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血

作者:夜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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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主看一日如千年,不敬虔之人蒙了怜悯,耶和华降赐下恒久预言,以丰盛的怜悯涂抹过犯。
      烈焰之塔,泊舟之峰,救星之陵,保罗之山。
      神迹之血洗清罪业,丧亡之路必将终止。在闪亮晶环指引下重返义途,永生的门永远向天主的信徒敞开。

      ————《希拉典籍》
      阿塞拜疆对于喻天晴来说,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国名,她对这个小国家一无所知,之前如果有人告诉她这是个南美洲的地名,她或许也不会立刻察觉出这个地理错误。
      可现在站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市酒店房间的窗口,看着初起晨光中渐渐清晰起来的里海,她突然有一种庆幸,这么多危险的关口都闯过来了,还可以和天意一起,站在这里看见这么美丽的景色。
      巴库是个历史非常悠久的城市,从酒店的窗口向东看去,可以看见那座非常著名的处女塔。
      从阿卡玛斯公爵夫人那里拿到的《希拉典籍》中记载了四个神秘的地名,烈焰之塔,泊舟之峰,救星之陵和保罗之山。这四个地方暗藏着通往挪得之地,并且找到炎晶环的重要线索。公爵夫人临终前把她花费数百年时间研究的结果告诉给天意,第一个神秘地名——烈焰之塔,应该就是阿塞拜疆巴库市的这座处女塔。
      阿塞拜疆所处的地域里石油资源非常丰富,从地壳裂缝里泄漏出来的天然气或者石油常常会自燃,这种从地底里升出的神秘火焰激发出古人盲目的信仰,也因此建立了一种古老的宗教,拜火教。
      巴库处女塔就曾经是祭拜火神的一座祭塔,所以《希拉典籍》中又把它叫做烈焰之塔。
      喻天晴看着那座石塔,疑惑地问道:“那里现在已经是旅游景点了,每天那么多人去玩,都不知道历史上有没有毁坏又重建过,哪还会有什么线索?”
      天意笑笑:“你以为这四个地方的线索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发现,又这么容易就消失的吗?阿卡玛斯夫人用了几百年时间也只不过大概弄清楚了这四个地名所指的真正地点,想要得到线索,不仅需要智慧,有时候还需要一点运气。”
      “那我们怎么办?去看看吗?”
      “现在不行。”天意看看窗外已经完全升起来的太阳,“等到天黑,我们要和索尔亲王一起,他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发现。”
      喻天晴嗯了一声,靠着天意的肩,又看向不远处那座古老的石塔。
      处女塔。
      这三个字让她有点冷,既然是祭拜火神的祭塔,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难道拜火教祭拜的时候是用处女当作祭品吗?要怎么祭?烧死还是……
      喻天晴抚一抚胳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很难受,又酸又苦还有点害怕,心跳得又快又重。她抚着胸口清清嗓子,连眨几下眼睛,还是没能把这股难受劲压下去,两只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要看向处女塔,可是越看就越别扭。
      “怎么了天晴!”天意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用两只手捧住她的脸,“怎么脸这么白?你冷吗?”
      “不冷不冷,”被他这一打岔,喻天晴恍过点神来,她笑着长吁一口气,“没事,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我有点困了。”
      天意搂着她走到床边:“要不要先洗个澡再睡?”
      喻天晴撒着娇耍着赖爬上床去钻进被子里:“不想洗,我要睡觉。”
      天意笑笑,把窗帘拉上之后也躺在了她身边。昨天晚上在天然气管道里的小舱室中休息得不好,喻天晴很快睡着了,天意听着她沉稳的呼吸声,又慢慢地睁开眼睛。就在不久之前那个有星光月光和极光的夜晚,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喻天晴是那么无忧无虑,短短几个月过去,怀抱里的这张脸庞上就有了难掩的倦意。
      虽然她在所有人里是最弱小最无助的一个,可她却承受着最大的压力,昆图斯长老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她,每走一步都危机重重,随时都有可能陷入绝境。喻天晴身上没有任何狼人的力量,在马克西姆那样的大块头也会觉得旅途疲惫的时候,她却从来没有哀叹过。天意知道她需要多大的毅力、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平静地对大家露出笑容。
      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会把真实的心情表露在脸上吧!
      天意皱着眉,心疼地吻住喻天晴的额头。他的动作让她在枕头上动了动,喉咙里咕噜着说了句什么,眉头也跟着皱起来,眼眼闭得很紧,睫毛却剧烈地抖动着,全身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天意赶紧拍拍她的脸颊:“天晴,天晴!”
      喻天晴努力地在和一场梦境斗争,她不知道怎么一闭起眼睛就又看见了那座处女塔,而且看的角度和站在酒店窗口时不太一样。平静的里海变成了墨黑颜色,狂风卷起巨浪掀得半天高,闪电劈破浓密乌云,雷声震得双耳疼痛。高大祭塔不再是黯然的砖石颜色,而是变成了通体火红,无数火把围绕在塔下,明灭火光中是一张张狰狞疯狂的脸,他们异口同声在高呼着一句话,喻天晴听不懂,但非常害怕,她大睁着眼睛看向塔顶,那里象是腾起了一丛火焰。
      再仔细看看,火焰成了一位少女飞扬的长裙,她孤弱无依地站在塔顶上,表情痛苦地哭泣着,向塔下的某个方向伸出两只洁白的手臂,嘴里喃喃呼唤着。
      塔下的人海里拥出了一群人,穿着白色长袍的凶野男人们推搡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男人,十分粗暴地把他捆在了一根粗粗的木桩上。天空的乌云翻滚着,从里海的方向传来一阵阵海水的腥味。
      少女的哭号声越来越响,她象是绝望般地开始哀求,可是雷声和人们的呼喊声盖过一切,一只巨大的桶从祭塔上伸了出去,一直伸到年轻男人的正上方,开始慢慢地倾倒。少女撕心裂肺地大叫着昏倒在地,被烧熔的铅水也从桶中倒了出来,整个地浇在年轻男人的身体上,把他浇成了一座金属雕像。雕像的脸上还留着男人坚毅的神情,他是那么英俊,他那张脸……
      他那张脸……
      怎么居然和天意一模一样……
      天意开始用力推动喻天晴的身体,她颤抖着,突然用力睁开眼睛,脱口大声唤道:“卡里姆!”
      “天晴!”天意轻拍她的脸颊,拂了拂她的头发,“做梦了?”
      喻天晴大口大口喘息着,喉咙里又干又紧,她咽了两口口水,闭了闭眼睛:“吓死我了!”
      天意失笑:“做梦也能吓成这样?梦见什么了?”
      “梦见……”喻天晴看着天意的笑脸,笑着搂住他,把脸埋进他胸前,“没什么……瞎梦的……”
      天意不以为意地拍了着她的后背,象哄孩子一样在喻天晴的耳边低语。喻天晴闭起眼睛,已经没有了睡意。这太奇怪了,她以前也做过梦,但是没有一次象刚才那场梦一样真实,实在是栩栩如生的感觉,仿佛是亲身经历,好象……好象站在塔顶上的那个少女就是她……她眼睁睁地看着天意变成了一座铅铸造的雕像……
      狠狠把梦里看到的那幕景象从脑子里甩开,喻天晴揽紧天意的腰,怕他被别人夺走似地贴紧。天意的动作顿了一下,回以安慰的拥抱。
      两个人静静地躺到中午,莫尼卡小姐敲开房门喊他们去吃饭。
      十几个人组成的团队很醒目,到达阿塞拜疆的方式很隐秘,想要长时间避开昆图斯长老的眼线们的注视却绝不可能。虽然并不是真的以寻找到线索为目的,但既然千辛万苦地来到了处女塔所在地,那么在既能保护自己又能引来昆图斯的安全时间内,探寻一下处女塔,也不失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举动。
      大块头马克西姆和小胖子汉森顾不上休息,一到巴库就带上两名同伴分头离开酒店,联系可靠的朋友。天若瀚和莫尼卡小姐的人脉相当广,这个时候当然也是舞动长袖的时刻,不仅要打听出敌人的情况,还得联系一些当地的历史及宗教学者,希望能够尽量多的得到一些破解线索的途径。
      寻找线索需要一点时间,但困坐在酒店里等待似乎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当天晚上天若瀚便带着天晴天意和在夜色中才能走出酒店的索尔亲王前往处女塔,想先去看一看这座记载在《希拉典籍》中的四圣地之一。
      通往处女塔的道路修在海边,路栏以外就是里海的海水,巴库市是个美丽悠闲的城市,处女塔所在的巴库老城现在还是一派古风古韵,没有紧张的快节奏,街上的行人表情都很平静,谈笑着在温柔的海风里散步。
      喻天晴和天意从背后看起来象是一对漫步的情侣,他们手牵着手,只是喻天晴的手心里有很多汗,她不停地对自己说要镇定要镇定,可每向处女塔走近一步,焦灼的紧张情绪就更严重一分。
      也许因为视角的问题,站在酒店窗口看到的处女塔就建在海岸边缘,真正走到近处才发现,千年岁月之后,海岸线已经远远地退到了距塔身很远的地方。
      喻天晴已经可以看清处女塔上砖石斑驳的裂缝,海风依旧轻柔,只是她总能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熏得她有点喘不过气。喻天晴看看身边的天意,他好象什么也没有闻到。她揉揉鼻子用力地闻,越来越难闻的气味让她不由自主用手捂住鼻子。
      天意关切地把手臂搭在喻天晴肩头:“怎么了,不舒服么?”
      喻天晴点点头,刚吃的晚饭在胃里一个劲地往上翻,肚子也开始疼起来,她忍不住呻吟着弯下腰,害怕得连一步也不敢再往前走。
      “不舒服……天意我们回去吧……我疼,我不想去了……”
      天若瀚也走过来:“怎么了天晴?”
      喻天晴说不出话来,脑门上全是冷汗。索尔亲王安静地等在一边,看着喻天晴弓起来的腰和浑无血色的脸颊。
      等待了一会儿,喻天晴的疼痛丝毫没有好转,天意把她交进天若瀚的怀中:“舅舅,你带着天晴先回去吧,我和亲王殿下到塔里去看看。”
      喻天晴抬起头来抓住天意的手:“不行,你不能去!”
      她的喊声很大,不远处处女塔下站着的一位老人回过头来,扬起苍白的眉毛看向了喻天晴。
      喻天晴的注意力也一下子就被这位老人深沉的视线攫住,喊声被堵在了她的嗓子眼里,她慌乱地看着这位老人,想逃走的欲望更加强烈。天意和天若瀚,还有索尔亲王,三个男人顺着喻天晴的视线看过去,塔下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老者,眉毛胡须已经雪白,头上缠着白色的头巾,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手里拄着一根不起眼的木杖。
      天意还看不出来,不过饱经世事的天若瀚和索尔亲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祆教,也就是拜火教的一位高阶祭司。
      现代社会,夜晚时分,在拜火教已经几近消亡千年之后,一位这样的祭司突然出现在处女塔下,这种情形不能不令人生疑。天若瀚和索尔同时走到喻天晴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老祭司看向她的视线。天意也看到了天若瀚警示的眼神,揽住喻天晴,把她护在自己怀里。
      老祭司只是沉默地看着喻天晴,没有走过来,也没有转开头,他式样古旧的长袍被海风吹起,看起来有点象从古代壁画上走下来的人。这种对峙很奇诡,哪一边都没有先离开或者先放弃的意思,天若瀚微眯起双眼,举步向拜火教祭司的方向走过去。
      一股滚烫的热流象波浪一样从祭司的脚底下向外扩涌,天若瀚不得不在这股烈火一样的热流前停下脚步。狼人拥有的只是力量和速度,对于法术他们没有天生的抵御能力,更何况拜火教这种古老神秘宗教的法术以前更是闻所未闻。
      天若瀚异常的僵硬让索尔亲王扬起了眉,他警惕地盯着白衣祭司,也向前走去。天若瀚听见脚步声,沉声断喝:“别过来!”
      索尔亲王在双脚被热浪困住之前停住,脸上已经能感觉到强烈的热力烧燎,他惊诧地脱口说道:“你是什么人!”
      索尔用的是一种古老的语言,连天若瀚也没有听说过,白衣祭司却和蔼地笑一笑,用同样的语言回答他:“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火神的圣地不容邪魔践踏,赶紧走吧。”
      索尔冷笑,向前又跨出一步,黑衣的下摆立刻被热气推起,象两片翅膀一样飞舞着:“如果,我非要践踏你们所谓的圣地呢?”
      白衣祭司长长的白眉毛抖动了两下,手中木杖微微抬离地面,更洪大的热力涌来,天若瀚整个人被向后推出了几米远,退回到了天意和喻天晴身边。
      血族亲王扬起凌厉的双眉,两只眼睛里闪动血光:“你们拜火教就只剩下这么点招数么?怪不得萨珊王朝在你们的保护下也会覆亡。再使出点别的本事来,不然你拦不住我的。”
      白衣祭司摇头轻笑:“现在居然还有人记得萨珊王朝。不,我不想动武,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劝告,光明神阿胡拉玛兹达会惩罚任何不义之举,你们如果走进这座塔,会有意想不到的灾祸发生。”
      “灾祸?”索尔的眼角有了向上高挑的趋势,双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一向只有我把灾祸降临到别人的头上!”
      白衣祭司叹了口气:“这里是光明之神的祭塔,本来应该是你最避之不及的地方,为什么一定要硬闯进去呢。”
      索尔冷笑:“你是说,已经被世人抛弃了一千年的光明之神吗?”
      白衣祭司垂下头,一瞬间看起来有些苍凉:“神明不会在乎浮华表象,他永远存在于信仰者的心中。”
      索尔握紧拳头,一步一步向处女塔走近:“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光明之神是怎样孤单地存在了一千多年,到现在还能庇佑他的信徒!”
      白衣祭司抬起已经有些混沌的眼睛,看看索尔,又看向天若瀚和天意身后那个瘦弱的少女,十分惋惜地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还是现在的人已经无法分辨善意和谎言。”
      天若瀚沉声说道:“亲王殿下,不要跟他冲突,我们现在还不能暴露行踪。”
      索尔冷哼一声,顿了很久才向后撤退几步,深深看着那名白衣祭司,转过身离开处女塔往前走去。天若瀚和天意护着喻天晴也跟着离开,喻天晴的肚子还很疼,她身体的重量都在天意的胳臂上,走得一歪一斜,天意索性抱起她。这样的姿势让喻天晴又看到了处女塔下的祆教祭司。
      白衣老者周围的空气里有隐约可见的红色暗光,他对喻天晴微笑着,还点了点头,长长的白胡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海风吹过,微微地拂了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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