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此生，日日与君好

　　寻“隐者”不遇（注1）

　　高三暑假马上就结束了，北辰收拾好行李，提前买好火车票，准备到“B市财经大学”报道。
　　B市财经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主打财会金融方面的专业，尤其金融学，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这对于以后想多多赚钱的北辰，自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的第一志愿就是这个专业。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今年报考金融学的人出奇的多，以北辰高出本校录取线三十多分的成绩，竟然还是被刷了下来，只能自愿调剂到会计学专业。
　　也罢，只要能到B市读书就好了，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能赚钱，况且会计也是跟钱打交道的，相信只要他努力，总会实现自己的愿望。
　　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芸熙了，三年不见，好想她啊，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A, B两市属于同一省份，但一个在西头，一个在东头，相去甚远，坐火车要近十二个小时，一来一回并不容易，因此以后想回家也只有等待寒暑假了。
　　就要离开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就要离开充满芸熙记忆的场所，北辰心中满是不舍，他知道，万一在B市迟迟找不到芸熙，这里才是能让他心灵宁静的所在，临走之前，他要把各处再好好看一看，深刻于脑海之中，永远收藏起来。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他有时会去芸熙家整理一下院子，给花浇水施肥。有时会约几个朋友到曾经的初中，到大操场上，一起打几局篮球，跑一会步。
　　这天，北辰穿上溯溪鞋，速干裤，天刚蒙蒙亮时，就冒着浓重的露水，爬上北山，坐在仙人居的石板上，准备迎接日出。等临近中午，露水落了，他再去秘密基地转一转，两年多没去过了，不知现在是什么场景……

　　当北辰徜徉山中美色之时，山下，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名少女，在北辰所居住的社区附近下车，一步步往芸熙家方向走去。
　　“好多年没来了，变化真大啊，路更平了，公交车也通了，我只记得大概方位，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地方了。”中年男子环顾四周，有些感慨道。
　　女孩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用力看着宽阔的街道和周围的景物，似乎想寻找些什么。只是从她凝重的神情就知道，那一定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前边是向左还是向右？我记得以前这里好像有一块大石碑，往石碑的方向走就对了，可是……”石碑已经不见了，道路两侧都是新修的标准化房子，老马也没办法识途了。
　　中年男子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清冷的街道上，过来一名骑车的男孩，看年龄和自己外甥女差不多大，中年男子赶紧上前，微笑道，“小伙子你好，耽误你一点时间，请问赵志坚家该往哪个方向走？”
　　“赵志坚？”男孩站定身体，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你是？”
　　“我是张秋瑾的弟弟，张秋声，哦，也就是赵志坚妻子的弟弟。”
　　“你是芸熙的舅舅！”男孩面上一惊，脱口道，他想起来了，那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见过张秋声一面，当时还有一个叫伊伊的小女孩，和他们一起玩捉迷藏。
　　“嗯，我是，你认识芸熙？”张秋声瞥了一下身旁的女孩，问道。
　　“我是她的同学，我叫王伟。”王伟赶紧点头，“芸熙，芸熙怎么样了？她也回来了吗？”
　　“她没事了。”张秋声又看了女孩一眼，见她只是冲自己摇了摇头，心中一叹，继续说道，“她还有事情要忙，没跟我回来。”
　　“哦，”王伟脸上闪过一丝高兴又有一丝失望，“没事就好，以后有机会让她也回来看看，我们都可想她了。”尤其是北辰，想得都快发疯了。
　　“好的。”张秋声点头，“那她家……”
　　“前边路口左转，下个路口再右转，往前走个几百米，路左边有一个带院的房子，院子里种了很多花的那个就是。”知道北辰在收拾芸熙家房子以后，他和雨萱，浩然等人偶尔也会过去帮忙，再有几天北辰他们三个就要去外地读书了，他则考上了本地的“A市理工大学”，照顾花草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他身上。
　　“您要在这待几天吗？”王伟忽然想到什么，急忙问道。
　　“嗯，简单逛逛。对了，你知道芸熙的初中怎么走吗，我需要去办点事情。”
　　“你们可以到那边的公交站台，坐16路车，到实验中学站下车就行了。”王伟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谢谢。”张秋声点头致意，挥了挥手，和女孩离开了。
　　王伟看着两人的背影，那女孩的身形竟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女孩，是不是伊伊呀，没想到曾经的小屁孩长大后这么漂亮。哎呀，胡乱想什么呢，得赶紧去找北辰，他知道芸熙的消息后，一定会特别开心吧。

　　“就是这吧。”张秋声按照王伟的说明，终于找到了那个满是鲜花的院子。
　　没想到多年未见，芸熙家不但没有萧条落寞，反倒生机盎然。茉莉，月季，芍药，牡丹，争奇斗艳，交相辉映，把这座房子装点的分外好看。
　　“有人住在这里吗？”女孩出了一会神，轻声问道。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这是姐姐留给芸熙的房子，别人没有资格占为己有。不过看这房子的整洁程度，又不像空置几年的样子。
　　“我们进去看看。”张秋声掏出当年姐姐留下钥匙，要打开铁门上的锁，可是，根本匹配不上，锁头已经被换过了。
　　正在他思考是不是出现了鸠占鹊巢的情况之时，一抬头，外甥女已经从不算高的围墙上跳进院中。她看了一会五颜六色的花，又左翻翻，又找找，竟在一块砖头下发现了一把钥匙，往屋门上一插，门开了。
　　“舅舅，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到屋里看看。”
　　“楚楚……”张秋声想叫住她，女孩已经不见了。他摇了摇头，去就去吧，反正这次来也是找回忆的，不好好看看怎么能行，再说了，这本就是她的家，有什么好怕的。

　　屋中干净利落，几乎没什么尘土。
　　客厅里，一套组合沙发静静摆放着，上面空无一人。餐厅中，一桌四椅整整齐齐，似乎在等着它的主人过来吃饭。爸爸妈妈工作了一天，就是在这里休息，然后和她一起共享美食的吗？可惜，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她又挨个房间转了转，找到了自己和父母的卧室，但床上的被褥因为时间太久，出现了一些破损的痕迹，墙面也因为没人打理，有很多墙皮脱落的地方。
　　看这冷冷清清的样子，确实没人住在这里。
　　女孩又翻了翻柜子，找出了几张老照片，其中一张，是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看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就知道他们有多开心。照片的背面则用潇洒的行楷写道，纪念我们的女儿芸熙出生百天，愿幸福永远！
　　幸福永远，幸福永远，呵，她的幸福或许还残存些许，父母的幸福却早已消失不见！
　　女孩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虽然她记不起以前有多么快乐美满，但她知道爸妈对她的爱一定比大海还广，比天地还宽。

　　女孩在屋里待了好长时间，才不舍的走了出来。
　　她在餐桌旁发了会呆，在床上小憩了片刻，又在沙发上静坐半晌，最后不由叹了口气，她想沾染父母的气息，却只感受到冰冷的空气。这个她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竟成了她最陌生的地方。
　　老天，你怎么对我如此残忍！
　　她把照片细心收好，又浏览了一遍各个房间，然后整理好床铺，关上房门，心中默念着，早晚有一天，她会找回所有的东西，爸爸妈妈，等着女儿……

　　“什么都想不起来？”张秋声担忧道。
　　“嗯，”女孩摇头，“不过屋子里很干净，不知是谁打扫的。”连被子上几乎都一尘不染的，算是非常细心了，难道是，爸爸妈妈……
　　“刚刚我问了邻居，说是你以前的几个同学总过来整理，也许今天早上碰到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其中之一。”
　　“是吗，那，那我该感谢一下人家。”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父母的。
　　“嗯，可是，你的相貌……”张秋声犹豫了一下，外甥女的长相因为作手术，已经跟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我有个办法。”女孩说完，又跳进院子，打开屋门，快步走到书桌旁找出纸笔，工工整整写下一行字，“老同学，谢谢你们帮我照看家里，不但没让它破破烂烂，形同废墟，还把它装饰的绚烂多彩，充满生气，等以后芸熙有能力了，定当涌泉相报今日之恩！”女孩凝视半晌，放下纸笔，等她想起了全部事情，从张楚微重新变回赵芸熙，她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每一个人。
　　“我们去一趟实验中学吧，也许那里能找到一些线索。”张秋声建议道。外甥女一家是初三时出的事情，初中比小学距离现在更近，应该更有利于找回记忆。
　　“嗯。”楚楚应了一声，抬起头时却直直看向北山，她心中没来由的生起一丝亲切感，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舅舅，我想先去那座山上看看。”
　　“好，我们走。”张秋声赶紧点头，看来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外甥女的心弦，这可是件好事。

　　只是两人还没往山上爬多久，就遇到了麻烦事。
　　夏天草木繁茂，本就不算太宽的山间小径几乎完全被草覆盖。草叶上露水甚多，没一会儿就把甥舅两人的鞋裤打湿一片。黏糊糊的，极不舒服。
　　又走一会，张秋声只得无奈道，“不行了，再走下去鞋子就没法穿了。我看还是等下午干燥的时候再来吧。”
　　“好吧。”女孩点头，不过目光仍恋恋不舍的望向山顶，到底是什么呢，她心中一片悸动。

　　中午时分，北辰才慢悠悠的从山上下来，准备回家吃饭，快到门口时，遇见了发小王伟。
　　“北辰，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啊，急死我了。”一见北辰，王伟立马劈头盖脸说道。
　　“去北山了，有什么事吗？”北辰冷静问道。王伟的性格一向如此，总是一惊一乍的，他早习惯了。
　　“你猜我早上遇见谁了？”王伟停顿了一下，见北辰并没有配合的意思，只能接着说道，“我见到芸熙舅舅了，厉害吧。”
　　“谁？！”北辰一惊。
　　“芸熙舅舅啊，叫，叫张秋声吧。”
　　“芸熙呢，她在哪？”北辰心跳骤然加速，自芸熙出事后，阿伟就不敢再拿芸熙的事情跟他开玩笑，更别提他还说出了张秋声这个名字。
　　“你别着急，先听我慢慢说嘛。”王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上午我不是约好了浩然，雨萱他们去打篮球嘛，对了，也约你了，谁让你不去的，要不然你自己就亲眼见到了吧，记着，下次再找你出来玩别磨磨唧唧的。”
　　北辰瞪了他一眼，王伟才继续说道，“他这次来，是想去芸熙家看一看，故地重游嘛，但找不到具体位置了，巧了，正好遇到了我。我自然是发扬乐于助人的大无畏精神，为他们指了一条明路。呵呵。”
　　“说重点。”北辰催促道。
　　“咳，芸熙有事没有跟来，但是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是个“好人”了，嘿嘿，我告诉她舅舅，让芸熙有时间也回来看看咱们，以解你的相思之苦。”王伟笑道。
　　“他人呢，还在芸熙家吗？”
　　“是他们，舅舅还带了一个女孩子，蛮可爱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女儿伊伊。我猜你一定想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就来找你了，谁知等到了现在，篮球赛也没去成。不过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吧，你得请我吃……”
　　“吃什么都行。”北辰丢下这句话，拔腿就往芸熙家跑去。
　　“喂，等等，我有自行车……”王伟赶紧跟上。

　　等北辰赶到芸熙家时，院里自然空无一人，他询问了左邻右舍，才知道那两个人早就走了。
　　“张秋声还说什么了 ？”北辰一脸遗憾，又有些期盼道。
　　“他问我实验中学在哪，说是要去办事。”王伟想了想道，“还说要在这待几天，简单逛一逛。”
　　“好，我马上去一趟学校，你先帮我在这盯着点，如果他们回来，一定要帮我留住人。”北辰交代完，转身往公交站方向走去。
　　“喂，我还没吃饭呢？你……”哎，跑的怎么比兔子还快，要是运动会能拿出这个水平，怎么也得进入前六啊。
　　王伟摸了摸肚子，刚才“咕噜咕噜”叫半天了，人是铁，饭是钢，何况他早上就没吃饭，回家先填饱肚子应该不碍事吧，不管了，只有吃饱了才能完成更艰巨的任务嘛，先回家。

　　北辰匆忙上车，心中再难平静下来。
　　知道芸熙还安好，他心中十分高兴，但若能再进一步，寻到她的踪迹，才是他此刻最大的心愿。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看见曙光，也是自从芸熙出事后，第一次有了确切的消息。他就像将要溺水之人，终于找到了一截浮木，无论如何都想扶稳抓牢。
　　他忽然又有些害怕起来，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如果错过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下次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他不想要何年何月，只想要此时此刻！
　　他想要芸熙健健康康，身体无恙，更想要跟她执手相看，一生守望！

　　北辰赶到学校时，门卫老李正在吃午饭。他找了一处树荫，摆了一张小方桌，桌上两个馒头，一盘甘蓝粉，一小碟花生米，一小杯入梦汤。
　　北辰跟老李也算是旧相识了。最近几天常来学校打球不说，老李还有一项特殊本领，他能记住历年来，中考成绩前二十名同学的名字和相貌，当然，这跟他经常去校史馆里拂拭灰尘也有一定关系。
　　“李叔，上午有没有来过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北辰几步过去，急切问道。
　　“北辰来啦，吃饭没？”老李示意他坐在旁边，起身要去给他拿碗筷。
　　“别麻烦了，我不饿，我找他们两人有急事。”
　　“那你来晚了。”
　　“啊？”
　　老李重新坐好，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确实有这么两个人，不过，在学校转了一圈就走了。”
　　“去哪了？”北辰心中一凉，虽然已有所预料，但仍忍不住失望起来，果然，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的。
　　“不知道，他们也没提呀。”老李想了想道。
　　“他们在学校干什么了？”
　　老李夹了些甘蓝粉放在馒头上，大口一咬，才慢慢回忆起上午的事情。

　　两小时前。
　　张秋声和楚楚走下公交车，来到实验中学门口。刚想从小门进去，就被旁边正在锻炼身体的老头给拦下了，当然，这就是老李。
　　“您好，我们能进去参观一下吗？我外甥女以前在这里上学，好多年没回来了，想再看看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张秋声笑道。
　　“这恐怕不行，学校现在放假了，里面又没人，万一少点什么就说不清了。”老李是一个负责任的好门卫，直接拒绝了。
　　“大爷，您就让我们进去转一圈嘛，我在这里学习了三年，特别怀念校园里的一草一木，而且我是趁着暑假，特意从B市赶过来的。大爷，您就通融一下嘛。好不好？”楚楚用出了女孩子的绝招——撒娇。
　　“这……”这还真是个感情深厚的老校友啊，不，小校友。
　　张秋声也赶忙掏出一根烟给他点上，笑道，“要不您跟着我们一起，没人比你更了解这里了，也可以给我们讲解一下嘛。”
　　再不让进，确实有点不近人情了，老李点点头，“你们大老远的来一次也不容易，毕竟都是校友，走，我陪你们转转。”
　　“谢谢大爷。”
　　“你以前是几班的？”
　　“四班。”
　　“好，这几年班级没什么变动，咱们就先去初一那边看看。”

　　初一四班外，楚楚顺着窗户向里看去，密密麻麻的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四周墙上贴着一些名言警句，后黑板则画着漂亮的板报，就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教室。
　　她定定看了一会，忽然问道，“大爷，您知道赵，赵芸熙吗，她以前，就在这个班上课吧？”
　　听到赵芸熙这个名字，老李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道，“当然知道，赵芸熙可是当年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啊，学习成绩好，中考时全年级第二吧，体育也特别棒，在操场上跑的跟飞一样，还会唱歌跳舞，可以说是个全才了，关键是性格活泼开朗，对谁都特别有礼貌，学校里的人没有不夸她的。”
　　顿了一下，李大爷忽然叹了口气，“可惜啊，天妒英才，中考后，她们一家就出车祸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女孩听到“车祸”时，心中不由一痛，可是对于芸熙的相关事迹，却完全茫然无知。
　　以前的她竟然这么厉害吗，可以算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而现在的她却随遇而安，平静恬淡，只有那么一点点好胜心和一丝丝感性，更多的则是平常心和理性，两相比较，完全就不是一个人啊。
　　记忆没有了，难道性格也会发生变化吗？
　　她隐隐觉得，当时一定有什么外在的力量在拉扯着她，推动着她，激励着她。或许是她的爸爸妈妈吧，毕竟妈妈的遗愿就是让她考上一所优秀大学。
　　“你和赵芸熙是同班吗？”老李问道。
　　“不，不是，我比她小一届，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楚楚向来不习惯撒谎，脸上不由一红，“我们，去初二那边看看吧。”
　　他们又去了初二四班和初三四班，她都没有什么印象。
　　楚楚看了一眼舅舅，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老李忽然提议道，“光看教室有什么意思，都长得差不多少，咱们学校还有一座展览馆，记录着每年发生过的重大事件，走，去那儿看看。”
　　他在这个学校工作了二十余年，可以说是与实验中学同甘苦，共风雨了，从学校筹备之初，到现在成为了本区域重点升学率最高的初中，他见证了学校一步步的成长。校长都换了好几茬了，他却一直在坚守。
　　进了校史馆，老李从刚刚建校的艰苦时期开始，结合照片和文字档案，感情丰沛的一一道来。显然，这是他最喜欢也是最得意的事情之一。

　　“这个就是赵芸熙了，多可爱的女孩啊，太可惜了。”老李走到芸熙那届毕业生的合照旁，指着站在前排中央的女孩叹息道。
　　照片的背景是学校的东操场，照片中，芸熙并没有直视镜头，而是看向了左前方，杏眼微弯，嘴角也轻轻勾起，青春洋溢的模样可爱至极。
　　楚楚看了一会照片，问道：“她左边的男孩是谁？”芸熙的目光看向左侧，难道拍照的时候，她正在跟这个男孩说话吗？
　　老李瞧了一眼，“那也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从初一到初三，历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从未旁落过，这个记录至今还无人能破，他叫王刚，你应该听说过吧。”
　　楚楚赶忙点了点头，看了王刚半晌，仍然没有印象。
　　她的眼角余光瞟到芸熙右边的男孩，心中忽然一动，这个人乍看起来并不起眼，只略胜于路人甲而已，但他五官棱角分明，眸子中隐隐有光芒闪动，如果稍加打扮……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这个男孩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你们那一届的学生照片，对了，你当年考了第几名？”老李又指着下一张照片说道，不过他断定，她肯定没有进入前二十名，否则，他不可能没印象的。
　　“我吗，我考了五十多名，没资格拍合照，呵呵。”楚楚掩饰道。
　　“哦，五十名也不错，也是可以轻松考进重点高中的，这就是咱们学校厉害的地方。”老李笑道，“不得不说，还是你们的班主任高老师优秀，你们那一届中考前三名，竟然都是初三四班的，啧啧，这也是一个很难打破的记录了。”
　　他指着站在照片中间的人，“这是李博凯，全校第一，他右边的是黄露娜，全校第二，再往右是孔，孔，”老李支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后面的名字。
　　“叫什么来着？”他看向楚楚。
　　“啊，叫……”她哪知道叫什么呀。
　　“我怎么听到东边有叫喊声？那里有人吗？”张秋声赶紧过来解围。
　　“有一群学生打篮球呢，”老李说完，又转头面相楚楚，“叫什么名字？”
　　“走，咱们去看看，听声音还挺激烈的，一定是场精彩的比赛。”舅舅拉了拉外甥女，快步向外走去。这时候要是漏了馅，对方备不住会报警。
　　“喂，等等。”老李把门锁好，迅速追了上去，“她是不是叫孔仟佳琪？”
　　这可不能怪他记忆力不好，孔仟并不是复姓，不太好记又特别容易忘，他能回想起来就很厉害了。
　　“啊，对。”楚楚应和一声，想起刚才的熟悉感，又问道，“刚刚芸熙右边的男孩是谁啊？”
　　“右边？”老李顿了一下，她左边是排名第一的王刚，右边自然就是第三名的学生，“彭楚之。”
　　“彭楚之？”楚楚皱起柳眉，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似乎与照片上那个人匹配不上。刚刚那种心动感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楚和舅舅到东操场看了会篮球比赛。
　　如果是以前的芸熙，一定会认出场上之人，其中有白以凡姐妹，雨萱和浩然，陈思越，还有另外几个班上的同学。
　　当然，从球员的身份就能知道，比赛的主要目的是增进友谊，出出汗而已，跟激烈自然是搭不上边。
　　楚楚顺手为他们捡了几个球，又和舅舅在跑道上走了两圈，向老李道了声谢后，便离开了。

　　“李叔，刚刚那两个人是谁呀？”午饭时间快到了，球局也散了，凡凡走到校门口，向老李询问道。
　　“说是以前的校友，比你们小一届。”
　　“您觉不觉得，那个女孩看起来有点眼熟？”那种熟悉感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她还特意往女孩那边扔了两个球，但走近了观察，仍然没有任何印象。
　　老李眯起了眼，他忽然也发现了些端倪。
　　若说那个女孩像谁，莫过于她亲口询问过的赵芸熙！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她的走路姿势，并不像大多数人一样，微呈外八字，而是双脚平行，十分匀称，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这些年中，他仅见过赵芸熙一人如此。当然，她的整体气质，也有那么几分相近。
　　只是，赵芸熙根本不长这样啊，老李摇了摇头，笑自己的胡思乱想，一定是今天一直说赵芸熙的事情，产生了某种错觉吧。
　　有时间他还得多去校史馆学习，今天差点就出丑了，“实验中学活历史”的招牌可不能砸了。

　　就算李大爷知道的再多，对学校的历代名人如数家珍，也不可能清楚刚才那张照片背后的秘密。
　　芸熙的手正在身后偷偷牵着她右侧男孩的左手，而这个男孩正是长得眉清目秀，比路人甲好一点的北辰。这一幕被他们身后的彭楚之发现，所以照片中，他嘴巴微张，眉头轻皱，一副又是吃惊又是可惜的表情。
　　当时学校外面正举办一场婚礼，一对新人在司仪的主持下放飞气球，只是那串可怜的气球还没飞到高空，就被旁边的树枝阻挡，挂在上面，看起来有些好笑。
　　芸熙想到以后也能和身边的人拥有这样的浪漫时刻，幸福就盈满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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