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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操场上的表演（二）
“在开始前，皇上……奇芮有……有个请……请求。还望……恩准。”奇芮听完这一大篇的“规则”，突然开口道。
“你说。”宋俊煜的声音淡淡道。
奇芮看了眼地下那三十多名人犯，又瞥了眼偌大的操场旁，那些被狱卒们押在周围观看的人犯们，淡淡道：“既然要……要解说……那就请……请邢大人将……将那些人犯所……所犯之罪……一并……一并说明……也好……也好给在……在场众人……一个……一个警醒。”
“好。”宋俊煜的声音简短地传来，接着又道，“邢大人，可以开始了。”
“奇芮，我问你，你潜入王府之中，预谋……”邢大人衣袖下的双手紧攥了攥，开口道，却几乎立刻地，便被奇芮的声音打断了。
“邢大人，可以……用刑了。”奇芮道，“不知第……第一套刑……刑具，是……是什么？”
“抬上来。”邢大人一挥手，冲着台下道。
奇芮低了头，片刻便听到身旁传来重物落地所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抬起头去，却发现，台下的第一座十字木架已被抬到了自己的面前，两旁分别立着名手持尖刀的狱卒，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奇芮愣了愣，接着便是一阵苦笑。
这圆台本身便高出地面数尺，又立在操场中央，如此一来，他和面前这名看不清，面目的犯人，便如同上台唱戏的演员般，被所有在场的大小官员，一众人犯，和身后那个兰剑国身份权利地位最高的家伙紧紧地盯着了。这滋味，真是古怪。
“人犯姓名：古野星，年龄：二十三。所犯罪名：图谋叛国。罪名待定。”邢大人打开手里的册子，念道，“以下将要实施的，谓之剔刑。”
奇芮的心一抖，方才有一瞬间的错觉，他感到对面那名人犯低垂着的长发间，仿佛有双锐利的眼睛，透过层层黑发，向他直射过来。
“所谓剔刑，既是从人犯的第一根肋骨开始……“邢大人却毫无所觉地，伸出手指，指向那古野星赤裸着的上身，边打手势边向奇芮讲解道：“到最后一根肋骨结束……慢慢地……就像这样……沿着这骨骼的路线滑下……滑下……以这剔骨尖刀，小心地……”
奇芮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开口阻止他。不想要听他说下去。想让他闭嘴。不……不想听下去……
“……将这肋骨上的皮肤切开……再将那骨头上的肉，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剔取下来……喏……就从我的手滑过的位置……一点……一点地……剔除……”邢大人的声音依旧继续着，语气低柔，仿佛他在说的，根本就不是这样一件残酷，血腥的事。
奇芮张了张口，却又闭上。
“怎么，奇茹，你还是不想说吗？你看看眼前的这个人。他已经因为昨天的刑讯而遍体鳞伤了。你也知道的吧？依照刑人府的规矩，他今天，是不用审讯的。可是你看……”邢大人住了口，等了片刻，见奇芮再度闭上了嘴巴，于是便道，“就因为你的关系，这个本来还没有定罪的人，要提前一天，承受这样的刑讯呢……而且这剔刑，虽听起来吓人，却不会当真要人性命的。啧啧……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呸！”奇芮闭了眼睛，良久，忽然一抬头，猛地吐出一口血，将将地落在那邢大人的脸上，“他受什么刑，与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了，为什么要在乎什么不相干的人！哼！想不受刑，就老实在家待着！既进了刑人府，就该做好受刑的准备！他是死是活，与我什么相干！你要用刑，就尽管用！关我鸟事！我呸！”
奇芮一口气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在了邢大人的脸上，与先前一块污迹一左一右，刚好对称。
“啪！”无力地低下头去的奇芮的脸立刻被捏了起来，接着便是狠狠的一记耳光，抽得他一阵眼花，看不清面前景物，只觉口中有本已干涸的液体，再度流淌出来。
那只钳住下巴的手松了开去。奇芮低下头，没有让人发觉，自己脸上，放心的笑来。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为了免得自己心软，他才会要求听听那些人犯的罪行的。可惜，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看着别人因自己，而受牵连啊。呵呵……经历了那么多，竟然还保有……可笑的善心！不过没关系，奇芮自嘲地摇了摇头，反正，他的生命，便止于此刻了吧。只希望来世，他可以，不再，被神遗弃。
“邢大人，你要做什么？不要忘了，皇上的命令。”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奇芮身后响起。
奇芮心里一惊，不由得抬起头来，便听到耳边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没用的，小子。我虽然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在皇上的面前，你那点小伎俩，还是省省吧。”
这就是，功力吧？奇芮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对面那人，和他身边，那两名手执尖刀的狱卒。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动手！”邢大人暴喝道。
接着便是那两名狱卒的应声。
奇芮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他紧闭了眼睛，静等着意料中的惨叫。
然而……
寂静。
耳中除了轻轻的风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疑惑着，却始终不敢睁眼去看。
“喂！小子！”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嗓音，“刚才不是还很勇敢吗？怎么，现在倒连看都不敢看了？枉老子还当你是条汉子！娘的！原来也不过是个脓包啊！哈哈……”
这个声音……
奇芮疑惑着抬起头来，却在下一秒便惊讶地停止了呼吸。
两名狱卒是同时动的手。因此两把尖刀的位置左右相衬，都已插在了第一根肋骨上。血，顺着那血迹斑斑的胸膛滑了下来，一滴滴，缓慢地滴落在地上，就在奇芮睁眼的同时，他清晰地听到了第一声血滴的声音——
“嘀！”
清脆的声音在地上响起，却又回响在他的心上。
他看着那血淋淋的胸膛，紧咬住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狱卒的手，精确，而缓慢。在这有意拉长的过程里，痛苦和煎熬，也在不断地延长——
“……尖刀先是在石野星的胸膛上，沿他有力的胸肌滑出肋骨的线条……之后呢，再轻轻地插进去，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挑起一条……肉丝……你看，奇芮，这里也是需要小心的。这肉丝，并不能挑断，就让它挂在那里……然后呢……这尖刀……会再向下……轻轻地……缓缓地……滑下去……”
奇芮的瞳孔惊惧地放大了。满眼都是那恐怖的尖倒，满脑都是那鼓惑的声音。盘旋……回响……
“不……不……”他摇着头，想要将视线移开来去，却仿佛被无形中的手托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开目光，只好不停地摇着头，低声道，“不……不要……不要再说了……不要再做了……不要……不要——”
“呔！那个小子！”石野星忽然抬起头来，嘴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怎么，吓住了？”
奇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看着面前之人，不断开合的口。
尖刀就在他的胸膛上不断地游移着，挑起他寸寸的肌肤。那样缓慢的痛，光是想想，就是一种折磨了。奇芮怀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脸上的笑容，是怎么来的。受着那样的刑罚，他怎么还能如此谈笑自如？
“哈哈哈……”他大笑，忽然将目光转向奇芮的身后，“宋俊煜！你个孬种！懦夫！就他妈的能欺负这种书生了！有种的，就别玩这么阴的手段！老子受过的大刑，比你听过的还多！妈的！就这么把小玩意儿，也好意思在老子身上玩！说出去，老子都替你丢人！呸！”
他话刚说完，奇芮便觉耳边一阵劲风吹过。
再睁开眼时，便发觉圆台之上，已多了一人。
两名狱卒已经退至一边，一只巨大的手正捏在石野星脖颈之上。
半晌，那只手松了开来：“石野星，不要再挑衅于朕了！你心里该很清楚，不论你怎样试图激怒于朕，朕，也绝不会下手杀你的。不是吗？”
“哼！是不会，还是不敢？”石野星冷笑道。
宋俊煜挥手轻弹了弹明黄色衣袖上的灰尘，摇了摇头：“石野星，朕说过了，你在白费力气。不过，你这番话，倒也让朕想到一个有趣的点子。”
他转过身来，走到奇芮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奇芮的下巴，对石野星笑道：“你说，你与这小子如此互相掩护，宁肯自己受刑，也要转移开朕的注意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奇芮呼吸一滞。看着宋俊煜的侧脸，眼里忽然一片模糊。
“是吗？为了什么？”石野星抬起头来，轻蔑地看着宋俊煜，反问道。
目光无意间扫过奇芮的脸，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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