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回战

　　乔安按下脑袋顶不知觉冒出来的耳朵，“果然还是得挑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去杀人放火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又迅速纠正了自己的语病，“没有杀人放火，只是稍微小小地去捣蛋。”

　　“不，还是顺手干掉几个坏人好了。”

　　乔安在纠结间迅速行动起来，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贴着墙根往前走。

　　没办法，作为狗子，她的腿实在太短了，大概得走个一天才能走到校门口，还不如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溜出门。

　　“你在干什么？”

　　乔安僵硬转头，带着口罩的夏油杰闷声咳嗽，“要去哪里？”

　　“没。”乔安哈哈两声，“我只是去晒晒太阳。”

　　夏油杰指了指她腰间的刀，“晒太阳是不会带刀的。”

　　“我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所以随时都带着刀。”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加可信，乔安配合地点点头。

　　“别骗我了。”夏油杰道，“你想去哪里。”

　　真是个不可爱的小鬼。乔安皱着眉凑近，突然上前揉了揉夏油杰的脑袋，将他揉得晕头转向，原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难受了，“少想一点，我只是出门办个事。”

　　夏油杰艰难地将她的手挥开，“我也要去。”

　　夏油杰的感冒太严重，被夜蛾不放心地赶去休息，夏油杰无奈，只能按照爱操心的班主任说的做，没想到却看到了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的乔安。

　　乔安沉默了两秒，“也不是不行。”她粗粝的手指捏住夏油杰的脸颊，揪起来一块，像是在捏小孩子一样揉揉他的脸，“但我有些担心。”

　　她长吁短叹，“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这可怜孩子又被我带歪了该怎么办呢？”

　　乔安放开夏油杰，“开玩笑的啦。我要去的地方你也很熟悉。”

　　有着系统导航，乔安准确无误地摸到了盘星教的大本营。

　　她放轻脚步，隐藏自己的呼吸声，对着台下正在祷告的人群眯起了眼睛。

　　夏油杰戴着口罩，努力将自己的咳嗽憋在喉咙口。只是咳嗽是无法遮掩的，在痒意即将突破生理限制的前一秒，乔安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

　　灼热的呼吸扑在她的掌心，乔安松手，顺手在制服上蹭了蹭。

　　系统：“根据原来的人生轨迹，这时候的夏油杰已经屠村完毕处在叛逃的路线上了，盘星教也被他掌控，向着诅咒师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既然盘星教成为夏油杰的执念，那么干脆毁掉好了。

　　可是面前的人们好像又能够敲诈一笔……乔安实在不忍心将这些财富拱手让人。

　　“带又带不走。”乔安咕哝道，“上次的魔法再来一个呗。”

　　她用刀尖提着其中一个男人扔上了台，在嘘声中用刀背轻巧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狗。

　　盘星教一片死寂。

　　乔安露出爽朗到刺眼的微笑，“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乔安的举措一天比一天粗暴，夏油杰带着口罩，又目睹了一次大变活狗事件。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乔安摸着数十张黑卡狂笑的场景。扩音机将她小声的喘气也收纳在内，场内无限洗脑乔安的魔性狂笑。

　　她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啊。

　　乔安左手握拳放在嘴唇前咳嗽一声，“大家都不想变成狗对吧？现在有个很简单的办法能够免除诅咒哦！”她摊开手，“只要上交你们的财产，将它们全都转移到孤儿院或者医院的名下，我就可以帮助你们哦！”

　　她期待地看着底下人的反应：“怎么样，很划算吧？”

　　盘星教徒们一片死寂，用着惊恐的眼神注视乔安。

　　这是赤裸裸的恐吓，而他们没有拒绝的余地。没有人想变成狗，就算他们是忠诚的天元信徒也一样。

　　信仰在危险面前总是被轻易抛弃。

　　乔安一手五张黑卡，带着梦幻般的微笑回到夏油杰身边。她变成有钱人了。

　　系统：“宿主，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些黑卡只是暂时的，你带不走。”

　　“哦。”乔安顿时索然无味，双手一抛。手里的银行卡宛如天女散花般稀稀拉拉撒了一地。

　　夏油杰不知道她又在抽什么疯，匆匆扫了一眼地上的卡片，追了上去。

　　数以亿万记的财富被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

　　“真讨厌啊，难得发了笔财，偏偏带不走。”乔安叹气，又补充道：“都给你好了，算是伙食费和住宿费。”

　　作为铲屎官而言，夏油杰确实对她很好。俗话说，狗是一种懂得感恩的生物，乔安不喜欢白拿人家东西，也不喜欢欠人情，她也要拿相应的东西报答夏油杰才是。

　　不对，她怎么又喜欢拿狗来比喻自己了。

　　乔安觉得必须明确自己的定位。

　　她是狗不是狼！

　　等等，她明明是人来着……

　　乔安心力憔悴，狠狠责怪当初那只憨蠢的哈士奇，要不是为了救它，现在乔安还是一个好好的人，穿着笔挺的制服走在大街上呢！

　　夏油杰的黑化值有所下降，但却并没有产生很大的波动。

　　系统：“也许是夏油杰已经对宿主产生了依赖，对于这种情况，系统建议宿主让夏油杰敞开心扉之际，趁机跑路。”

　　乔安：“……？”她真诚地提问道：“你还是人吗？”

　　“我本来就不是人啊。”系统严肃道：“我是系统，不是人。”

　　也许意识到这个梗并不好笑，系统咳嗽一声，“剩下的节点只剩下夏油杰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份，重新与被割裂出去的咒术界融合的过程。”

　　这段时间注定要花点功夫，至少不会很快。

　　乔安突然啧声，抬手敲了一下夏油杰的脑袋，在脑内询问系统，“大概需要多久？”

　　“半个月左右？”

　　对于乔安来说还是有点久了。她的事务本来也不算很轻松，要是在“死亡”的这段时间被新来的抢了位置……要再回去就难了。她可不想再回到无业游民的日子了！

　　凭着一手刀术，她才勉强在那群贵族之间站稳了脚跟子，一朝回到一贫如洗睡天桥的狼狈时间段，乔安从心底里抗拒这个可能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还挺喜欢身上的制服的。

　　也不知道小师妹会不会帮帮忙呢？就算是为了缅怀她也好，假装她还存在大家的心中，将她的职务保留，顺便给她的房租再续上几个月，她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感谢她的。

　　现在想这些也是徒劳，乔安只能抛下这些担忧的事情，专注与对付面前的小鬼。

　　夏油杰虽然老是被乔安小鬼小鬼的叫来叫去，但从他的体格来看，已经跟青年相差不大了，他专注地看着乔安，“我不需要。”

　　盘星教也好，还是那一个村子的人也好。他都不在意。只是痛苦的回忆已经扎根，他无法不去关注。

　　他确实有想要实施九十九由基的推论的念头，要是这个世界上不再存在非咒术师以外的人，咒灵就不会再产生，世界也会变得清净了，像是美美子菜菜子这样的小孩子也不会因为偏见而惨遭伤害。

　　但那个时候……大家都能够幸福吗？

　　夏油杰也不知道。

　　乔安并没有从根本解决问题，只是帮他从侧面将困难击碎，她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个除了挥刀之外不喜欢动脑筋的笨蛋，也不擅长说理。明明看上去也没有比他大多少，却老是喜欢摆出长辈的姿势。每当夏油杰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就会想笑。

　　可她当她握紧手中的刀的时候，是那样的耀眼，凌厉的刀光似乎也将心中的烂疮一起斩碎。夏油杰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感。

　　乔安不该被可笑的项圈限制住，她也从来不属于任何人。

　　夏油杰和乔安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出乎意料的轻松，他也试着将苦闷的事情放下，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乔安所说的享受单纯的高中生生活，好像也能够变得快乐一点。但咒术师注定要与诅咒纠缠一生，他能够逃到哪里去呢？

　　夏油杰知道他从来都没有选择，要么鱼死网破，要么循规蹈矩，可悲地过完一生。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但正如面前的乔安一样，也许他能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乔安有些意外，“哦？”

　　系统说盘星教对于夏油杰很重要来着，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

　　怨恨绵绵不绝，他要是想开了也是好事。

　　乔安略一点头，“既然如此，就交给慈善组织吧。不过后续的处理还需要你费心。”

　　她拽住被迫从人变身的狗的尾巴，以熟练的手法将狗从地上提起来，“这只狗也算是狗中老大了。一时间让我想出一个安排来也很难。”

　　她摸着下巴，，“要不就成立狗狗教吧。专注于关爱流浪动物不好吗？”

　　要是世界上少一只受惊逃窜并且不会看红绿灯的哈士奇，世界就会少一个被撞到异世界变成狗的无辜路人。

　　乔安随手将狗扔到了一边的教徒的怀里，懒洋洋吩咐道：“听明白了吗？就照着我说的做。”

　　等等。

　　乔安皱眉，“就这样将狗交给他们是不是不太好？”

　　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注意，让夏油杰打电话通知收容上次那群狗的收容所，说是有一家有钱有闲的专门致力于援助狗子的教会恰好有空余的场地，请他们将狗送来给教徒练手。等到那批狗已经被驯养得差不多了，盘星教也该以新的身份进入大众视线。

　　乔安的微笑称得上是可怕，她似乎能预想到恶人折磨恶人的场景了。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情了。她只喜欢毛茸茸的乖巧狗狗，才不对这些披着狗皮的人感兴趣。

　　夏油杰握着手机，嘴角微抽，他也想不到要夸赞乔安什么好了。虽然乔安的话说上去正义凛然，但实际实施起来的时候……

　　比反派还像反派呢。

　　乔安打了个响指：“回神。”她奇怪地在夏油杰面前挥挥手，“我饿了，我不想吃狗粮。”

　　她不满地拖长语调，“我不想吃狗粮——”

　　上次灰原雄带回来的高级牛肉她还记着呢！

　　夏油杰捏了一下钱包，“你想吃什么？”

　　乔安哥俩好地搭住他的肩膀，“既然你感冒了嘛……”

　　既然夏油杰感冒了，他们就更应该去吃火锅了。

　　乔安眼睛眨也不眨地在菜单上狂勾了一排，满足地将其递给服务生，她吸了一口饮料，乖巧地等着菜上桌。因为怕传染的原因，夏油杰只点了一份清汤寡水的荞麦面。

　　也许是这桌的菜单金额很大，经理都对这两个看起来算不上能吃的年轻人笑脸相迎，在轻声提醒菜已经上全之后，乔安对着满满一桌的食物狂流口水，不停将菜下锅，还故意将肉片放在夏油杰面前晃两下才捞出来。

　　也该让夏油杰尝尝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

　　她可还没有在这种高级餐厅里痛快饱餐一顿的经历呢！虽然说是已经吃了近一个月的狗粮之后……

　　乔安咽下牛肉，努力忘记狗粮的味道。

　　她将鸡蛋打入锅底，“点的是海鲜锅，吃一点也没有关系的吧？”

　　“不用，我感冒了。”

　　夏油杰更怕把感冒传染给乔安。

　　小狗的免疫力很低，就算是打了疫苗也不算强壮。

　　虽然乔安是成人形态……但他总是幻视一只小黑狗对着火锅流口水的样子。

　　乔安慢悠悠将鸡蛋捞起来，她拿过一个小碗将鸡蛋放进去，推到夏油杰的手边，“难得出来一趟，等下陪我走走？”

　　“嗯？”夏油杰试图将鸡蛋夹起来，被加热至半透明的凝固状态的蛋清从筷子滑下。

　　“单纯想要看看风景。”乔安托着下巴，将浮起的肉片捞到自己碗里，“你要是想把这个当做遛狗，别怪我揍你。”

　　“……”

　　热气不断升腾，糊住了冰冷的橱窗。

　　五条悟拎着甜品袋子匆匆经过。

　　半晌，他后退回来，摘下了墨镜。

　　夏油杰，在跟谁一起吃饭？

　　骗子！说好的在出任务没空陪他打游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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