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开尽更无花

　　“你怎么过来了？”裴亚很诧异。
　　杜令凯什么也没说，越过她，径自走向了沙发，“给我倒杯水，口渴。”
　　裴亚很想拽住他，可是看他扯着领带一副难受的样子，还是去端了一杯水过来。杜令凯接过水几大口就灌了下去，完了还意犹未竟地舔了舔嘴唇。
　　裴亚接过水杯，推了推他，“你怎么样了？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吧。”
　　“别管我了，躺会就好。”说着，杜令凯还真的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你要不跑我这来，才懒得管你！裴亚放下水杯，恨恨地去卫生间绞了一块毛巾出来。她一边拿着毛巾狠狠地蹂躏他的脸，一边在那数落，“酒桌上应酬几杯就行了，你给自己灌那么多干嘛，喝酒伤身知不知道啊！”
　　“也没喝多少。”某个装睡的人突然开口狡辩了一句。
　　裴亚还想继续教育这个不承认错误的家伙，却看见比尔穿着他的小拖鞋就跑了出来。她立刻转向另一个不听话的说：“你出来干什么！你现在应该躺在床上睡觉！”
　　她的话没能阻止比尔，小家伙已经奔到沙发前，他捏着鼻子看躺在沙发上的杜令凯问：“他怎么了？他身上好臭。”此时，杜令凯也睁开了眼睛。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裴亚没好气地回答：“他喝了很多很多酒，所以才会臭。”她想抱比尔回房，却被他强力抵抗。比尔挣脱母亲，向杜令凯问道：“可是老埃得蒙也喝酒，为什么他不臭？”
　　裴亚也不管杜令凯的反应，转过比尔，看着他说：“因为要喝很多很多酒，身体才会发臭，然后就会生病。”比尔听到了敏感词汇，“生病？”
　　“没错，你和他待在一块儿，你也会生病，然后妈妈就会带你去医院看医生……”
　　比尔再也听不下去了，惊呼一声就跑进了房间。
　　杜令凯楞楞地看着她，“你这样骗小孩？”
　　“这是幼儿教育不得不犯的错误。”说完，裴亚若无其事地走回房间。这次，她花了比较长的时间才将比尔哄睡着了。
　　当裴亚再一次回到客厅时，看见杜令凯披着西服蜷缩在那张三人沙发上，不禁一阵心疼。她立刻回房间拿了一床毯子出来，轻轻为他盖上，然后就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裴亚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那里因为过量饮酒的不适而紧紧皱着。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抚慰好像温暖的浪潮渐渐抚平了那一道道浅沟。杜令凯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裴亚柔软的眼神。
　　裴亚用一种低缓的如母亲般的腔调说：“别在这里睡，洗个澡，去房间睡吧。”
　　杜令凯贪婪地盯着眼前的人，然后坚定地说：“离婚吧，裴亚！”
　　裴亚吓得一下缩回了手，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半晌，才嗫嗫地说：“我们不能只做朋友吗？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应该有新的生活。……”
　　杜令凯此时已经从沙发上坐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听着她说这些天来不断重复的说辞，他真的失望了。
　　他一把将裴亚从地上拽起，按在了沙发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双唇已经压了上去。
　　这个吻如惊雷般在两人之间炸开，所有压抑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深重地喘息在两人紧贴的身体间回响，唇舌的纠缠，身体的碰撞，一切都那么默契。
　　在裴亚终于忍受不住长时间的缺氧而推了推杜令凯时，他才离开她的唇。两人互看着喘息了一会，然后杜令凯将头埋进了裴亚的颈侧，一下一下地吻着她的脸颊、耳垂，在她耳边沙哑地说：“我们这样还能做朋友吗？”
　　裴亚浑身一颤，更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刚才发生的事令她害怕，她一直想在两人之间划出一条界限来，可是现在连她自己都已经走到了界限的那一边了！
　　“你还记得我……耳朵……眼睛……鼻子……嘴……一切都记得我，诚实点吧！”杜令凯一路从耳垂亲到了嘴唇，在微微肿起的丰厚唇瓣上流连不去。
　　许久，他终于抬起头，支起身子看着裴亚，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说：“这些天你与易欣搞的事当我真的不在意吗！我愿意配合你，只是想让你看清楚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曾经也拿你现在说服我的理由说服我自己，我也很努力地开展新生活。可是，再一次看到你，我知道一切都错了。你太霸道，将所有路都封死了，我却一次次去撞壁，你不明白么，这些年我一直还在原地啊。”
　　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从裴亚眼角滑下，落进杜令凯的掌心，也灼烫了他的心。他想吻去那些泪水，却突然被裴亚抱住。裴亚将头埋进他的胸前，不断地喃喃：“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声音掩不住地悲伤。
　　杜令凯以为她怕无法摆脱她的丈夫，将她拉坐起，抚着她的后背安慰，“不用担心，一切我会解决！让我去和他谈。”
　　裴亚在他怀里摇头，“你不明白，你怎么可以喜欢一个背叛了你，跑去嫁给别人的女人。你应该配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不允许你的将来和这样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我不想听到你这样说自己。我的将来只有我能决定，谁也没有权力替我决定，你也不行！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只要你还爱我，一切我都不计较！”杜令凯捧起裴亚的脸颊问，“你爱我吗？”
　　面对他如此炽烈的目光，裴亚终于说出了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我爱你，一直爱你！”
　　杜令凯满腔的喜悦最终化为一个热烈而缠绵的吻。两人又一次体验了濒临窒息的极致。

　　裴亚起床时，看了看时间，九点多了。她没有先叫醒比尔，而是来到客房。床上没有人，他已经走了，她坐到床上，将他枕过的枕头抱在怀里。经过昨晚，她的心已经动摇了，曾经远离的幸福又一次回到她身边，叫她怎能不动心？她真的可以违背对杜易欣的承诺，拥有这份感情吗？

　　早餐过后，她接到费明远的电话，提醒她明天的见面。她这才想起，自己来隋城的目的。这几天，满脑子都是杜令凯，让她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她随后又翻出那份协议，仔细地看了一遍。

　　快近午餐时，杜令凯也打来了电话，语气好像有点急：“裴亚，公司有件急事需要我马上去趟日本，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带比尔过去玩。”
　　裴亚说：“不行啊，我明天要去见个人，你自己去吧。”
　　杜令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我也不去了。”
　　裴亚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说：“你放心，我不会趁你不在偷跑的。我明天要去签一个合同，真的是有事。”
　　杜令凯这边的事真的很急，刚刚说的不去更多程度上是一种气话。这种时候，他只能相信裴亚，就当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个考验。他最后又叮嘱了一句：“趁这几天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事，好不好？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我会的，你好好照顾自己。”
　　挂了电话，裴亚想，自己真的应该趁这几天认真地考虑两人之间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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