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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谢晀带着人进了秦王府,翻身下了马,门房的小厮快走几步过来,接住摔下来的缰绳。
不等他们问好,直接问道:“王爷在何处?”
“郎主在前院书房。”
谢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二人朝书房走去。
未免日后生出烦扰,燕南熙还未进城,两人便已带上了面纱。
秦王府内,见过她面容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或许可以用脂粉遮一遮。
银甲将军似乎对这里很熟的样子,也不需人领路,到了书房,更是随意吩咐侍女:“好生招待。”
侍女应下。
他回头望了一眼燕南熙,似是对她笑了下。
转身进了书房。
戴着面具,燕南熙瞧不清楚到底笑了没,却是感觉到他在笑了。
她微微垂眸。
侍女引着她们进了一旁的小厅,沏了热茶并些许桂花糕。
侍女笑着道:“如今天色尚早,不知两位女郎可曾用过朝食,且先用些糕点垫垫。如今天寒,饮些热茶暖暖身子也好。”
“多谢。”
进了书房的谢晀便没那么多顾忌了。伸手摘下面具,朝茶几上一丢,自顾自取了倒扣的茶杯,倒了些热茶。
秦王正负手,端详他新得的书画,闻声转过身,“你去陇山作甚?”
谢晀一口饮尽热茶,摩挲着杯口:“我要去扬州。”
“胡闹!”秦王斥道。
“我妹妹在那里!”
平日里潋滟的桃花眼此时填满了认真:“我身为兄长,要将她接回来。”
“阿晀,”秦王憋的一股气忽然散了,“极有可能是他设的局。”
秦王没有明言是谁,但两个人心知肚明。
谢晀何尝不知,只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罢了。
“扬州刺史有一幼子,前年进宫赴宴时,冲撞贵妃,赐了死罪。时年舅父任大理寺卿。”
两件事秦王都知道,但他特特提了后一件,秦王面色一变,“你怎敢?”
谢晀继续道:“听闻今年扬州刺史收了个继子,当去祝贺。”
秦王颇有些气急败坏,缓了缓气息:“你外祖可知?”
谢晀摇摇头:“我不知。”
秦王气得书画也不看了,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谢晀又重新倒满了茶,给秦王也倒了杯:“阿耶,喝茶。”
“你!”
秦王正在气头上,连连指着谢晀“你”了几下,才坐了下来。
“你欲如何做?”
谢晀笑了笑,又给秦王倒上了茶:“儿莽撞,还请阿耶见谅。”
秦王忽然想起来那日他叮嘱文姬的话,怔了怔:“真是翅膀硬了,连本王都敢坑。”
他们父子“关系不和”,但是再不和,也是父子。
中州皇帝特特将消息将消息传到他耳边,却是又拐了一道弯。
皇帝笃定他的性子,不会将消息告诉谢晀,那么谢晀怎么能知道?
因此,皇帝许是还想试试他们的关系到底如何,谢晀在他身边人心里的地位有多高。
谢晀则是拿捏了他与文姬的性子,许是中间还做了别的,接下来要借文姬的口“知道”阿暖在扬州的消息,也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
秦王生出些感慨,若是阿耶见了这孩子,必然会又喜又忧。
喜的是小小年纪把控人心如此之准,忧的是恐他慧极必伤。
他眼神一黯,若是阿耶在,这忧想必也不会存在了。
这样一来,也堵了皇帝的另一计。
他若是没有告知谢晀,中州的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也会想了法子让谢晀知道,这样一来,谢晀不仅会去扬州,还会落下个父子失和的结果。
想来这小子知道他不会允他去扬州,才想了这么一招。
当真是将这一出戏,演了个彻彻底底。
“多谢阿耶了。”
“阿耶可记得先前的青衣?”
秦王睨了他一眼:“自然记得。”
花厅时的事情,他记得清着呢。
黏黏糊糊的,他都看不下去了。
“她身份上有些疑点,儿要带在身边查一查,对外便说是我外家的表妹吧。”
秦王有些疑惑:“这般麻烦?”
“儿回来时,正巧撞上她被人追杀,像是中州的人。”
“既如此,便留下来吧。”
等他走了,秦王才喊来谢良:“去问问,世子身边那个青衣,是因何走的?”
谢良道:“不用问,奴知道。”
“哦?”
“世子和林五郎去东湖游玩,带上了青衣。谁知道席间孟家郎君言语间轻贱青衣,小娘子性子烈,当场请了辞,郎君想必别扭着,就让人走了。”
“孟家小子怎么样了?”
“郎君吩咐人暗中揍了一顿,凤翔城的郎君们再不请他游玩了。”
秦王眼中噙了笑,这还表妹?
“郎主?有何不妥吗?”
秦王摇了摇头:“阿晀十八了,快及冠了。”
“是呢,时间过得真快。”
.
谢晀出门前,又扣好了面具,亲自带着两人去了东院,直接将人安置在了东院的皓月居。
皓月居邻近云景湖,离含元堂也不远。
似是看出了燕南熙想说甚,他只是笑了笑:“已然秉过了王爷,二位安心住下。若有甚缺的,可去寻青簪。世子也不会为难。”
燕南熙有些囧。
到底是年岁有点儿小。刚刚出了秦王府,没过几天又换了个身份回来,面上有点儿挂不住。
“王府是非多,你不必搭理,世子这边却是该走动走动。”
燕南熙点了点头。
“若是府内有人为难,不必忍让。”他说的是文姬等人。
又补了一句:“世子心地不坏。”
听见消息赶来的青簪忙行了礼,“将军。”
青簪瞧见她们二人,怔了下,复而见礼:“是李家的两位女郎吧?”
王妃母家姓李。
她问的是称呼问题。
燕南熙抿了抿嘴:“李熙、李洛。”
青簪是个聪明人,闻言又是一礼。
阿熙吗?这个名字当真好听。
谢晀顿了顿:“正好你来了,带着两位女郎熟悉熟悉,我去见见世子。”
“将军放心。”
青簪领着她们进了皓月居。
精致的院落前,女子乌发如云,寻常百姓穿的粗麻衣料裹身,映在谢晀眼中的却是她手起刀落的利落身姿。
心下微微一悸动。
她转头,面纱轻扬,露出了一点白皙的面庞,秋水一样的眸子里带着笑。
谢晀下意识回了一个笑。
笑完才想起,他带着面具,怎能看出来。
折身去了含元堂。
不久后,带着银面具的银甲将军出了秦王府,王府众人皆知新来了两个李家女郎,是已逝王妃的侄女。
木芳院。
“夫人,未找到那两个奴隶,只是新来了两个李家女郎。”
“李家的?”
“是,安排在了皓月居。”
文姬微微蹙了眉。
果真,片刻后,她的小女儿谢晚提着裙角跑进来。
“阿娘!你要替我做主!”
文姬抚额。
“阿娘,”谢晚挽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声音里带着哭腔。
“阿耶怎么能这样?归暖阁不让我住就算了,皓月居都要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表妹!”
这又是一桩恩怨。
谢晚小时住在木芳院,年纪渐长挑院子时,早早相中了归暖阁。
归暖阁靠近东院,占地极广,有王府内寻常院子两三个那么大,是王妃在世时亲自督促修建的。
后来搁置了,又有秦王重新修葺,院中极美。一应女儿家喜欢的物件全有。
还建了一个三层小楼阁,站上去云景湖美景尽收眼中,后花园之景都可以窥见一二。
这般空院子,谢晚年幼时禁不住诱惑,向秦王乞求,却被温和的阿耶断然拒绝,连最亲的阿娘都不让她再提。
后来她退而求其次,选了皓月居,又被谢晀骂了一通。
接连两次受挫,好不委屈。
最后还是文姬请示了秦王,将木芳院后边的院子重新归置,给了她住。
只是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这新院子极小,一点儿都不宽敞,别说归暖阁了,连皓月居一半大小都没有。
“阿耶真是偏心!”
“阿晚!”
谢晚不服气,“本来就是!谢晀的院子比兄长的大多了,东院都是他的!我的院子更小,阿耶不是偏心是什么!”
“哪门子归暖?早丢了还怎么归!说不定......”
“谢晚!”文姬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厉声制止了她。
“阿娘...”
谢晚眼里含了泪:“连你也不心疼我了吗?”
文姬平常也宝贝这个女儿,她就生了谢晔谢晚两个孩子,哪个能不心疼?
于是将人揽进怀里,取出帕子心疼的给她擦眼泪:“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剜阿娘的心吗?阿娘就你一个女儿,怎会不心疼你?”
“只是你记住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不过是一个院子而已,眼皮子不能这般浅,知道吗?”
谢晚低声啜泣,并不答话。
她这个年纪,一朵寻常的绢花都要争抢的年纪,怎会理解?
王府如今只她一个女郎,各样首饰布料样样不少,要甚有甚,唯一栽的跟头便是院子上,怎能不在意?
文姬爱怜地握住她嫩白的手:“莫哭了,阿娘给你报仇可好?”
本想用一用那两个奴隶,既然又来了个表妹,那就更好了。
依着谢晀的性子,自然是表妹更重要了。
谢晚抽抽嗒嗒伏在文姬怀里。
文姬温柔又宠溺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眸中神色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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