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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之夜（18）
夏油杰规矩地将手压在被子上，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的却是另一道呼吸声。
他很轻地翻了个身，很快从床上就砸下来一个抱枕，准确无误地砸在他的肚子上。
夏油杰：……
什么叫引狼入室？这就是。
他的床让给了乔安，自己委委屈屈缩在床垫上不说，还要忍受乔安的恐怖的起床气。
乔安狗化的时候睡得很快，虽然睡相不太好，起码对周围环境的要求不高。而在乔安变成了人之后，夏油杰甚至只是动一下胳膊，细微的响动都能够被乔安捕捉到。
接着是近乎于恐吓的警告。
他忍耐着闭上了眼睛。
可乔安舔牙齿的声音像是野兽在耳边磨牙，他又猛然睁开了眼睛。
摇摇欲坠的被子掉到了夏油杰的身上，一截雪白的脚踝悬挂在夏油杰的眼前，他甚至担心，要是乔安再一蹬腿，面前这只看上去没什么威力的脚丫子就会将自己踩进地板里。
事实证明夏油杰的担忧是有依据的。
宿舍没有开空调，盖一床被子正好，盖两床嫌热。
夏油杰伸手推了一下，将乔安掉下来的被子往旁边撩了一点。他敏锐偏头，一阵急促带着热气的拳风就砸在了旁边的枕头上。
乔安穿着他的T恤和睡裤，带着恐怖的笑容威胁道：“是你在吵闹吗？”
他什么都没有做。
真的。
女人单膝跪地，金色的眼睛半阖着，不时发出狗狗睡迷糊了的咕噜声，她咋舌，将脖子上的项圈狠狠一拽，皮质的项圈在脖颈上勒出显眼的红印。
“听见了吗？再敢发出一点动静我就杀掉你。”
她自顾自地将地上的枕头和被子重重摔到床上，躺在床上不动弹了。
亏得这次乔安睡得很沉，夏油杰能够顺利站起来放松一下手脚。
夏油杰有一米八，床铺也很大，起码不至于睡上去就掉到床底。乔安跟夏油杰的身高只有半个多手掌的差距，一张床却能够睡下起码两个乔安。
她缩成一团，睡得并不算安稳。
夏油杰抖开被踹到一边的被子，放到了乔安身上。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就算是乔安也一样。
他平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夏油！”黑色头发的少女在笑，她张开了手臂，“我今天毕业了耶！”
她手中红色的毕业书碎裂，变成鲜红流淌的血液，声音逐渐变得阴寒，周围不知不觉间围了很多人，他们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微笑，鼓掌祝贺：“恭喜，恭喜。”
夏油杰猛然起身，捂住心口喘息。
他的额角蒙上了一层薄汗。
乔安蹲在他的身边，捧着脸，“梦里有遇到可爱的贞子小姐吗？”
“……”
“下次记得替我问声好。”
乔安默契地没有提夏油杰到底做了什么噩梦，她站起身，伸出一只手将夏油杰捞起来，将他推进了洗手间，“赶紧收拾一下吧，你这幅模样，就算是叼着法棍也撞不上迷糊美少女的。”
什么跟什么啊……
夏油杰掬起清水扑在自己的脸上。
带着凉意的水流冲淡了梦里的惊慌。
夏油杰吐出一口浊气，将肺部的热意全部吐出，扑在洗漱台上猛烈咳嗽起来。
咔一声，洗手间的门把手转了一圈，乔安嫌弃地将快把肺咳出来的夏油杰拎到一半，拉过挂在一边的冷毛巾冲了点水糊在夏油杰的脑袋上，见他脸颊边不自然的红晕，她“咦”了一声，用手背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温度比手背高好多。
夏油杰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刘海贴在了脸颊边上，显出几分脆弱。
“看样子是发烧了。”乔安好心提醒道，“请假吧，这副状态出门大概走不了几步就撑不住了。”
“不用。”夏油杰摇头，在白色T恤外面套了黑色制服外套，“我出门了。”
“一路顺风。”乔安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皱眉嘀咕道：“这家伙，没事吧。”
黑化值很稳定，也没有呈现再次上升的趋向。
系统小声提醒：“虽然黑化值稳定了，但其他方面的属性值在增加。”
“比如？”
“愧疚感和自责。”
“……”乔安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他当自己是超人吗？除了这两个属性之外还有别的属性吗？”
“有，顺便一提，黑化值降低的部分几乎都均匀分给了别的属性。”
乔安悟了。
夏油杰是六边形战士，只不过不是关于战力，而是关于这块玻璃的脆弱程度。
“我也好痛苦……”乔安狂躁抓头发，“干嘛不找别人啊，我真的不会带小孩。”
大道理是说不通夏油杰这种人的，就算是黑化值降低，他大概也会因为心中的遗恨而在某一天突然崩溃。大概只有耐心的陪伴才能够让他完全走出阴影。
系统规定的是黑化值为零之后，乔安就相当于集齐一份助力，能够摆脱这个身份前往下个任务地点。
可是那样的话夏油杰就像是吃了一半的饭一样，虽然已经吃不下了但还是觉得浪费。要真直接一走了之，乔安估计会惦记很久。
她颓废地坐在夏油杰买的垫子上，熟门熟路地从床底下摸出游戏机接上电脑开始自己的快乐时光。
如何忘记烦恼，用游戏来麻痹自己再好不过了。
系统：“不，你只是纯粹地想玩游戏吧。”
乔安叼着糖，“哪里有，我明明很痛苦。”
随着屏幕上显示出“LOSE”的字样，她痛苦地“噢”了一声。
“怎么样，我确实很痛苦吧。”乔安敲了敲游戏机，重新切换到初始界面。
玩游戏的时间刚好能够用来放空一下自己的大脑。看着被胖揍倒下的角色，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可怜的铲屎官啊。”乔安叹气，“要是我的上司能学习一下他，我说不定真的会一点也不动摇。”
夏油杰的挽留确实对她的诱惑力很大，像是乔安这样无依无靠又没有朋友的人，简直无法拒绝一个稳定的集体的诱惑。乔安是荒野中踽踽独行的孤狼，为了一个既定的结局挣扎着迈开脚步，她注定不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高中生停留。
“唔，这样的话，还是得去帮忙料理一下。”乔安脱掉大得过分的T恤，女人光裸的脊背上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痕，一道褐色的疤痕横穿她的整个背部，呈现可怖的气势，没人能想得出她到底遭遇过什么才能弄出这样大的伤口。
她动作麻利地换上制服，将刀佩在自己的腰间。
她吹了声口哨，“猎杀时刻，到了。”
乔安试图露出邪魅狂狷的微笑，过了一会儿又揉揉自己已经变得僵硬了的脸，嘀咕：“上次帅气的亮相都被毁掉了。”
她一定要在这个世界留下令人胆寒的印象！
颤抖吧！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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