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之劫

作者:刹那芳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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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神3


      冥界尊者的实力果然不可小觑,沈若渊在十招之内便败下阵来,甚至知道自己已被重伤,五脏六腑似乎已经被全部打散散乱的沉在体内。
      在被两位尊者押解去冥界的路上,沈若渊真希望这两位能够当场把自己手刃,结束这无用的生命。
      这十年来,他遥盼死期,只等着死神的召唤,自然是荒废了修炼,对这这副无用的、甚至留不住心爱之人的身子、这虚无的生命早就已经不甚在意。
      无论多么绚烂的容颜,多么柔软的躯体,始终没有留住那死去的男人的心,沈若渊现在对自己亦是十分嫌恶,若是能亲手了结自己,沈若渊绝对不会等到别人动手之前。
      多少次午夜梦回之时,沈若渊冷汗涔涔的从偌大的寝榻上坐起身来,不自觉的伸出手掐在自己的那细瘦的脖颈上,想要干脆彻底终结这完全是浪费的后半生。
      “魔君陛下,您稍微忍耐一下,我们马上到了,刚才在殿上,是我们得罪了。”
      父神坐下尊者的声音毫无起伏,却也不显得冰冷,反而无端让沈若渊生出一种慈悲的感受。
      司刑惩戒三界的领主,却并不是出于私念和权利,从来就只是为了天地之间的公正,本就是一件慈悲之事,雷霆手段,皆是为善。
      或许、或许自己今日便能了了心愿,终结这不快的一生,这对沈若渊来说,便也是一种仁慈。
      没有你的世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孤独?
      我曾经扪心问过自己,现在我终于自食恶果。
      你我没有如期相遇,或许这才是离别真正的含义。
      我一人在苍凉的世间凋零,只等着死亡让我们终究相遇。
      想到或许天道怜悯自己这般执着,这日便能达成夙愿,沈若渊反复在脑海内练习他们若是真的相遇,小沉是不是真的在奈何桥边苦苦等他,自己又该对他说些什么,阔别十年,小沉还会一如往常的拥他入怀吗,他会不会对自己微笑,温柔的喊自己一声陛下。
      沈若渊一时情动,心绪烦乱,加着不久之前又被尊者重伤,不时地呕出血来,吐在他的一身素白的衣衫上。
      两位尊者见沈若渊呕血呕的这么厉害,又见他骨瘦嶙峋,隔着衣服都能看见背后的肩胛骨蝴蝶翅膀一般展开的形状,之前还整齐竖起来的发冠已经彻底乱了,发冠掉落,花白的长发一直散落到腰身,遮住了阴郁的眉眼,苍白的一张脸,脆弱衰老的身躯,生生一副死相,担心他会半途撑不住,就这么死了,君父若是问责下来,他们可实在担当不起。
      “依我之见,还是直接送魔君陛下到长夜宫面见君父,以免横生枝节。”
      两位尊者心照不宣的带着沈若渊来到了长夜宫。
      他们把沈若渊朝着大殿中央一扔,便就双双对着座上的父神跪拜下来,那父神坐在高高的殿上,四周薄薄的云雾飘渺,金色的光芒在他的背后隐约可见。
      长夜宫内仙乐飘飘,除了沈若渊,三界的王尽皆在列,冥界是司刑所在,肃穆森严,加之父神喜静,常年除了偶尔从司刑的牢狱内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或者是哭泣声,日夜都十分安静,轻易不会有嘈杂的声音传出来。
      现下大家皆是安静的列位于长夜宫大殿下的两侧安静坐着,众人皆知君父喜好黑色,便都穿了黑衣过来,想讨君父欢心,却没成想,君父今日竟穿着一身白衣,各个心中皆是扼腕叹息,看来自己今日不是君父最喜欢的好孩子了。
      坐上的父神一身白衣胜雪,柔软的白衣宽宽松松的如堆雪一般穿在身上,头上带着一顶金冠 ,银白的长发披散在两肩上,闭着眼睛,坐在缥缈的云雾间,令人看不清他真实的容颜。
      见两位尊者带了个血淋淋的人过来,大家纷纷转头看向大殿中央的沈若渊。
      “坐下何人。”
      父神坐下的小童子稚嫩的声音从阶上传来,悠悠扬扬传入沈若渊的耳畔。
      虽然众神列位两侧,沈若渊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自己在意的,他只是守礼的撑着手臂立身跪好。
      父神……父神,以前沈若渊在太子学读书的时候,曾在一本名字叫做《南海志异》的一本书上看到过。
      创世的神身归混沌之后,便只留下了唯一的嫡子——如今的父神在南海千里冰川之地,当今的父神真身乃是一条白龙,他是天地间的第一条龙,龙吐息而万物生,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殿上的这位父神创造孕育,只要他愿意,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可以彻底倾覆这天地,就可以逆转生死,所有的神奇的一切,在座上这位眼中,就像是眨眨眼睛那么简单。
      后几万年前,父神因和昊天皇帝的姐姐冥凤弦月的姻缘受创而隐身与混沌之间,再也寻不到踪影。
      沈若渊跪在殿上,“魔族魔君沈若渊,拜见君父。”
      父神乃是天地万物之父,天地间,所有的一切皆为父神之子。
      “魔族魔君陛下,君父令我问你,你作为魔族的陛下,为何违反三界成例,迟迟不愿突破长生不老的修为境界,稳定魔族!”
      沈若渊跪在地上,体力不支,干脆蜷缩着脑袋怏怏的靠在了大殿的玉石地面之上。
      “启禀君父,若渊夫君逝去,早就已经了无生趣,盼望君父仁慈,能赐若渊一死,若渊好与心爱之人,在那黄泉之下,奈何桥边,再续前缘……”
      众神纷纷皆是一震,没想到却有这么一个前因后果在里面,但是见这沈若渊似乎仓仓惶惶,神情茫然,却不知道是真是假。那天界的昊天皇帝首先发声,起身对着座上拜了拜。
      “君父,莫要信他,这沈若渊性格邪佞,作恶多端,罄竹难书!早些年便听说他已经失了心智,我看他是早就料到今日的结局,便成日里装疯卖傻,他心知君父仁慈,现在亦不过是为了博取君父同情。请君父严惩沈若渊,以正三界风气!”
      沈若渊挣扎着抬起头,恨恨的看着昊天皇帝,说他是奸佞他承认,只是为何他要同那些众人一般,抹去小沉和自己已经成婚的事实,为什么这世人处处刁难自己!若不是碍于自己现在受创,沈若渊定要和这个媚上的昊天皇帝决一死战。
      座上的神祇似乎没有听到昊天皇帝的进谏,也没有要小童传声,他只是默然睁开眼睛,一瞬间,遮挡住座上的云雾纷纷退散而开,父神绝美庄严的宝象在众人面前显现。
      他开口,问殿下披头散发,一身素白衣裳、跪伏在自己面前的魔君,“魔君既已成婚,且把那人的姓名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熟悉的声音缓缓从殿上传来,就算是从破碎的风中传来也好,沈若渊也能听出这是谁在说话,他诧异的抬起头,见一袭白衣的韩沉坐在殿上,银灰色的眸子沉沉看着他。只是那神情不似以往那般温顺臣服,只是泠然望着他,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那般遥远。
      这一切令沈若觉觉得犹似在梦中,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游魂,这一切并非都是真的。
      沈若渊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赶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散落的发丝,刮到耳后,快到四十岁的魔族中年男人,抬起手狠狠的给自己抽了一巴掌,确定这就不是在梦中。
      “小沉……!”沈若渊撑着最后一口修为,朝着殿上飞去,却被坐上的尊者一掌打回了殿下,又是狠狠地呕了一大口血出来,沈若渊扑倒在地,右手失手按在了血泊里,给他一种失神的温热感。
      大家纷纷看着眼前令人震惊的一切,这还是千万年来,第一次有人胆敢在君父的坐前失仪,一向对君父死心塌地的昊天皇帝再一次怒发冲冠的站起身来,指着沈若渊。
      “竖子尔敢!坐前直呼君父名讳,冲撞君父,数罪并罚,按例应当杖罚一百!”
      父神似乎是沉吟了一会儿,坐下的小童才开口说话,“罚!”
      不一会儿,两个肌肉健硕的侍者走上前来,按着沈若渊,对着屁股便是一顿毒打,很快,一百杖便打完了,沈若渊腰部以下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只在身后的衣衫上留下了一片鲜红,不知自己是不是废了。
      但是他还是挣着着往台阶上爬去,只能靠细瘦的双手扒着台阶,一阶一阶的往上爬去,挣扎着不知道爬了多久,众神亦是十分震惊,为何这魔君一定要对君父这般执着,而座上的君父,似乎并没有十分厌烦的模样。
      爬到韩沉坐下的时候,沈若渊已经满头大汗,他一把抱着韩沉的小腿,长长的叹了一口,原来自己真的并没有在梦中。
      “小沉,小沉,我的小沉……”
      沈若渊喃喃道,似乎眼睛里已经看不见其他、耳朵里听不见别人说话、脑袋里更是无法思考。
      十五年对座上人的绝对掌控,再然后是十来年的自我失控,沈若渊只想把这人死死困在身边,管他是神还是佛。
      因着魂魄在三界九天又走了一遭才觉醒,虽然十年在冥界不过是短短十日,现在想起,却如千万年前的前尘往事一般,蒙着尘埃。
      韩沉倾身,捏着深若渊下巴,让这微微颤抖的男人看着自己。
      他再不复青春年少时期那般的美貌,依旧是十分浓郁狷丽的一张脸,;脸上布满了细纹,浑身几乎没有几两肉,一身素白的衣裳穿在身上,看起来空空荡荡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被打得出血的屁股还有一些软肉,现在亦是触目惊心的一滩血红。
      “魔君陛下,莫非你想亵渎本君,本君是看不上你这种毫无姿色的老男人的……。”
      韩沉轻声说,银灰色的眸子只是冰冷的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挪开自己的腿,不让这老男人抱着。
      沈若渊惊恐的抬起头,还沾着血的手胡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花白的发丝,“我、我可以变好的,给我些日子,我可以的。”
      “本君乏了,都散了吧。”
      韩沉轻声说,起身便要走,沈若渊死死拽着韩沉的衣角,“小沉,你别走,我们已经成亲许多年了,你忘了吗?小沉……别走……你是我的!”
      沈若渊急切之间,颤抖着从自己的衣衫里面拿出一支金钗,拿在韩沉的面前,扯了扯那人的衣角,让他看着,“这是相公送给我的,那日、那日在魔族,你叫我娘子,还记不记得?”
      见到这支金钗,韩沉微微眯起眼睛,挥挥袖子,沈若渊手上的金钗便变成了一把灰尘。
      沈若渊低着头,不停的摸索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是你送我的,这是你送我的……!”
      韩沉不再看他,冷哼一声,甩甩袖子,转身消失在了大殿之上,走入虚空之中。
      坐下的所有仙者都诧异的看着彼此,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君父在坐前发怒,君父总是冷冷冰冰的,大家都以为他根本都没有情绪。
      直到今日,才知道,君父竟也会发怒,也会很干脆的甩袖离开。
      见君父离去,今日白露山竹林的讲学定是讲不成了,大家纷纷告罪离去,只剩父神坐下尊者们茫然的看着沈若渊,君父没说是否将此人收监,亦或是如何处罚,不罚不拒不放?还是君父另有安排?难道,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吊在这儿?
      父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几位尊者揣摩了半天,亦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再者,殿上的魔君陛下沈若渊不知何时已经昏死过去了。
      最后几个人折中了一下,把沈若渊带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偏殿,让他先在这修养着,最起码把命吊着,等君父的情绪稍霁再问询,以免不清不楚的擅自行动,最后开罪了君父,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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