凳用完都放上东西了,何云台把沙发床上的枕头和被子扒拉到一旁,笑道:“只有我的床能坐,委屈你了。”

      云端上的仙鹤,睡在一张1.2米宽的沙发床上。秦川想到栖息地被破坏后的那些鸟儿,心头酸楚,坐下来说:“你快准备,我来点吃的。”

      何云台把靛蓝布裁成适当的长度,缝制成桌旗,纹样色彩却仍需推敲。神话里说,独角兽形如白马,但也有其他颜色的描述。

      蓝和白是绝配,蓝和红其次,比如靛蓝和带有灰色度的粉色,是公认的情侣色,但它们更适合成对出现,而不是融合在一块布料上。何云台眉头一皱,跑进卫生间,拿出一瓶84消毒液。

      用毛笔蘸取84消毒液,画在面料上,只需高温熨烫,就能拔去面料地色,得到金灿灿的黄色。

      深邃的蓝天上,金色的独角兽在驰骋,这种色彩搭配很夺目。何云台酝酿了构图,站在小方桌前,用消毒液在靛蓝布上作画,同时指挥秦川打下手,帮他准备熨斗,以节约时间。

      秦川没熨过衣物,但何云台没空教他,他搜索网上视频,照葫芦画瓢。水汽升温时,门被敲响,外卖早餐送到了。

      秦川去拿外卖,回身时看到蒸汽缭绕,何云台正画得挥洒,动作幅度很大,他连忙把熨斗挪开些,手指被蒸汽燎到了,齿间逸出嘶声。

      何云台听到,回头一看,把毛笔往消毒液瓶子里一插,扑过来,抓住秦川的手指就吮。

      体内陌生的燥气陡然涌起,急速升腾,比蒸汽更热,秦川呼吸急促,手中装着汉堡的纸袋掉落在地。

      何云台移开嘴唇低头看,秦川的手指被烫出了水泡,以惊人速度鼓起,语声有点喘:“用凉水和冰敷就行。”

      刚才情急没多想,当成手指被针扎破了,何云台讪讪,翻找着缝衣针:“得把水泡挑破。”

      秦川调稳呼吸:“小事,你别管我,样品要紧。”

      何云台瞪他:“我交样品只是点个卯,坐着。”

      秦川落座,拿过背包,取出工具箱,抬眼看何云台:“我为你处理过伤口,处理自己的伤口更简单。”

      何云台一想也是,回到小方桌前。秦川的工具很齐全,利索地处理了手指头,把熨斗弄好,交给何云台熨烫靛蓝布,然后去了一趟卫生间。

      卫生间狭小,只容一个人站立洗澡,秦川看向窗台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是他没用过的牌子,他浑身的燥热感应该就源自它们的香气,他打开闻了闻,是很香,但不如何云台靠近时那么好闻。

      秦川给洗护用品拍照,发给住家阿姨,出来跟何云台说:“我让人去买你用的洗发水,晚上就能用上了。”

      何云台无语:“开架货你也用?”

      秦川说:“你不也用吗?”

      样品差强人意,何云台小心地捧出门。两人紧赶慢赶,连早餐都是在车上狼吞虎咽的,到了永好总部楼下,是上午9点15分,何云台下车,秦川去23号店上班。

      复赛现场是永好总部的一间大会议室,排在今天阐述的复赛选手都在相邻的会议室等待。何云台赶到,下一个就是他了,他把样品卷起来,在大会议室外候场时,透过落地玻璃窗,他望见评委席上的沈遇。

      沈遇很专心地倾听选手发言,何云台悄然观察他,表哥表弟小时候就长得有些像,成年后变化也不大,但穿卫衣的表弟和穿西装的表哥在气质上相去甚远。以何云台在面料上的见识,单看那西服外套的细节,价格就不便宜。

      吃云南菜那天晚上,时来说过,她和沈遇是前后脚归国的。一个入职不久且职位不高的人,每次见到,都穿得很考究,想必跟秦川一样,来自很优越的家庭。

      何天南走失后,是否有这样的幸运,实在难说。据何云台所知,越愚昧落后的家庭,越可能购买被拐卖的男童。

      56号参赛者出来了,评委们轻声交谈打分,一个工作人员走出来,57号何云台随她进入场内。

      沈遇抬头,目光凝固。妈妈说了,何云台拿不出样品,只能找秦川走后门,但走后门多是暗箱操作,不便当着众人的面两手空空而来。但何云台拿着样品进来,在自我介绍后,展开了他的作品。

      样品和投屏上的设计稿不一致,众评委轻微诧异,何云台没有解释,介绍起面前这件名为《独步天下》的桌旗设计理念。

      沈遇垂眼看画面,金色的独角兽奔跑在月亮间,金色的祥云落在它身后,还有几朵在它脚边,他双手藏在桌下,强忍怒意和惊慌。

      一定是妈妈露出马脚了,被何云台知道沈遇就是何天南,才带来这样一件作品,他想借此当众掀开表哥的画皮,揭出17年前的隐秘。

      沈遇几乎要夺路而逃,但不能够,他已一逃再逃,必须稳住,见招拆招。

      何云台讲完后,新锐设计师章早提出质疑,问他为何没拿出《晴耕雨读》的样品,何云台微笑,但没回答,另一个设计师说:“做出来的色差大,不拿出来也正常。”

      章早也理解:“样品能做出来的话,倒有点意思。”

      何云台观察到,当《独步天下》全然呈现时,正对面几个评委的眼神都给出了“还行”、“不错”的讯息,但赵杰双臂抱胸,不置可否。

      人称杰克赵的赵杰50岁出头的样子,马尾辫已花白,穿件黑衬衫,叠戴了几条银色项链,最长的那条是骷髅和蝴蝶结的组合,很有趣味性。

      杰克赵是水粉画家,对色彩的运用出神入化,7年前被顾长清请到永好家纺担任产品设计部副总监,据说是想给总监职位,但艺术家性情散漫不羁,不大理会部门的管理事务,才让刘林做了总监。

      刘林率团队出走后,顾长清高价挖来保罗.阿利,保罗也算艺术家,但他在欧美几大奢饰品都待过,团队高度专业化,杰克赵仍是副手。

      何云台勤于研究市场,在他还不认识秦川时,就记住了杰克赵设计的产品,实在是因为纹样太别致,能作为艺术品挂在墙上。

      后来,何云台在家居杂志上看到杰克赵的访谈,才知道他真的是艺术家,设计和绘画作品多次参展,还上过拍卖场。

      何云台对杰克赵神往已久,很想得到他的点评,可是杰克赵面沉如水,在表格上勾画几笔:“下一位。”

      “各位老师再见。”何云台卷起《独步天下》,起身时,他下意识去看坐在侧坐的沈遇,沈遇也在看他,对视的一瞬间,沈遇错开了视线。

      这么近地和沈遇对视,何云台更觉得他像何天南。《蓝胡子》里的女人,用一大串黑色钥匙当中惟一那把金色的小钥匙,打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洞悉了一桩狰狞的真相,而自己并未遭到死亡威胁,问一问又怎样,舌头又不会被割掉。

      何云台在候场的会议室等到中午,评委们有说有笑地走出复赛现场,去员工食堂的包厢吃饭,何云台缓步走出,喊道:“沈先生,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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