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小说《写娘子》《悬舍》《乌衣巷》读书心得

青铜剑与蔻丹花——李伯仲与白卿

黄毛小子与伯乐——曹彧与樱或

乌/尔青与甜萝卜——李楚与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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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读书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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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的男人与女人

作者:煦风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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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从零九年的写娘子,到一四年的悬舍,再到今年的乌衣巷,灵子陆续讲述了三对李家男人和女人的故事。汉北中兴,李伯仲遇上了跟他一样执拗、为了认定的事情敢于和世界对抗的白卿,她被李伯仲画了个圈,藏在苍茫山河的一隅,白卿用寂寞与等待成就了她跟这个不平凡男人之间的天长地久;周国时的李家人丁凋零,李楚遇到了知足常乐、聪慧乐观的小七,在琐碎的日常生活中二人日久生情、相濡以沫,后院有了贤内助,李楚安心在军防上继续作为,定边疆,兴李家,官拜一方诸侯;齐国时李氏归齐,赐国姓曹,微末之时的曹彧遇到了伯乐樱或,她一手造就了他的起家,从师长变同道变夫妻,一路相知相爱相杀,她了解他的抱负,在他将齐国推向七霸之主的道路上提供了诸多便利。后来,曹归李姓,其子武王立国,最终实现了几百年来汉北称帝的宏愿。

      (一)青铜剑与蔻丹花——李伯仲与白卿

      灵子的书,我最先读的是定诸侯,也是在定诸侯中第一次知道李伯仲。他从未出场过,却对时局却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影响深远。旁人口中的李伯仲——善弄权术,狡诈欺世,狼子野心,居功自傲,可谓声名狼藉,但方示评价李伯仲,“若论英雄,私以为汉北王李伯仲敢称第一。此人乃真英雄、真奸雄!”

      李家是大岳国的诸侯王,辖汉北一地,然历经百年,子孙不习,王权不济,是最积弱的一家。李家的前途到底有多渺茫,没人比李伯仲更清楚,被京官勒索,遭诸侯排挤。李家的未来在哪里,没人比李伯仲更明白,所以他不循常规,不畏束缚,逆天逆地。而逆行伊始,白卿就这样闯入了李伯仲的天地。

      想起白卿,眼前的女子带着一缕栀子花幽香,玉簪绾青丝,轻柔的白缎,腕子上戴着翠绿的镯子,芊芊十指染着红蔻丹。她的眼睛会说话,似乎就在你耳边窃窃私语。白卿说,能把妖娆与干净结合在一起的不是女人,那是妖精,她觉得自己还没那个能耐。她错了,其实她就是那个妖精。这也是为什么,李伯仲在看她整理床褥时,会觉得红艳的被褥,红艳的帐,月白的薄衫,翠绿的镯子,倒出奇地搭调。他以为是看久了什么都能顺眼。其实不然,是妖精勾走了他的心。

      白卿的姐姐用自己全部的尊严与力气养活了她,所以,她决定要照顾好姐姐的女儿,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为了找到姐姐的女儿,白卿自甘轻贱、堕入风尘。也许是老天垂怜,让她出现在李伯仲最需要的时刻——对抗岳家联姻,李伯仲让她进了李家那栋大宅子。

      为了换取瑞华的平安、自由和尊严,白卿和李伯仲做交易,以风尘女子的身份作为他的妾室一起被人耻笑、被人唾弃。时日不久的相处中,李伯仲发现白卿同他有一点很相似——不管世人怎么说、怎么做、怎么想,她还是会认真做自己,不管被多少人唾骂,她都很坚持,或者说执拗,为了自己那点事,为了至亲,可以无比坚强,所以他赞赏并喜欢她这一点。

      在白卿眼中,李伯仲与众不同的是,他敢反抗,并且可以战胜他的家人,这是普通男人做不到的,因此她喜欢并且敬佩他这一点。此前,诸侯用武力威胁汉北时,无人反对。而当李伯仲攻下东周芽城时,却引来几乎所有人的反对与孤立,甚至包括李家自己人。有人说他年少气盛,有人说他胆大包天,上到皇室,下到诸侯,每个人都对他笔诛墨伐,他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有一个画面一直印象深刻。祭祖当天,李伯仲和李修竞兄弟二人有争执,吵闹间,李伯仲和白卿被众人推搡出大厅,挂花的只有他们俩,夕阳正当红,照在两人身上,灰红灰红的。屋里还在哭闹着,而屋外,就他们俩伫立在那儿,像是被整个世界孤立了一样。也许这里就预示着白卿注定要陪伴李伯仲走完布满荆棘的一生。他们都不被世人理解,为了自己要的东西,可以抛弃很多,甚至是跟整个世界作对,毫不在乎世人眼光。

      汉北军在胡杨岭被汉西军伏击,李伯仲受了严重的箭伤,被汉西出卖;东周与汉西里应外合,大举进攻芽城,李伯仲赢了胡杨,却输了芽城,一切又要重新开始。李伯仲有无数次的破釜沉舟、绝地逢生、重头再来,但他从未退缩,在任何对付不了的局面跟前,总是能想出办法来应付。白卿亦是如此。京城大乱,她知道如何带着瑞华三个小姑娘避险逃命;汉西客商提前讨要“租子”,她知道利用汉西商号管事中饱私囊的心态,连环借钱还钱,投资赚利。

      两人看似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有太多相似之处。灵子说,这世上的男人和女人结成姻缘的原因千奇百怪,有那么一种很特殊——它叫同下地狱。白卿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抽身离开,李伯仲也以为他可以放她归去,却没想到在下地狱的路上互相吸引,最终纠缠了一生。他们看浅了彼此,或者说,他们高看了彼此。

      岳锵、岳峙兄弟内斗,京城大乱,政权轮替,曾经誓言一起守卫京师的诸侯世子都躲到了后面,只想着渔翁得利,坐山观虎斗,只有李伯仲在为守护京师出力,虽然汉北军赢了气势,赢了声名,赢得了岳锵的信任,但李伯仲输光了他精心培养的精锐。困苦之际,他让银翼把白卿带到他身边,尽管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找她来。后来,他谋划失策,以为能偷梁换柱,以死路给白卿生路,结果收到的却是白卿的“死讯”。也是因为这次,李伯仲才意识到白卿的重要性,回忆中满是白卿脂粉的香味,以至于见到了白致远,竟也会生出一份心安,迎来久未到来的放松和困意。人不在了,才会记得她的好。后来南历一战李伯仲赢了,那是计划之中的事,并没有让他高兴太多,他高兴的是计划之外的事,白卿没死,还活着,他找回了白卿。

      白卿说她有一双吃苦、吃亏,吃出来的眼睛,也许因为如此,她可以看穿很多人,尽管她并不想看得这么清楚明白。她能读懂李伯仲的一切。当李伯仲为了救小皇子负重昏迷,岳锵集结人马讨伐河下,所有李家人要带李伯仲随皇室南迁时,只有白卿懂李伯仲,知道他必有周全防备。她与所有人为敌,被众人仇视,也坚持没让众人将李伯仲带走。早已清醒并看了这幕戏的李伯仲很满足也很高兴,因为白卿懂他,终于将他当作了至亲之人。

      李伯仲喜欢看风景,更喜欢带着白卿一起看风景。他要看风景的地方一向很难抵达,总要经过一番折腾才行,但每一次他都不会让白卿失望。他独爱这种登高望远的方式,尤其是站在陡峭的山崖上,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却有无限辽阔的风景,感慨山河如厮,如厮山河。白卿明白,这男人看风景都是选时机的,看完风景他就要照着这幅风景拼杀一番,将看到的风景圈到了自己的脚下。

      白卿对李伯仲的懂,让她默默无闻地陪在李伯仲身旁,不逃跑、不哭闹、不责问,安静地过自己的生活,因为她知道逃跑、哭闹、责问没用。李伯仲做事时不说明,离开时不解释,因为他清楚,解释或说明不会让过去变得更好,也不会让未来变得确定。

      李伯仲每走一步,都要殊死搏斗,而且这种搏斗没有尽头,如同逆水行舟,不奋力前进,就会被大水冲走。白卿问他“跟天下人作对,不累吗?”他回道,“你的话反了。”是天下人要跟他作对,他走得方向没错。朝代更替,分合轮回,都是不可逆的,只是很多人不愿意接受而已。李伯仲期望在三十年内实现汉北中兴,然而他的目标太大,无奈时间过得太快。三十年后,汉北终究只是岳东霸主,离中原霸主还差的太远。但是倘若英雄不老,壮志未可不酬。

      李伯仲让白卿等他三十年,三十年后,如果他死了,她也获得了自由,如果他没死,她今生今世都是他的。他用自己的方式对这个女人画地为牢。聚少离多的相处,很平静,却处处充满温情,时间也为此缓缓流淌。李伯仲喜欢深深嗅她颈间让人想睡觉的香甜味,不仅仅是因为男女之情,更是因为这份香气、这份温情给予他力量,对抗世界的力量。

      最终,他没让白卿获得自由,白卿也放弃了自由。青铜剑和蔻丹花合葬在了一处,但棺椁里却找不见他们的踪影。白卿对女儿说——你爹爹喜欢高处,他不喜欢地下。

      (二)黄毛小子与伯乐——曹彧与樱或

      定诸侯中方士曾评价,汉北虽实力雄厚,但短短几十年的积累,就算有再多粮草,也难抵百万大军的花销。何况汉北不比汉西、汉南,没有大好的商业脉络,也没有大批商贾可以倚重,财力全靠所属地的征税,所以李伯仲拼力外扩、外找财力来填这个无底洞,而外扩势力则需要更多军队,两者之间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也许是李伯仲、李邦五父子二人最终霸业未成的原因之一。曹彧就比较幸运了,逆行之路,有一位司农重商的伯乐,带给他来机遇、挑战和莫大的助力。最后,曹彧一统齐国,曹归李姓,其子李炎立国。

      李氏归齐后,齐主赐国姓曹,有人说李家背宗忘祖,把姓都改了。曹彧不欣赏祖父归齐改姓的行为,心中默默立誓,终有一天他会改回来。

      最初,曹彧只是为樱或牵马坠镫的下级,年轻稚气,话少沉郁。齐国都城失守,樱或有几分颓然和难过,无意间问出齐国是否会易主的话,并不期待回复,得到却是年轻人笃定的回答——齐国不会亡,这让樱或留意到这个年轻人。齐国只剩半壁江山,张、刘两家一直把持兵权,长公主亦想从中分一杯羹。为长远打算,王后也要收回军权,夺回都城,让王子建立威信。然而王后手中已无可用之将才,樱或决定给这个年轻人,给曹家一个机会。

      刘、张两家为争权夺势,粮草延期,军备不供,散布谣言。娇生惯养的樱或坚持殿后,为曹家供应充足粮草,稳住军心。凭借樱或给的虎符,曹彧调用中卫军八百精兵,除去在背后使冷箭的张威,又立下十日之限的军令状,一举夺回都城。年轻气盛如他,渴望抓住这次机会,建立军功,一心想让曹家荣归。他也做到了。长公主宫变后,王子登基,王后掌权。曹重与詹家联姻,曹家取代张威,成为齐国第三大兵权拥有者。

      东部楚国太尉新卒,内政不稳,诸侯国虎视眈眈,妄图乱中分羹。曹彧意识到这是屯兵豫州、趁机夺下青华郡的大好时机。他极力劝说樱或说服太后屯兵豫州,以齐国利益为先。因太后手下兵力不足,樱或没有轻易答应。而且由于曹彧在宫变关键时刻不听旨意,樱或对他亦生了戒备之心。尽管如此,她仍是“教”他,党派之争下,想做一挽狂澜的英雄,首先得把自己的位子坐稳,否则就是匹夫之勇。一番争论不休后,樱或最终还是选择站在曹彧一边。太后只关注南郡安危,无兵马可派遣,樱或辗转反侧,为曹彧出谋划策——借罗城太守打理猎场的人马屯兵豫州,解燃眉之急。就连齐国名士奉贤君蔡长文对这个主意亦是赞不绝口。太后没想到,这个弱冠青年竟真的南下夺取了青华,并让楚国开通了西南的茶马道,为王上赢得了民心。

      为避免四面受敌,能参与诸国北上伐秦,太后决定让樱或去南郡查税赋,剪除叛逆,这也让两人有了更多交集。南下再见,曹彧已非昔日黄毛少年。在军中时日久了,愈显意气风发,眼神如炬,心有城池。也许因为他的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稚气,樱或一直把曹彧当作男孩看待,而非男人。曹彧却不希望如此,他不想因此失去很多机会,甚至幼稚地以俯视弱小的姿势戏弄樱或。樱或却告诉他,对男人来说,权势之后,才是女人。

      一次次危机的迎刃而解,樱或欣赏曹彧的能力,觉得他可以应付一切困难,信任他。但是一向不循规蹈矩的曹彧,却次次超出她的预想,让樱或无法信任他的行为。对曹彧而言,素妆轻裾的樱或,让人目不转睛,有巾帼之勇,又极富政治智慧。几次共患难下,尽管很难接受彼此的性子,也驯服不了彼此,现实条件更不允许他们有任何亲密,但两人却深深被彼此吸引。樱或选择了逃避,曹彧选择了直面。在八马镇北崖神庙,樱或因曹彧弃她的安危于不顾而解救别的女子暗生闷气,曹彧用一场拥吻打破了两人表面的平静。

      太尉詹耀入宫后宫门闭而未开,局势不明。因担心宫中生变,在东陵受罚的樱或连夜回宫。因为八马镇的事情,樱或一直想避开曹彧。她担心帮她开城门的人是曹彧,结果就是曹彧;担心跟他独处,结果就是跟他独处。警告和威胁丝毫不起作用。不威胁,他还会以礼相待,越是威胁,越是逆反。曹彧当然能感觉到樱或的情绪——但与她不同,他是想再见的。詹耀与太后的一番对话,勾起了樱或对悲怆身世的回忆,知道了樱或的名讳,曹彧报以自己的名讳,他再次用拥吻表现了自己的坚持与执拗。

      曹彧和李伯仲最像的地方,就是想要的,自己会想办法,不管是人还是事。樱或燕岭遇袭,给了曹彧画地为牢的机会,将她“关”在了秦川,让她变成孤家寡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她圈在身边。哪怕因为缺钱少粮而陷入苦战,曹彧也没有让樱或背叛太后,让她告诉自己齐国所有的战备粮仓。樱或想给曹彧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在秦川时,她做好了妻子的本分,决定完全相信曹彧,在等待中度过了那段时间。然而曹彧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太后早已对他心生戒备。

      主伐强赵,陈、楚两军退缩避战,三军联盟全军覆没,曹彧痛失三千青华军,自己也损了半条命。祸不单行,秦川水患,老宅遭毁,樱或被太后囚禁,自此妻离子散三年。虽有数次冲动,也曾密至京城,来到宫墙城下,但曹彧并没有去抢人,他明白自己已经不能再做那个任意妄为的曹彧,做一个控制大局的人,第一件事便是学会如何舍弃。

      再次被抛弃,樱或决定靠自己去处理各种问题,不仰人鼻息,不委曲求全,不任人捏扁揉圆。她知道,逆天之路上,曹彧有太多需要承担,有了孩子,有了顾虑,她不能单单依靠曹彧,两个人的机会永远比一个人的机会大。这也是为什么在后来的数次争锋相对时,她的行为有悖于曹彧的利益。她在为孩子、为自己的人做最坏的打算。樱或清楚,曹彧擅攻伐,然夺国掌权易,守国积财难。受上王影响,她知道司农局和商贸的重要性,辅助太后施行司商重农之策,积累了大量钱粮。

      对曹彧来说,他的路越走越长,越走越艰险,“谋逆”是迟早的事。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他懂得在什么时机、什么地方设置什么障碍,不管是赢是输,他的视线总是放在更远的地方。秦川易主后,曹彧让董牧来训练秦川军打山地仗,为的就是能在为六国连横前做好准备,希望在连横中获取赵国境内的燕岭重镇,进而控制南国。曹彧走的是称霸之路,从一开始,他的布局就是对外的。夺青华,威慑楚国;攻南郡,摸清陈国;占燕岭,逼退赵国。曹彧几乎将齐国与诸国交界处的所有重镇都掌控在手中,再加上藏匿的几位王子,太后虽对其有所防备,但碍于朝中内斗不止,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形成对曹彧的掣肘。

      张昭与周律自幼相识,又是共事的同僚,问他“背叛”樱或转投曹彧帐下的原因。周律说,“没有黄金屋,也没有颜如玉,只是看到了一些以前没看到的东西”。作为男人,尤其他们这种习武从戎的男人,性命不是最紧要的,钱财也不是最紧要的,紧要的是胸怀和欲望。曹彧给他们看到建功立业和做大事的希望,他们愿意会为他尽忠效力。这也是李伯仲属下无有不从,帐下谋士齐心,武将齐力的原因。

      太后与王上的败局早已注定。曹彧加快攻伐,除了为拿走齐国大权,更为了让樱或没有借口继续留在太后、王上身边消耗自己,与他为敌。太后对樱或有知遇之恩,为帮助太后、王上安全回到西京,樱或来到云霓关外的曹军大帐,假意王上已薨,拖延时间。没想到因局势变化,这趟云霓关之行促成了夫妻的相聚,之后不再分开。

      在白石山临空而建的半山居,曹彧像少年一般向樱或献宝,带她看最美的风景。他对她的好,樱或都明白,她也在回报,明着、暗着帮他,努力做好她能做好的事。曹彧靠着南郡的补给养活大军,但是想要东郡安定,想要养更多的人,就需要更多的钱,曹彧没有,樱或有。
      尽管曹彧身边的人大多都不赞同他同樱或在一起,有人为此扬言要跟他分道扬镳,有人以此事打击他,但他却始终都站在樱或这边。除却男女之情,在他心里,樱或代表了很多意义——是她造就了他的起家,一开始是伯乐,是上司,是师长,后来,樱或渐渐明白他的抱负,一路同行的路上,是他的伙伴,关心他,为他出谋划策。虽然樱或做过有悖于他利益的事,但是他明白,樱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恨他,相反,她一直是他最可信的人,她对他的助益比任何人都大。对曹彧而言,樱或的陪伴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事和乐事。

      李伯仲、李邦五当年未实现的宏愿,数百年后,在后代曹彧手中实现了。齐国一统,曹归李姓,其子武王立国。南征北战的那些年,曹彧与樱或聚少离多,甚至见一面都难。但曹彧一直对樱或念念不忘,甚至冒着性命之危,只为一亲芳泽。芙蕖感慨,对一个女人来说,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对自己如此,值了。

      (三)乌/尔/青与甜萝卜——李楚与小七

      小七最感谢的人定属吴家老太太了。吴家老太太出身世族大家,知书达理,眼界开阔,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小七从小寄人篱下,知道人情冷暖,本就早熟聪慧,因为乖巧贴心,深得老太太欢喜,为人处世上得了老太太不少的言传身教。虽然为了吴家的利益,让小七作为成君的陪嫁当媵妾,但是却阴差阳错地成就了她和李楚的姻缘。

      小七比较可爱的一点就是乐观聪慧,她把在吴府当丫鬟、李府当娘子都当作是当差,拿月钱是领薪水。善察言观色,行事有分寸,为人恭敬守礼,做事尽职尽责,勤俭持家,让她赢得了吴家老太太的喜欢,消除了王嬷嬷的敌意,取得了李楚的信任。

      初识小七,因为觉得吴家厚颜无耻,李楚心中是厌恶小七的,以为她会是不安于室、爱作妖的娇美娘子。但随着接触,发现小七不多话,女红精巧,目光真诚,让他慢慢放下了心中戒备。抹药膏、送药丸、做纱袍,尽心伺候,李楚能够感受到小七对他的真心与坦然。不知不觉中,他已将小七划到自己的阵营,不愿她去蹚秦川的浑水,善意提醒她不要送绣品去月秀斋,甚至在小七因吕家娘子的事受到惊吓时宽慰她。小七不愿用成君的嫁妆,也不为哥哥谋高位,好心解救农妇,一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让李楚对她有了不同的认识,留在她身上的眼光也越来越久。

      美貌的人可以赢得别人的一半好感,如果内在不错,就会更加惹人喜欢。小七恰巧就是这种人。李楚也许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开始跟她交代自己的去向。甚至在夜间为了多挽留她一会,让她去泡最费功夫的门冬。京畿庄子的圆房,虽是在王嬷嬷的劝说下成就的,但李楚不可否认自己心底某处居然有点跃跃欲试。小七行事妥帖,各方面无可指摘,但毕竟年纪小,李楚觉得她的故作老成是在装大智若愚,发现惹恼她,她发起脾气来反而很是有趣,就喜欢逗她、捉弄她,也越发喜欢小七在自己身边各种轻声念叨。

      与李伯仲和曹彧不同,李楚多了几分细腻温暖。知道小七月例少,又不用成君的嫁妆,便将内府每月发给自己的体己交给小七;李家人进京,小七在东府忙活一天,李楚见她一脸疲惫,便站在上风口为她挡风;知道小七哥哥在议亲,让她自去府库挑礼物让人送过去;听闻小七因忙于东府婚事,久病未愈,头一回托人买成色极好的南岭血燕孝敬王嬷嬷,其实是希望小七能借此进补身子;去羊城的路上,帮小七抹药油按摩消肿,知道她被逼迫吃撑了,带她出去散步消食;小七见元壬、家印、家戟,留出她和哥哥单独说话的时间;羊城冬日寒冷,去查看节礼的路上,李楚半撑开一侧胳膊,用毛麾为小七挡风;从万府回家,因雪天路滑,怕小七走不稳,很自然地从身后扶了她的胳膊,将她送上车,进车时,手还下意识攥住她头顶的轿车横木,怕她撞到头。这些细节上都能看出李楚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对自己的女人疼爱有加。

      李楚不可待她,小七给自己定的工作目标就是打不了辅助,至少也不要影响他,把后院的事情处理好。王嬷嬷消化不好,小七教厨房做细粥,关心老太太;因府中没有女主人,过节礼物打点不到位,李楚在外行事有掣肘,春耕坝上拦着不放水,小七打点好顺王府的小儿媳,轻而易举解决了这件事;到了羊城细心打理好李楚的书房,也不居功;知道他不喜欢枸杞,记在心里,从不出错;准备羊城过年的节礼,未雨绸缪,心细如发,面面俱到。

      人活着,就是让别人付出,又付出给别人的过程。家长里短中,李楚和小七彼此相互付出,情感慢慢交织。在东延山的温泉山庄,李楚教小七骑马,两人虽闹脾气吵架,但是李楚慢慢学会尊重小七的意思。过年前小七受累生病,因联想到成君过世,李楚心有余悸,也在这里渐渐明白了小七在自己心中的份量。李楚会因为莫长孟的事情,暗生飞醋,也会因为看到小七满眼的高兴和兴奋,心情跟着变好。后来,李楚浴血边关,小七不愿离去,奔赴前线等他凯旋,相见时虽无言语交谈,但眼神的交汇道尽了一切,彻底放下了彼此的防备。李楚做事不喜欢感情用事,但在小七这件事上,他完全单凭自己喜好,跟随自己的心意。从财政大权、管人大权再到管家大权,李楚将世俗中自己认为最好的一切一步步地交给小七,直到生儿育女,将小七扶正,给她地位。李楚在小七的影响下,做事不再不懂迂回,变得圆融,也越来越成熟。成熟是什么?成熟就是担起更多的责任,因为李楚知道小七和孩子需要在他支起的天地里过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的相处也越来越轻松,甚至像小儿女一般打情骂俏。孕后期相互对视时小打小闹;在外炫耀妻子的女红精巧细致,妻子质问时则说是酒醉后的话当不得真;小七生气时,李楚会抱着恒哥儿在内室门口来回穿梭,用眼神“挑衅”小七,逗乐她。

      真心需要真心换,动心往往一瞥足矣。其实初见那夜,李楚在跨马离开时,曾回头看过小七一眼。宫宴上,李楚在人群中搜寻小七,看到她时才安心,而小七则在抬眼看到李楚时,将一整天的疲累和初见他的欢心全部写对视的一瞬里。小七喜欢李楚的眼神,相比单调的表情,小七觉得他眼中的内容丰富多彩。而李楚觉得小七的眼睛安静时清澈得像深谷里的清潭,眨眼时又如盛夏夜空里的星子。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看得入神,会发现她的眼底深处像是住着一只能摄人心魄的妖精。那妖精温暖有趣,他渴望更多,希望那妖精能回头看她。

      小七以为自己是冷静自持的,其实在天长日久中,她眼中的那只妖精早已回头看过李楚无数次。她会明目张胆地盯着李楚看,看他的身材,看他的眉目,看他的眼神,直看到李楚不自在。小七的渴望也越来越多,她会因为李楚睡觉时背对着她而不满足,觉得他碍眼;会因为李楚让梅、赵二人禁足于秦川而心生窃喜;也会因为李楚食言而肥,没有回到桃谷陪伴她和孩子而心生寂寞、牵挂。大宛口之战,哪怕身怀六甲,小七也坚持要在长河岸上等他。小树林相见,小七第一次为担心一个人而落泪,李楚第一次上阵前拨马回头。对李楚而言,心中有了牵挂,那牵挂是出征时城门上的灯笼,是小七提着灯笼站在垂花门前的身影。小竹林再会,小七素裹红妆,告诉李楚,在自己的家乡,女儿成婚时才会着红衣。没有海誓山盟,只有简单的几句叮嘱,二人都希望彼此好好活着,好好把孩子养大,一起过完这一生。

      小七懂李楚的抱负,第一次回秦川祭祖时,李楚向小七介绍牌楼,上面的图案记述了先祖们的生平和功绩,小七从他凝望牌楼的眼神看出他也渴慕自己能拥有一栋牌楼,高大的牌楼。她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使李楚无后顾之忧,安心奋战沙场上,收边城外十三州,立下汗马功劳。然而,时也,命也。先祖李伯仲能中兴汉北,后代曹彧能使曹归李姓,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周国尚未统一,尽管环境使然,注定只能封疆拜侯,但李楚始终未忘先祖遗志。

      小七当初来到李家,只有一辆小马车和一辆拉货的小车,也没有办过仪式,忙前忙后地为李家两位小姐操持婚嫁,当看到真真实实的十里红妆,相比自己连身嫁衣都没有,小七心里是酸涩的。吴家老太太知道小七心里一直念着这件事,临终前叮嘱孙媪定为小七补上,收到嫁衣和首饰的小七心中万分感慨。是夜,小七对镜梳妆,焚香穿上嫁衣。天公作美,飘起雪花,李楚看着他的新娘,骑着乌/尔/青带小七来到的京外的黄花山顶,看她最喜欢的雪,俯瞰万家灯火。在天与地的见证下,行婚嫁之礼。故事在这里也得到了圆满。

      (四)李家男人与女人

      灵子写了很多故事,毫无疑问,金戈铁马中的铁血柔情是最打动人的。灵子塑造了很多男人,毫无无疑,起于行伍的李家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对李家男人的喜欢,出众的个人形象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有一股子男儿血性,让人感受到男人的铁骨铮铮、胸怀开阔和志向高远,这是超越外形的一种人格魅力。

      灵子说每个女孩的身上都住着一只妖精。她塑造了很多女人,各有魅力,而李家女人的魅力在盈盈一笑间,她们的妖精都住在她们的眉眼处,像星子一般闪亮,灵魂有趣生动。人活着,就是让别人付出,又付出给别人的过程。这三个女人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平安无事、知足常乐是她们身上的共同点。她们或静默、或理性、或怜悯地看着这个世界。

      灵子说,男人在成熟后就慢慢懂得如何去辨识女人。这么看来,李家男人是成熟的,挑女人的眼光是一流的。尽管在女人眼中,誓言的份量聊胜于无,但李家男人都会主动许下承诺,或霸道,或傲娇,或温情,因为他们都先爱上了自己的女人,希望对方陪伴在自己身边永不离开。原以为武人家的男儿不懂珍惜妻子,而李家男人却似乎不一样,他们没有粗野,反而对自己的女人疼爱有加,最会说情话。

      除却这三对李家男女的故事,他们身边的男男女女,也性格各异,有着异彩纷呈的故事。李邦五、吴子召、李洛、阿扬、银翼、风行、吴家老太太、李莲若、红拂、吴少君、莫长孟、芙蕖、周律、月鹄、邱少卿、李柬.....他们的故事比起主角的故事,亦毫不逊色,令人难忘。
      灵子说,李伯仲造就的汉北会消失,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可能会流传长久,唯有霸权不可以。英雄也好,奸雄也罢,都只是个传说,普通人始终还是要过普通的日子。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李家男儿的功绩会继续书写在秦川的牌楼上,高低不同,一栋一栋又一栋,他们也会遇到不同的女子,留下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下一个故事的主角是谁?又会有怎样的故事?期待。

      最后的最后
      三个故事读下来,发现部分情节有相似或者相通之处,摘录下来。

      (一)剃须
      樱或送公主出嫁,消息传到燕岭,曹彧十分高兴,时隔两年多,终于有机会和她见上一面,兴奋地跳入河水潜泳,还专门嘱咐周律让老郭头带齐东西到他那儿一趟,做什么?——剃须。
      小七初见李楚时,李楚还留着胡子,以至于京城再见、一起去赴宴时,即使剃了胡子,小七也没认出他。后来李楚回到羊城,还被同僚调侃他因为屋里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连胡子都刮了。真是难以想象李楚以前是有多不拘小节、不修边幅。

      (二)栀子花
      白卿喜欢花,尤其这香香的栀子花,所以李伯仲特意让人移了一些到东立院子里,想不到真就开了。后来秦川也有了栀子花。
      小七第一次去秦川,看到秦川有祖上传下来的高大的栀子花树,听说整个秦川的栀子花都是为一个姨娘种的,连祠堂顶梁上的花纹都是白漆的栀子花纹路。

      (三)手影
      李伯仲找回白卿。夜间两人并排躺在卧榻上,他半举起她的右手,一大一小的手影投在白晃晃的屏风上,像一对双飞雀儿。
      站在河岸渡头上,河面上,夜空里,圆月遥相辉映,微风乍起,如同飞升一般。月色从李楚和小七的指尖穿过,一对手影映在水面上,像极了展翅的鹣鸟。

      (四)戒指
      李伯仲的尾指上戴着从北虏王手上取下的带有诅咒的指环,重新找回白卿后,他将戒指一分为二,把这个亮闪闪的东西套进了白卿的尾指。
      曹彧为董牧打造一把枪,利用边角料做了两枚刻着异兽的银色扳指,套在他和她的拇指上。

      (五)女人的笑
      白卿闯入李伯仲的世界,还不熟悉时,会站在红灯笼下迎接他,笑如夏花,这是她一贯的态度,不管他领不领情,她总是要笑的。赵女莹对比白卿和岳梓童,发现她跟岳梓童不一样,岳梓童爱笑,却偏偏不喜欢对李伯仲笑,而白卿却一点也不矜持,她只对李伯仲笑,淡笑。阿扬说这家女人很会照顾人,很爱笑。
      举家迁往羊城,齐河边上,听了小七关于后院的想法,李楚转头看她一眼,得了她一个笑脸,她笑起来很讨喜,眼角微微上翘,像极了燕子的小尾翼。

      (六)眼中星宸
      阿扬说白卿的眼睛会说话,就像在你耳边窃窃私语。李洛的眼睛也会说话,像她的母亲,闪着星辰之光。
      李楚喜欢看小七的眼睛,觉得她的眼睛安静时清澈得像深谷里的清潭,眨眼时又如盛夏夜空里的星子。后来发现自己爱上小七,倾尽所能,仍觉得她眼底那只妖精觉得不满足,不愿意回眸看他。

      三个故事中,有些经典对白很打动人,做简要摘录。

      (一)李伯仲与白卿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你说得话没用?”
      “有用的话我还会坐在这儿吗?”
      “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还记不记得‘河下’?”
      “记得一些。”
      “过几天,你带阿邦去那儿。”
      “……好。”
      “不问为什么?”
      “问了你会答?”
      “你问,我会答。”

      “等我老了,送我回芽城吧,我想留在那儿。”
      “那你有的等了,我至少还能活三十年。”
      “你还打算白头到老?”
      “你没这个打算?”
      “......有。”

      “李伯仲……我什么都没了,你还能从我这儿拿走什么?”
      “还有我。”
      “你得跟我死在一块。”
      “不管今后恨我还是爱我,都得是那个结果。”
      “就当这辈子,我不走运了。”
      “这辈子不走运还是小事,小心还要搭上下辈子。”

      “我在这儿多待两天,你晚点再去青合看佟嫂她们,怎么样?”
      “你不是急着跟赵家拼命?”
      “那又不急于一时,我想你了,不行吗?”
      “行。”
      “你就不想我?”
      “想。”
      “不要敷衍。”
      “想,非常想。”
      “这回能待几天?”
      “你想我待几天?”

      “我不想你走了。”
      “好,我不走。”
      “不要你的天下了?”
      “不要了。”
      “骗人。”

      (二)曹彧与樱或

      “荧惑?”他反手握了她的腰,想确定自己的猜测——关于她的真名。
      “……”
      “仲达。”

      “这次回去,下次见,估计要明年了。”
      “还有多久,我才能走?”
      “大概要不少时间。”

      “……我打算成家。”
      “……那是你的事。”
      “的确是我的事,我会安排。”
      “最好别做你承受不了的事。”
      “我做事从来都是自己能承受了的。”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明知道是陷阱,还非要闯进来。”
      “有的陷阱必须要来。”

      “你不是说让人去接炎儿了?”
      “快了。”
      “快了是多久?”
      “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也差不多了,除非——你赶时间?”
      “……”

      “我之前说过什么?做什么都行,但,休想离开!”
      “你怎么样才能不回去?”
      “我留在这儿,你就没有一点压力?”
      “那些人的话不重要。”
      “不是只有炎儿需要你,还有个人更需要,他只是不太想承认而已。”

      (三)李楚与小七

      “我不喜欢身边的人有二心。”
      “……你觉得发誓这种事有用么?”
      “这世上的人和事,都是真心换真心的。”

      “以后不要在我跟前谈钱的事,我不问你,没人敢问你钱的去向。”

      “只要你说不,我哪儿都不去。”
      “你觉得说这种话有用吗?”
      “如果连说的胆子都没有,那就永远都无法证明它到底有没有用。”
      “不许。”眉眼倏然一弯。
      “听你的。”他点头。

      “往后再有事,我一定会提前给你交代。”
      “我不会像婆母那样,所以——你能不能也不要像你父亲那样?”
      “好。”
      “李楚,字延初。”
      “小七。”

      201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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