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不见天

　　空是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大好天气再回蒙德的，也不是为了什么接到的特殊委托，单纯就是回来看看。
　　蒙德的一切还是和过去一样，没什么变化，也只有喷泉边祈祷的少女不见了，空帮她去璃月不卜庐那里取了几次药之后安娜的病被治愈了，她现在活蹦乱跳到令人头疼的地步。
　　在某一个时刻，空的目光停住了。
　　“我又想吃渔人吐司了……哎，你在看哪里？”派蒙原本目不转睛地盯着猎鹿人餐馆，正想欲盖弥彰问问空是不是饿了，就注意到空的视线定在了某一个方向，派蒙好奇地看过去，只看到在更远一些的广场木椅上的一对情侣，少女正亲密地靠在少年的肩上，如果仅仅是这倒没什么，不过那少女拥有一头罕见的白绿色长发，那就不一般了。
　　“哎，是竹里吗，还有温迪。”派蒙“哇”了一声，“感觉好久都没见到她了，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竹里在被带到璃月之后就没再怎么和他们见过面，连带着看到温迪也少，他们似乎是在和钟离先生处理什么事情，虽然空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风神和岩神一起处理。
　　而且那个少年……温迪好像不是穿这身衣服的，空暗想，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走过去，果不其然，有过几面之缘的风朝他们轻轻挥了挥手，用气音对他们说了句“好久不见”。
　　那少女果然是竹里，她枕在风的肩膀上正睡，呼吸绵长，带动着身体略有起伏，派蒙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同风打了个招呼，生怕吵醒了竹里。
　　只可惜事与愿违，不远处有个冒险家一脚踩空了台阶“哇啊”一声从石阶上滚下来，惨叫响彻云霄，竹里被惊醒，瞬间坐直了身体，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朝那边看，“谁？发生什么事了？”
　　空捂着额头叹气，但还是过去看老朋友有没有摔出重伤。
　　“没事，就是有人摔倒了。”风悠悠道，“还是那个冒险家。”
　　“唔，好惨，我已经看到他摔第五次了。”竹里掰着手指数了数，“感觉如果是温迪，唱歌赚的钱都不够付他的医药费的。”
　　“温迪也不会随便摔跤啦，只能在看到班尼特的时候提醒他小心点了，不过他也有很好的朋友关心。”风望着走过去帮他包扎的空，“喏，你看。”
　　竹里扒着他的肩膀看过去，“也是，好像奔狼领那里也有一个他的朋友，那个男孩子不太爱说话呢。”
　　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竹里正和风玩猜拳，她出了布，风出了拳头，然后竹里身体前倾，一把包住了风的手，勉勉强强，不过她很快又用另一只手把空余的部分包起来，看起来很开心，连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那么去万民堂的时候要点水煮鱼！”
　　她很喜欢吃万民堂的水煮鱼，香气十足，可惜实在是太辣了，无论是风还是温迪谁都吃不下去，当然她也不太能吃辣，所以每次到最后都是三个人狼狈地边喝水边吃。
　　“但最后还是我和温迪解决……好吧好吧，点水煮鱼。”风叹了口气，实在是抵挡不住竹里的笑容攻势，无可奈何答应下来。
　　“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万民堂？”派蒙听到吃的就凑上来，然后就立刻注意到了竹里看过来的眼神，“嗨，竹里，好久不见，你睡醒啦。”
　　不等竹里回答，空和派蒙就注意到了她眼中疑惑的色彩，派蒙战术性后仰，“竹里你不会又要问我们是谁吧？”
　　竹里原本灿烂的笑容收敛了些，往风背后躲了一下，“你们是谁。”
　　“好吧，我是派蒙，他是空。”派蒙指着一旁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空，“我们是你的好朋友，这次不会再忘掉吧？”
　　“是温迪说的他的旅行者朋友吗？”竹里想了想，却依旧没有从风的背后出来，“温迪好像很喜欢你们，他和我讲了好几次你们的冒险故事了……我们之前认识吗？”
　　注意到风冲他们不动声色地眨眨眼，空和派蒙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双双矢口否认，“没有，我们也是通过温迪知道你的。”
　　还是没搞懂怎么回事，但竹里看起来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已经能够正常交流了，只是看起来内敛许多，或许是怕生害羞，空舒了口气，尽管他还是很好奇，不过适当压抑好奇心也是一个合格的冒险家该做的事情。
　　过了没一会儿温迪就出现了，他哼着歌走过来，看样子心情相当好，尤其是看到或站或坐的四个人之后，“哎呀，风告诉我你们来了蒙德城，可没告诉我你们会这么快碰面。”
　　“好久不见，温迪。”空浅浅地笑起来，大概是今天天气好，也说不定是见到了很多朋友，他的心情也如阳光一样明媚，“刚刚听竹里和风提起万民堂，你们要去璃月吗？”
　　“对哦，要送竹里去看老爷子，啊，不对，钟离。”温迪急忙改口，却还是被竹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胳膊，她皱着眉不满道，“钟离哪里老啦，不许叫他老爷子。”
　　钟离……还不老吗，这可是六千岁的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哎。
　　空欲言又止，从温迪打哈哈的道歉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然后他没办法感觉更深，只觉得竹里的表现不太对，她似乎完全不知道钟离的真实身份，按理说也正常，如果温迪没说过竹里是他小时候就认识的人，在知道温迪是风神的前提下又觉得钟离是个年轻人的话，也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等她站起来之后，空才注意到她的手腕和脚踝上都带着金棕色的玉镯，上面刻着岩元素的印记，单纯把它当做装饰品也很好看，更衬得竹里肤色白皙细腻，只是他之前从来没看到过竹里带上，而且这“饰品”的光色总会让他想到一开始看到竹里的时候她的四肢带着的铃铛与脖颈上的项圈。
　　……是他多心了吗。
　　“空，你在想什么呀？”派蒙伸出手戳了戳他，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我们一起去万民堂吧。”派蒙迫不及待地看着他，“好久没有吃到香菱做的菜了，最近吃的全都是稻妻风味的饭，好吃是好吃，但是我还是想念璃月！”
　　刚刚不是还在想着猎鹿人的渔人吐司吗，怎么突然就被拐到万民堂去了，空无语地想，不过也没什么，他本来也就打算要去璃月的，确实在稻妻呆了太长时间了。
　　一路上他跟着风还有温迪他们走着，竹里不太和他们说话，只是拉着风的手，不时蹦跳两下，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背对着空的，空也只能看到她雀跃的背影。
　　取道龙脊雪山，中午时分他们在山脚下的营地休息一番，竹里还是挤在风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似乎在和他抱怨些什么，风噗嗤一声笑出来，拍拍她的脑袋，“那下午我背你走怎么样？”
　　“那不就更重了。”她晃了晃手腕，这手镯有些份量，是温迪说钟离送给她的，她从醒来开始就戴上了，她抿着唇角，“还有脚上……好重，不想戴了，走路都很累。”
　　风托起竹里的手，“我和钟离先生说，拜托他帮你改一双轻一些的。”
　　“算了，也太麻烦了。”她仰着头想了想，“我真的不能摘吗。”
　　风笑容稍微收了一些，声音却还温柔，他耐心地劝哄，“这是为了保护你啊。”
　　竹里拉长声音应了一声“知道了”，就蔫蔫地靠在他的身上不说话了，空额外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转向一旁与他一同准备午饭的温迪，他还没开口，温迪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一样，眼中尽是了然，“想问竹里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她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空说，之前的竹里如镜中花水中月，温柔却虚无地活在梦中，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她与世界的联系似乎只有一个阿芙，然而阿芙也是她套在温迪身上的假象。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尽管她对外人看起来很生疏冷漠，甚至还有些下意识的躲避，但空能看得出来，她眼中璀璨明亮的笑意不是作假，她真心实意地在依赖着温迪和风。
　　想想到了璃月之后魈说过风是两千年前本应死去的人，此时却好生生地站在眼前，空撇开视线，“如果很麻烦的话，也不需要对我解释，只要竹里没事就可以了。”
　　“嘿嘿，感谢荣誉骑士的善解人意，说不定我会专门创作一首诗来记录这一场由无名之人献于风神的奇迹，到那时可一定要来捧场哦。”温迪飞快地冲他眨了一下左眼，“至于竹里，安心安心，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原本的性格就不那么热情开朗罢了，倒不如说，变成这副样子，我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按照那位老爷子的说法，幽篁一开始就喜欢缠着信赖的人任性撒娇，对陌生人最多会保持礼节性的客气，而这一次，他与风变成了她起初所见的信赖的人。
　　显然钟离对此也喜闻乐见，他们下午到达璃月港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远远地就看到了钟离，他正抱着胳膊站在桥边，低头去赏那动荡破碎的碎金水面上浮跃的赤红锦鲤，他若有所觉，朝这里投来视线，于是竹里终于松开了一路上紧紧握着的风的手，迈着轻快的步伐向他跑去。
　　“只有在这时我才会由衷地感慨一句，有些事情好像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温迪随口抱怨一句，“为什么都是竹里了，她看起来还是那么亲近钟离，明明是我陪在她身边的时间更多吧。”
　　“还有我呢。”风补了一句，“不要忘了我！”
　　“你一周之内才陪竹里四天。”温迪认真地和他计算，“我可是不分昼夜地陪着她的。”
　　“不分昼夜……”风意味深长道，“或许对她来说某些时候你离她远一点才好吧。”
　　空闻言，看了看正较真似的掰扯着竹里更喜欢谁多一点的双胞胎一样的两个人，又看了看不远处正低着头耐心与竹里交谈的钟离，觉得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过了会儿竹里才拉着钟离过来，钟离先是看向空，似乎还有些诧异他们怎么是一起来的，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与空寒暄一番，“许久不见，空，我在万民堂预订了一桌菜，由香菱掌勺，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光临？”
　　还不等他说什么，派蒙就先替他答应下来，也正因如此，空才有幸见到某位知名不具的岩神的另一面，唔，也没有别的意思，指看起来确实很像竹里的父亲，指勤勤恳恳为她挑刺剥虾又在竹里被辣得不住抽气吐舌头的时候递上倒好的酸甜果汁，照顾起人来周到又全面，空设身处地思考一番，恐怕他照顾身边这个大快朵颐的应急食品都不会这么贴心。
　　等等，派蒙又不是他的女儿。
　　……但竹里也不是钟离的女儿吧。
　　“不如在清水中涮一遍再吃，或许会稍微减轻一些？”眼看着竹里被辣到眼眶都变红了，看起来委屈得不得了，还要生疏地用筷子夹钟离为她挑好刺的鱼肉，钟离终于忍不住开口，竹里从一开始就不爱碰辣，现在也不会吃，却奇异地很喜欢香菱特制的水煮鱼，也不知该不该哭笑不得说一声缘分。
　　竹里摇摇头，看起来还很不甘心，“那样的话，就失去原有的风味了。”
　　跟着钟离吃久了菜，她也会像模像样地点评两句了。
　　“言之有理。”钟离首肯。
　　只剩温迪和风扶额叹息，一个为她盛了一碗汤，一个强硬地把水煮鱼从她面前拿开，“竹里，再这么吃下去，恐怕你在这里呆三天都不够了，肚子会炸掉的。”
　　“呆三天？”派蒙终于抓住了重点，“我们不是来这里吃饭的吗？”
　　“当然不是，竹里身体不好，每个月要定期来钟离这里看病。”风眼睛也不眨地立刻回答，“我和温迪把她送过来啦。”
　　这是在最后的约定，正如他们不放心把竹里完全放在钟离身边，钟离也不会理所应当地放心他们看管竹里，更何况风的身体仍旧在和达达利亚还有阿芙共享，只不过这两个人都由于灵魂受损而大多时候陷入沉睡，在一番探讨之后，定下了定期把她送过来的期限，一个月至少过来三天，也并非全然出于私心，无论是竹里身上的深渊气息还是她现在定期需要服用的，由钟离改良过的忘忧散，都需要钟离亲自过眼把控。
　　酒足饭饱，几个人自万民堂分开，钟离牵着竹里的手要往回走，竹里回过头来，看向他们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一点不舍，“三天之后记得要来。”
　　“放心吧，就算风忘了我也不会忘的。”温迪捏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还不忘调笑风一把，上一次他不小心喝酒喝多了，错过了来接竹里的时候，竹里念念不忘，回去之后吐槽了他整整一周的时间。
　　又被翻了次旧账，风无语片刻，不满地控诉，“到底是谁在刻意地给我灌酒啊！那酒还换成了从璃月传来的最烈的酒！”
　　“啊哈哈，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要抓紧回去了，今晚你还要去猫尾酒馆演唱对吧，哦对了我也要去迪卢克老爷那里呢，要不要来比一下今晚谁获得的打赏更多？赢的人可以提一个要求怎么样？”耍的小手段终于被识破，温迪吐了下舌头，推着空迅速跑开，风和竹里道别之后怒而追上去，很快街上就只有竹里和钟离还站在那里了。
　　“要回家了吗？”竹里收回目光，抬头看钟离，“魈在吗？”
　　钟离沉默片刻，才温温笑起来，握紧了掌心那点微凉的温度，“在，他一直在等你，我们回家。”
　　“嗯……我今晚可以和他一起睡觉吗？”
　　“……那要问他，但他大抵不会拒绝。”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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