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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三)
一连半月,清浅终于彻底地享受到了什么叫幸福的生活。
每天吃的是美味佳肴,穿的是绫罗绸缎,睡觉睡到自然醒,没几日就和香兰、竹青一伙小丫头家丁打得火热,于是无聊时候就和香兰聊聊天,跟竹青学学刺绣,不然就跟着小豆子东游西逛,直到把整个温府翻了个遍,倒也不亦乐乎。
虽然清浅的头脑中时不时会有很多疑问,比如说自己是怎么穿过来的,这是什么朝代,皇帝是谁,自己的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官,等等这些她都一无所知,可是这样太过安逸舒适的日子让她爽呆了,甚至连原本十分担心的“穿帮”问题都被她一股脑甩在不知哪个角落里蒙灰了。
其实清浅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装个千金小姐,好不被人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可是自从那日自己才穿过来的时候,连所谓的“爹娘”都没有识破她的真假,想必原先这个身体的主子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所以连着她现在不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那些人也觉得没什么奇怪的,所以清浅觉得压根就没有掩藏的必要了,这根本就是“出色出演”嘛,这对她来说不是关羽吃豆芽——小菜一碟嘛!(苏清浅同志,有点文学修养,是张飞吃豆芽!清浅不在乎地撇撇嘴:切,谁吃不都一样嘛!)
不过说来也奇怪,清浅怎么着也是个20来岁的大三学生了,这个“温婉”不过十五六岁,要搁在现在还在上初中呢,她们怎么就长得一模一样呢?
真不知该说她长得嫩,还是温婉长得成熟。
苏清浅啊,你真是走了个天大的狗屎运。
清浅睡觉前轻轻地对自己说着。
此时正是二月,倒不似现代那样的春寒料峭,这里气候偏暖,已经是春意盎然了。
清浅躺在靠椅上,枕着脑袋眯着眼,只觉满目皆是桃红柳绿,她只觉着快要迷了自己的眼睛了。
于是略微转过身子,望着一旁认真绣着荷花的竹青,清浅随手丢了块晓晓做的点心,真是有甜又酥,真是她喜欢的口味。
清浅没想到晓晓竟如此能干,做出的东西如此可口好吃,这些天就只听说她的不少事情,比如说她是温爹亲自从外挑选的管家,负责府内一切的大小事务,权力仅次于温爹呢!要是搁现在不就是五星级大饭店里的“高级管家”了嘛!如此既出得厅堂,又进得厨房的女子真是千金难求啊,况且人家还长得比奥黛丽·赫本还好看呢,嘿嘿,不过这样的美女就是性子冷了些,哎,这要是谁把她娶回家,不知是福还是祸哦!
说来也奇怪,当清浅偶尔谈起晓晓家世的时候,大家都只摇头,竟没人知道她是哪里人,像什么她到底是从哪里来,家住何方,从哪里被温爹找到带回府内,这些事情,府内的人就更不清楚了。
不过清浅听了却不在乎,管她是什么人,只要自己不被识破,继续享受这样美好的生活就ok啦!
至于那竹青,她是以前温婉的贴身丫鬟之一,还有一个叫香兰,不过她不似香兰般的泼辣大方,倒是个极其安静害羞的女子,虽比香兰晚一年来到温府,不过在温婉身边也伺候了好些年,两人和温婉的关系都极其亲厚。
这些都是清浅从府内的小豆子口中得知的,小豆子是厨娘的儿子,清浅嘴馋,极爱美食,每每去厨房觅食,一来二往,自然和小豆子也熟识起来。
清浅边大口嚼着边想着,只觉得好吃。于是便拈了一块绿豆糕直接送到竹青的口中:“张嘴,晓晓姐做的点心,吃一块。”
竹青却也不推辞,只顺从地张开嘴,待到咽下去后温顺地说了声“谢谢小姐”便继续安静地做着手边的活计。
其实是竹青深知自家小姐的性子,虽然小姐娇生惯养,平素又刁钻古怪,偶尔有些任性,可骨子里却很善良温厚,对待下人也极好,从不随便打骂呵斥,而且喜欢整日与他们这些下人一起嬉戏玩闹,一点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所以深得府内下人的喜爱。所以她早知道小姐随便惯了,便也不故作扭捏姿态。
不一会清浅吃饱喝足了,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说实话,她很喜欢和府内的下人待在一起,尤其是身边的香兰和竹青。香兰的性子像极了她,说好听点,是“志同道合”,说的不好听,就是“臭味相投”。然后是竹青,清浅那次从书房离开后竟然在园子里迷路了,幸好遇见了竹青,她一眼就发现竹青长得很像她的死党之一冉冉,当时便来了一个外国式的拥抱,张口一句“daring,偶想死你了”把素来胆小的丫头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于是在亲切之余清浅和竹青便多了几分亲密,惹得香兰整个说她偏心呢。
这时清浅实在是觉得气氛沉闷,突然想到前几日只一心吃喝玩乐,把正事给忘了一干二净,今天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不露声色地挖出些对自己更有用的信息岂不是更妙?
那到底怎么样才能做到不动声色呢?清浅在院子绕了几圈,突然一拍脑门,有了!
嘿嘿,于是她小嘴一弯,又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起来。
“嗯,竹青,我觉得好无聊哦,我刚想到了好玩的游戏,咱们现在就来玩好不好?”清浅半蹲着,仰首望着一心低头刺绣的竹青。
不过竹青那丫头只抬头呆望着清浅,一双杏眼里满是迷茫。
“不要只呆望着我,表示一下可好?”靠,这丫头就是反应慢。
“小姐,那怎么表示呢?”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答应就点头。”
“哦。”于是有个人便顺从地点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小姐口中说的游戏到底是什么。不过小姐既然说好玩,肯定会很有趣吧。
清浅那一张红润的笑脸顿时笑开了花:“好,现在我来说一下游戏规则。我每次都提问你一个问题,然后你回答是,或不是,如果不是的话,你就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是,反之就不用解释了。懂吗?”
竹青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荷花,略想了一会,便点点头。
清浅心中大喜,脸上却装的一本正经。(丫的,真够奸诈的。)
下面便是主仆两人的对话。
小姐:今年是公元2009年吗?
丫鬟:不是,今年是康定3年。(略一停顿)额,不过小姐,我有个疑问。
小姐(大义凛然):什么疑问,你说。
丫鬟(秀眉一拧,貌似有些为难):恩,小姐,公元2009年是哪一年啊?
小姐(掩饰性地清了清喉咙):额,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年,我在书上看到的。(接着转移话题。)竹青,你不要打岔啦,你只能回答,不能提问啦!
丫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我知道了,小姐。
小姐(微笑):咳咳,那我们继续。我们现在生活在三国吗?
丫鬟:不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叫昌齐国,另外在我们北方还有一个国家叫晋宁国。
小姐:昌齐的国都在洛阳吗?
丫鬟:不是,在云阳城。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云阳城。
······
小姐:很好,下一题。我们现在当朝的皇帝叫康熙吗?
丫鬟:不是,我们昌齐国的国君叫墨谦,今年刚行了冠礼。
小姐:冠礼?冠礼是结婚吗?
丫鬟(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不是,冠礼就是成人礼。我朝的男子满18岁就必须行冠礼。这是我朝的规定。
小姐(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如此。
······
小姐:我爹有权有势吗?
丫鬟:是,老爷是当朝二品的御史大夫,权力只比皇上和丞相小一点。而且夫人还是京城首富谢安的千金呢。咱们温府在整个京城都是很有名的。
······
(半个时辰后)
竹青快被问得要精神崩溃了,嘴角一抖,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小姐,你问的问题怎么都这么奇怪啊?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还要问竹青啊?”
清浅露出她招牌式的傻笑,顺便摆摆手,打着哈哈:“哈,哈,哪有啊,我是故意问你的嘛,呵呵,考考你的历史水平和记忆力嘛,这样对于你爱国热情的培养和记忆力的提高有很多的帮助嘛!”
(画外音:这么蠢的办法只有你苏清浅能想得出来!)
竹青终于忍不住朝清浅翻了个白眼,意思很明显:“小姐,你真的很无聊!”
清浅看了看竹青,又指了指自己,一脸白痴地问:“你说的是我吗?”
竹青没好气地又白了她一眼,然后扭过了身子,只管低头绣花。
清浅只得哈哈的傻笑几声,下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无聊,便转身朝西边的角门走去,说是要找香兰玩去。
竹青也不留她,只由着她去。
清浅刚走,隐在屋顶某处的两人便一绿一白、一前一后纵身飞掠过院墙,燕子一般轻盈地落在了温府外一天幽闭无人的小巷里。
两人一路无声地穿过小巷,待进入繁华的前街,汇入熙攘的人流之中时,那个穿着青衫的俊朗非常的年轻男子分明看见一抹朗月般的笑意不可抑止地从那个穿着月白长衫的男子嘴角流泻而出,衬着二月温暖的阳光在青花石板上更加流光溢彩。
是夜。
辰府,沁竹斋。
“大人,已经很晚了,您·····”辰安垂首站在书桌前,略带不安地问依旧伏案一旁的披着蓝白相间缎金长袍的束发男子。
那男子像没有听到一般,手中的笔在宣纸上犹若蛟龙一般恣意游动着。
此时月已上中宵,竹影婆娑地洒在窗纸上,杂乱无章,毫无美感可言。
辰安不觉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声,不过等了又等,仍不见他家大人回他一句只言片语,连身形都未动半分。于是只得莫不着声,陪在一旁。
“辰安,你若是困了,先去休息。”一把温和略显低沉的嗓音从某人口中泻出,虽然音量不高,却足以将一旁不停点头打瞌睡的小子一下子惊醒。
辰安稳了稳身子,揉了揉稀松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大人,其实我就是无聊打个盹而已,其实我一点都不困,真的!”为了不让他家大人怀疑他话的真实性,他特地睁大了眼睛,站直了身子。
不过他家大人连头都没抬一下,就直接驳了他的话:“辰安,去休息。”看似简单的五个字,却给人一种不容驳斥的威严。
“是,辰安知道了。大人你也要早些休息,辰安告退了。”
辰安欲只得悻悻地缓步离开,临关门时不忘回头看看他家大人,然后一低头带上了门,身影消失在竹林间的鹅卵铺就的小径上。
“萧公子,今天你和我们大人干什么去了?”朗瑞望着书房里彻夜亮着的烛火,蹙着眉低声问经过自己身边的男子。
自从大人今天和萧公子一起出府回来后,身为暗卫之一的尘朗就隐隐察觉出大人有些不对劲。虽然他家大人表面温文尔雅,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可是朝堂里的各位官员莫不惧他,从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最多调笑几句,却不敢真正触怒他。他总是温和地笑着,似乎从未真正生气或发怒过,看着和其他人无异,可是那双满含笑意的眸子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潭,无人能窥晓半分。
可是今天他分明觉得他家大人的笑容里多了些什么,那是发自内心的开怀吗?
萧翎却不答话,一双狭长的凤眼却只是懒懒地盯着窗纸上清瘦的身影,似笑非笑着。
朗瑞见他不语,薄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话。
风过波动,暗夜无声。
只有那随着烛光摇曳不定的清瘦身影,与月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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