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长指南

　　岑丰秉着呼吸从原栋家离开了，走时本想狠狠甩上门，又怕打扰到邻居，还是作罢了。
　　他把地上的礼物重新捡起，回到车里就给岑理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你早就知道了？”岑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知道什么？”岑理刚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儿才忽然恍然大悟。“哦，你去小望他爸那里了？”
　　“嗯。”这臭小子果然早知道了。“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告诉我？小望现在在哪？他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岑理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他这阵子都跟我在一块呢。这下放心了吧？”
　　岑丰愣了一下，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心生不满起来。“那你瞒这么久都不告诉我！这是小事吗！要是他一个人在外面出事了怎么办！”
　　“这不是有我吗？而且，小望也怕你担心呗，那我只好帮他保密了。”
　　“你倒是言而有信。这么大的事情，怕我担心就不用说了？小望也是，怎么就单单只告诉你了？”
　　可能是因为他比较善于坚持吧，岑理想，要不是他坚持缠着原望，估计也发现不了这件事，那到时候原望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外面，想想就心疼。
　　“可能是跟年轻人没代沟吧。”想想岑丰都见过原栋了，肯定是处理了这件事情了，岑理心情放松不少，都开起了玩笑。“对了，爸，你有没有狠狠教训他一顿？”
　　“你说的教训是什么？打一顿吗？那没有。”
　　“啊？”岑理有些失望，“那你干了些什么？”
　　“骂了他一顿，然后警告了一下。放心吧，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岑丰好似想到了些什么，又道：“你可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情，他这样的醉鬼有时候是没有理智的，你这么傻，会吃亏的。”
　　坦白说，岑丰本来确实是想揍原栋一顿的，但是他那屋里实在是又臭又乱，他身上也都是些酒臭味，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味道。可能是呕吐物，岑丰那时这么揣测着，于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没动手。
　　“我不傻！”岑理不满地反驳。
　　“行吧，不傻就不傻吧。你别做傻事就行，不值当的。”岑丰道。“那你们现在住哪？”
　　“我们现在住在一个小出租屋里，就在学校对面。”
　　岑丰皱起了眉，“我来接你们，今天开始就继续回家住吧。”
　　岑理竟然犹豫了一下。
　　回到家里就不是二人世界了，就没有那种俩人一起搭伙过日子的感觉了。
　　但是，他又没什么理由拒绝岑丰。哪有人放着现成的家不回，一定要蜗居在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住家里总是比在出租屋里舒服的。他还是想让小望过得舒服些。
　　“小理？”没听到岑理的回话，岑丰叫了下他的名字，“怎么了？”
　　“没什么。”岑理含糊地应了声，“要不我先问问小望吧。”
　　“也行吧。”岑丰顿了顿，“那你快点问完告诉我。你们一个个都不在家，家里都空荡荡的。我买这么大的房子难道是放着生灰用的吗？”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问他。”
　　挂断电话，岑理重新打开房门。原望还在低头认真地做题，岑理就先没打扰。过了一会儿，原望站起来来去倒了杯水，岑理有些心虚地开了口：“我爸他知道了。”
　　原望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他顿了顿，“叔叔他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说的！”岑理无辜地举起了双手，“是他想去家里看你，然后上了门就发现不对劲了。”
　　“哦……”原望垂下了眼，“我是不是给叔叔添麻烦了？”
　　“怎么会呢！”岑理急忙上前几步按住原望的肩膀，“我爸还怪我为什么不早说，说你要是一个人在外面出事了怎么办。这都是那个人渣的错！你根本没错！如果硬要说的话，那你就错在没有早点告诉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是要团结在一起，一起解决问题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那肯定做不到啊。”岑理认真道，“那我们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呢？就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们互相关心，也会担心彼此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会不会不开心。难道你不会关心我们吗？”
　　“我，我当然也会！”原望有些急切地道，生怕岑理误会。
　　“那不就好了吗？都是一样的呀。”岑理把人抱在怀里，时不时拍拍肩膀，耐心地哄他，“担心只能说明我们都很关心你，不能说明你在给我们添麻烦。”
　　“刚爸给我打电话，说家里没人住，他很孤单。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那……那个人怎么办？”原望迟疑地道。
　　“没事的！我爸说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岑理稍稍进行了一些夸张，“他说那人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你放心吧，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了，生活又会重新回到正轨的！”
　　原望一时没说话，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家？”
　　“好。”
　　收拾东西没花他们多少时间。岑理环视了一圈，还有点不舍。
　　岑丰亲自开车来接他们回家。看到这狭小的出租屋，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小望辛苦了。”他摸了摸原望的脑袋，“以后都不需要担心了。”
　　原望微微摇了摇头，“给叔叔添麻烦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岑丰故作不开心地敲了敲原望的脑袋，“帮孩子解决问题是每一个家长都应该做的。你再这样叔叔就生气了啊。”
　　原望摸了摸发痛的额头，默默点了点头。
　　把东西装上后备箱，原望离开了这个短暂居住过的小屋。上车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窗户，心里错综复杂。
　　原望回过头时看见岑理也在抬头看。他又在想什么呢？这么想着，原望戳了戳岑理的手指。
　　岑理收回视线，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原望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的表情弄得有些紧张起来。
　　岑理一脸严肃地小声问道：“我们回去以后还能一起睡吗？”
　　“……”
　　“再说吧……”原望扭过了头，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伤感的。
　　车驶进了熟悉的小区。
　　打开家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就被蹲守在门前的旺财扑了个满怀。
　　旺财很久没见到两人了，一边往人身上扑着一边激动地“嘤嘤”直叫，尾巴甩得都有残影了。
　　“欢迎回家。”
　　岑丰笑着说完了方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
　　元旦刚过，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原望的生日。原望的生日在一月九号，那天是周一，于是岑丰提议要不在周末把生日先过了。
　　原望对此没什么意见，但在岑丰问他要不要在家里或是去外面办个聚会时，原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可以简单过一下吗？就和之前一样，在家里吃个饭就行了。”原望道，带点期盼地看向岑丰。
　　岑丰虽然觉得十八岁生日还是要正式一点，但是架不住原望自己不乐意，想了想还是有点勉强地同意了，只是又忍不住反复询问他是不是真的要这么随便。
　　“小望真的不想和朋友一起玩一下吗？或者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顿大餐？”岑丰有些担忧，转头小声地问岑理小望是不是在学校没有朋友。
　　“放心吧，小望人缘好着呢。”岑理回想起某天自己去接原望时看到的他和别人勾肩搭背的情形，有点酸酸地道。
　　”那就好。“岑丰松了一口气。“那小望怎么不邀请同学呢？”
　　“我想在家里跟你们一起过。”原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像以前一样就行，我，我觉得我的十八岁生日那样就很好。”
　　岑丰顿时露出了欣慰又感动的笑。“好，那就听你的，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他们定在周六晚上过生日。
　　晚餐时分，一家人聚在餐桌上，桌上是杨姨精心制作的大餐，比去年的还要丰盛。
　　切蛋糕的环节放在最前面。原望带着生日帽，点燃了蜡烛和一个小烟花。小烟花刺啦刺啦地燃烧，蜡烛摇曳，原望闭眼许了愿，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大家笑着祝贺他，还鼓掌夸奖他一口气就能吹灭蜡烛。
　　方才为了气氛而关掉的灯光又重新亮起。
　　原望起身切好了蛋糕，一个个分过去。
　　家里人不多，为了避免浪费，蛋糕买的也不大，吃完分到的一小块也不会觉得很饱。
　　原望摘下生日帽，和大家一起吃起蛋糕。
　　和从前的每一个生日一样，一顿饭、一个蛋糕。原望从前不愿意和同学或是其他人过生日，现在也不愿意。这种普通又日常的生日才是他最喜欢的，有他喜欢的、家的感觉。
　　一顿饭吃完，岑丰和杨姨给了他生日礼物。他把视线转向岑理时，岑理却忸怩着说等会儿再给他。
　　原望多看了他几秒，他就边说着“不会忘记的”边反应很大地站起了身，然后被椅子上系着的气球打了个正着，露出了一个又委屈又懵逼的表情。
　　原望没忍住，笑了。
　　他本以为岑理说的“等会儿”是马上，结果等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岑理才过来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敲门的声音很轻，原望一开始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第二遍的时候他才起身去开门。
　　岑理抱着枕头站在门口。
　　原望露出了一个迷茫的表情：“这就是你的礼物？”
　　“当然不是！这是我的枕头！”岑理有点脸红，纠结了一下，小声道：“我晚上想跟你睡……”
　　“行吧。”正好他也准备洗漱上床了。
　　岑理抱着被子进了他的卧室，在他要去洗漱的时候拦住了他。
　　“你先别去！”岑理把枕头放下，掏出了后面藏着的一个小盒子，打开来，是一块小蛋糕。
　　很小，很迷你，简直像是个蛋糕模型。
　　“这是我做的。”岑理道，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和蜡烛。那蜡烛竟然也是迷你的。
　　他把蜡烛插好，点燃。
　　“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好送你什么，好不容易有些头绪了，可是它却没办法按时到。没办法，我只好先给你先补一个礼物了。”岑理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知道你不太爱吃蛋糕，觉得腻。所以这个蛋糕很小，但是我也做了好几次，因为太小了，所以没办法做得太好看，希望你不要嫌弃。”
　　“我不知道你刚刚许了几个愿望，许了什么愿望。上天或许听不到你的愿望，但是我可以。现在你可以再许一个愿，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你的意思是，向你许愿吗？”愿望抬眼看他，烛光摇曳在他的眼睛，像是在蛊惑人心。
　　“是。”岑理也确实被蛊惑住了，像个昏庸的帝王胡乱允诺着他的爱妃，“任何愿望都可以。”
　　好像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原望微微笑了笑。岑理的手抖了抖，于是原望眼里的烛光也颤了颤，像是某种动摇。
　　他没有闭上眼，而是直直地看着岑理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希望，哥哥可以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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