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长指南

　　这部长得记不住名字的电影是个基调非常舒服的治愈片。电影讲述了主人公爱丽丝一家人因为工作调动搬家到了一个恬静的小山村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没有恼人的反派，没有狗血的剧情，只有令人心旷神怡的大自然和温馨舒适的家庭氛围。
　　岑理在被原望警告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乖乖地靠在原望身上不动弹了。
　　原望渐渐看入迷了，在看到小爱丽丝因为跟邻居弟弟争抢蜂蜜差点被蜜蜂蜇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岑理脑袋微微动了动，歪向另一侧。
　　原望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岑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怪不得这么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原望的右手仍被岑理捞在怀里，他伸出左手把音量调小后又忍不住转头看他。
　　他靠在床上刻意垫高的抱枕上，以一种不利于颈椎的姿势睡着，但是表情却很安详，大概已经睡懵了。原望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岑理的脑袋，岑理睡梦中翻了个身，自己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好不动了，手却还拉着原望的手臂没有放开。
　　大概是下午刚下课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了。原望猜想着，看了眼电影记录条。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结束了。
　　就算交通再怎么便利，回家一趟也得个把小时，肯定是有些累了。电影仍照常放着，音乐依然柔和，画面依然爽心悦目，可原望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沉浸了。
　　他开始想东想西，想岑理回来的路上会不会无聊，想岑理的作业都是什么时候做的，想岑理高三的时候是怎么备考的，想这部他精挑细选或是胡乱搜索的电影到底叫什么名字。
　　电影在他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中结束了。播放演员表时电脑屏幕变得很黑，映出他的脸和岑理的一撮翘起来的头发。
　　退出全屏模式时原望看到了电影的名字，《阿尔诺斯布宜斯边境的云朵不流浪》。他默念一遍，合上电脑再回忆时只记得“云朵不流浪”这几个字。
　　原望轻轻地把自己的手从岑理怀里抽回，岑理在梦中略有不满地“嗯”了一声，不过还好没醒。原望翻身下床，把电脑收拾好，又给岑理拉了拉被子。
　　“晚安。”原望很轻地对着岑理说了一句，伸手把他头顶的呆毛往下压了压，却没压住，呆毛又自作主张地翘了起来。
　　原望笑了笑，没再管它，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看了一部治愈片，原望轻松了许多。高三本就是十分紧张的时候，虽然才刚开学没多久，班里的气氛已经相当到位了。在这种时候，原望也难免产生焦虑和压力。
　　偶尔的放松确实恰到好处。
　　回到卧室，原望先是把方才的试卷仔细订正了一遍，归纳了一下错题。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多了。他合上卷子，拿着手机上床点开app开始背单词。
　　十二点原望背完五组单词。他打了个哈欠，关灯睡觉。这天晚上他做了个好梦，梦见他和岑理在电影所在的群山中无忧无虑地放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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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惫的调休后，中秋终于来到。短短三天假期，试卷倒是发了一大叠。原望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教室。
　　他今天和岑理约好了去车站接他。他不想迟到。
　　刚走出教学楼，原望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停下脚步，转头。是俞游叶。
　　俞游叶好像是特意来找他的。见原望回头，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原望身边，笑道：“你怎么不通过我的好友呀？”
　　俞游叶的呼吸频率有点高，看来是急匆匆地跑下楼梯的。原望愣了下，道：“抱歉，我没看到。”
　　“那你回去记得通过啊。”俞游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原望应了一声，略微有些不自在。
　　俞游叶没有发现，仍兴致昂扬地同他讲话。“假期有时间吗？我约了几个班上的同学去玩，一起来啊！”
　　“不了。”原望拒绝了，有些讶异于他的交际能力，短短几周，已经和班里的同学混得这么熟了吗？“不太有空。”
　　“要在家里学习吗？”俞游叶挑了跳眉毛，笑道。“假期就不用这么努力了吧？稍微放松一下吧。”
　　“不是。”原望有点不适应他的自来熟，感觉俞游叶好像比小时候话更多了更热情了。“我哥回来了，我得在陪我哥。”
　　“你哥？”俞游叶有些惊讶，半晌后又道：“你还有哥哥的吗？表哥还是堂哥？”
　　“差不多。”原望含糊道，不欲多说。
　　俞游叶却忽然道：“好久不见，你变了很多。”
　　原望没料到俞游叶会说这样的话，闻言有些怔忪。“人都是会变的。”过了几秒，他简短地回答道。
　　“这样啊……”俞游叶牵了牵嘴角，“你后来……过得好吗？”
　　俞游叶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了口。
　　原望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向俞游叶，是遇见以来从未有过的锐利与审视。
　　俞游叶与他对视一眼，很快忍不住先一步移开了视线。开学这么多天，他好像从未和自己有这么长时间的对视。俞游叶想。
　　他知道那件事。原望从俞游叶的闪躲与沉默得知了答案。一瞬间的心跳加快后又恢复了正常，原望注视着俞游叶躲闪的眼睛，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谢谢关心，我很好。”
　　“哦哦，那就好。”俞游叶讪讪道。“抱歉，我是不是有点太冒犯了……”
　　“嗯，没关系。”原望淡淡道，“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
　　“嗯嗯，有空再聊。”俞游叶终于敢把视线落到原望身上，却只能看到他挺拔颀长的背影。俞游叶眯了眯眼，看他弯腰坐上一辆黑色的车扬长而去。
　　搞砸了。俞游叶心想，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
　　车上，原望疲惫地靠在座位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小望是不是学习太累了？要不要睡一会儿？”王叔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表情，关切地问道。
　　“没事的，王叔，就是做题久了眼睛有点酸。”原望摇摇头，罕见地没有拿出单词书，而是转头看向窗外。
　　“看看窗外也好，放松一下眼睛。”王叔笑呵呵地道，“你呀就是太勤奋了，车上这点时间也要抓紧，眼睛能不累吗？”
　　原望笑笑没说话，托着腮看着窗外飞过的车流与街道。
　　他们到车站的时候，岑理还没到。
　　虽说岑理就在本市上学，但是a市是个很大的市，他们所在的地区是a市代管下的县级市，而岑理的学校在接近主城区的地方，两者之间还是有着不少距离。
　　本来王叔说要去学校接他，岑理说算了，坐高铁快多了，让他先去接原望放学。
　　大概是节日的缘故，车站前私家车很多。原望看着车外人群来来去去，忽然很想见到岑理。
　　王叔的手机响了一声。原望转头看他。王叔点开语音，岑理的声音在车里响起，“王叔，我到了，现在在走出车站了。你们在哪？”
　　王叔按下语音键，刚说几个字，原望就从身后急切地道：“我去接哥哥！”
　　王叔就这么发了出去。
　　岑理那边很快回了微信，比原望开门的动作还快。一阵笑夹杂着风声。
　　原望有些不好意思，没等王叔调侃他就急匆匆地打开了车门，三步并一步地快步往前走。
　　在车站门前原望看到了岑理。他坐在行李箱上，两手放在行李箱扶手上，脑袋则搭在手上，像个乖乖等待家长认领的小朋友。
　　看见原望的身影，岑理向他招了招手，从行李箱上下来，顺手一拉就带着箱子向他走来。
　　“想我没？”岑理朝他笑出虎牙，长臂一拉，给了原望一个带着阳光味的拥抱。
　　原望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哥你的洗衣液又换回来了？”
　　“嗯。”岑理应了一声，放开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还是这个味道好，习惯了，有家的味道。”
　　原望就笑，“哥这么想家的吗？”
　　“是啊。”岑理懒懒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想家里的那只蠢狗，想杨姨做的雪花酥，想王叔在车里放的上个世纪的老歌，想一天见不到几次面的老爸。”
　　原望直到最后都没听见自己的名字，顿时敛了笑意，转过头用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他。
　　岑理低头跟他对视，眼睛因笑意或是烈日而微微眯起。他搭在原望肩上的手极其自然地捏了捏近在咫尺的脸庞，“当然最想我可爱帅气的弟弟。”
　　原望心满意足又难免因此生出一些难以言喻的羞赧。他的手指上或许也沾染了太阳的温度，原望想，不然为什么手指的温度如此灼热。
　　原望转过头，岑理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一瞬间极快地擦过原望的鼻尖和唇角。原望心头猛地一跳。
　　岑理没注意到，走到车边时他自然地捏了捏原望的后颈，然后松手把行李箱放上后备箱。
　　坐进车里，跟王叔打了个招呼，岑理舒舒服服地瘫在座位上，在引擎声响起时拉拉原望的手指，凑过去低声道：“你还没说呢，想我没？”
　　原望扭过头，心口不一道：“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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