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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无奈上路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让小奇好好收拾收拾东西。天一亮就要赶路了呢。”一刻钟后，蔡心终于开口道，奇芮暗暗松了口气，“至于这工钱，小奇，那是你应得的，你不必顾虑我们。这些日子以来，你的辛苦，大家都看到了，所以，你就拿了吧。我们大家都是存不住钱的人，也没什么好送你的，难道还要拦着你应得的这份吗？大伙说，是不是？”
“是啊，你就拿着吧，小奇。我们大家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的。”小季也道。
奇芮点点头，面对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众人，深深一鞠躬：“小奇谢谢大家的关心了！以后不论小奇在哪里，都绝不会忘记大家的！”
当屋子里再度恢复了安静时，奇芮抬起头来，轻轻笑了笑。
“小奇，我们帮你吧。”门外传来小季和三虎的脚步声。
奇芮立刻收起脸上的笑，面露忧郁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总共也没有多少东西，都已经打包好了。你们休息吧。总之我明天就要走了，临走前还要打扰大家休息，就太不应该了。”
“你说什么哪，小奇！我们……我们不是兄弟吗！”三虎大声道，眼框有点点亮光闪起。
小季也大力地点头道：“是啊！小奇！你这一去，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们哪里还睡得着啊！”
“我知道。可是……”奇芮也含泪道，“我实在是不想要……你们送我。我……”
“我知道。我知道……”小季拍着说不出话来的奇芮道。
三虎也叹了口气，忽然又大声道：“小奇！我三虎是个粗人，不识得几个字，也不懂怎么安慰人！可是，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了！现在你要走了，我有些话，不能不说。”
“你说。”奇芮抬起头来，惊讶道。
“好！那我就说了！”三虎一气道，“我是不清楚这次瘟疫的详情，我也不知道那个云阴，到底在什么地方。可是我猜也猜得出来，你这一去，恐怕凶多……”
“三虎！你胡说什么！”小季慌乱道。
“你别拦我！让我把话说完！”三虎睁圆了眼睛，又对奇芮道，“可是我娘临死前和我说过，人命不论贵贱，就都只有一条。所以一定要珍惜。只有活着，才会有苦，有甜，有泪，有笑。所以，一定要活下去！你明白吗？”
奇芮心里一动：“你娘？”
“三虎的娘，是几年前林侧闹饥荒时过世的。”小季低声道。
三虎点点头，又道：“不错！我娘走的时候，我才七岁。本来我也想和其他人一起吃白土的。可是我娘拦住了我，她说，如果撑着一口气，往北走，就一定还有希望。可是如果吃了白土，就只能在一时的痛快之后，等着肚痛而死了。我听了我娘的话，一直忍着，不去碰别人递来的白土，终于爬到了京郊，遇到了掌柜的。这才有了今天。”
“我明白了。”奇芮点点头，“你放心！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我都会记着这些话。为了希望，活下去！”
“奇芮！时辰到了！要走了。”正说着，门外传来沈林的声音道。
小季奇怪地看了看天色：“可是，掌柜的，天还没亮啊？不是说……”
“刚刚秦大人派人来传话，要所有酒楼的厨子去西门前集合。”沈林道，“走吧，奇芮，我刚好出城，顺路送你一段。”
奇芮点点头，转身背起包袱，看着小季和三虎：“那么……再见了！”
“再见！”
“保重啊！”
奇芮摇摇手，放下了车帘。
“奇芮。”
“是。”奇芮转过身去，看着一旁的沈林，“掌柜的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是主子让我交给你的。”他递过一只黑色的盒子，道，“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一路小心。一有机会，就会想办法把你调回来的。’”
奇芮奇怪地打开盒子，却是把——
“这是什么？”奇芮向那奇怪的东西伸出手去，同时自言自语道，“看起来好像把小剑啊！不过两旁的这些东西是什么？锯齿？这是……这里常见的防身武器吗？可是我从没见过啊……”
“什么？”沈林皱眉道。
奇芮的手一抖，锋刃从指间划过，便留下一丝嫣红。
他关上盒盖，对沈林笑道：“多谢掌柜的好意。只是这东西小的从没见过，实在……不会使用。另外，嗯……‘主子’……是谁？老板吗？”
“……”沈林探究地看着奇芮的眼睛，没有说话。
奇芮愣了愣：“掌柜的？小的……小的说错什么了吗？”
“哦。没什么。这的确是老板要我交给你的。云阴路途遥远，又地处偏僻，难保不会遇到什么事情。有件武器在手，也好防身。”沈林道。
奇芮摇了摇头：“不，不用了。请掌柜的代小的谢谢老板。只是这东西，小的见也不曾见过，哪里会用？就不必浪费了。”
“浪费？”沈林淡淡道。
奇芮憨憨一笑：“是啊！这个……嗯……东西，旁边的这些锯齿……和这主体的刀刃，看起来都很锋利的样子。如果落在会用的人手里，一定可以发挥它最大的功效吧。可若是给了小的……呵呵……小的恐怕就只会拿它割伤自己的手，岂不既辜负了老板和掌柜的好意，也浪费了它的价值。”
“哦？你倒颇有些见地嘛！”沈林思索地看着奇芮道。
奇芮苦笑了笑：“呵呵……掌柜的见笑了。小的只是很有些自知之明罢了。”
正说着，马车已停了下来，帘外传来轻微的嘈杂。
沈林掀起帘子看了看，转身对奇芮道：“到了。”
“多谢掌柜的一路相送。小的这就告辞了！”奇芮下了车，对着沈林深深一躬。
沈林看了他一眼，忽然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钱袋，向奇芮扔了过去。
奇芮一愣，下意识伸手接住。抬头正要询问，车帘却已放下，帘内传来沈林依旧平静如水的声音：“好自为之。”
马车调转了个头，快步向前走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奇芮握了握手里的钱袋，叹了口气——那把匕首样的武器，他刚才，真的有些动心呢！那可比他前世受家族训练时，使用过的那些钢刃要好多了呢！虽然材质看来应该是青铜吧？然而其锋利度却丝毫不下于他在现代时经常玩转于指间的锋利小匕首！这样的铸造技术，在这个奇异的时期，可真的叫人惊奇！
视线从受伤的手指上移开，奇芮冷静地看了看四周。
西门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他们大多是些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些十几岁的少年。各人虽然年龄不同，相貌不一，脸上的表情，却无一例外——惊恐，焦虑，绝望。
奇芮将包袱背好，走到一旁的城墙脚下盘腿坐了，打开钱袋细看了看。
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几颗珍珠，个头不大，货色却很是均匀。
拉上系绳，奇芮轻笑了笑：现在所有条件都具备了。剩下的，只是寻找合适的机会了。
“你好！可以坐吗？”一只脚出现在奇芮视线之中。
青缎兰纹，是双好靴子。
“请便。”奇芮淡淡道。
来人便在他旁边，随意地坐了。
半晌，他说起话来：“你不紧张？”
“当然。”奇芮笑笑，“云阴可是此次瘟疫的重灾区。去那种地方做饭，能不怕吗。”
“哦？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在意啊？”那人又道。
奇芮随意将钱袋放入衣袖之中：“你呢？”
“我？”
“是啊。你不仅没有像那些人那样满面愁容，甚至还有心情找人聊天。难道你就不怕吗？”奇芮道。
那人轻轻一笑：“我跟他们可不一样。他们是被迫的，我却是自愿的。怎么能相提并论？”
“自愿？”奇芮转过头去，看了眼他。
真是可惜了。奇芮心道。眼前之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五官标致，本该是标准的古典美少年。只是鼻翼上的一颗小痣，破坏了他整个的面孔的美感，让人不由得为他抱憾。
毫不介意奇芮的注视，他微微一笑：“怎么，觉得可惜吗？”
“是啊。”奇芮微微一愣，便笑道，“不过，也很庆幸。”
“庆幸？怎么说？”少年奇怪道。
奇芮摇摇头：“上天总是善妒的，不会给我们十全十美的人生。得之桑榆，失之东？？？不完美，焉知不是福气？”
“哦？这话什么意思？”少年缓缓道。
奇芮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你有一双狡黠的眼睛，若是再有一副完美的面孔，则必定命途多荈。所以……如此相貌，不该惋惜，正该庆幸。”
“是吗？”少年笑着，轻摸了摸鼻翼，没有说话。
奇芮便也不再开口。
良久，那少年又道：“说了半天，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呢。我叫秦松，是个自愿前去云阴的大厨。你呢？”
“奇芮。齐蕴……大厨。”奇芮淡淡道。
“哈哈……”秦松大笑，“大厨？恐怕是打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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