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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消尽风雨飘
顾惜朝出手,很少留有余地,“敛青”剑挥出,堪堪擦过戚少商的胸口,剑气在白衣上留下一道口子,那一瞬,戚少商似乎可以感受到死亡的寒意。
彼时,他才敢确信,眼前这个莫名其妙与他打起来的男子竟然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或许不应该说是莫名其妙,他们中间隔了血海深仇,生死一战再正常不过,可是如今的情景,戚少商仍然觉得诡异。
“你若再迟迟不肯出招,恐怕就只能一死了。”顾惜朝冷哼了一声,挽了一个剑花,长剑向戚少商脖颈削去,剑舞的飞快,在空中发出猎猎声响,带起一阵冷风,透着刺骨的杀机。
戚少商瞳孔一缩,“痴”剑叮的一声与“敛青”撞在一起,激起一阵火花。随后,未等顾惜朝变招,戚少商的剑已经又攻出了一招。戚少商的剑法本就是一个快字决,他们二人比剑,根本是以戚少商之长攻顾惜朝之短,若真是全力施展,顾惜朝绝无胜算。
戚少商的这一招名唤“长歌一叹”,出招速度极快,之后却慢慢减缓了速度,宛若一声叹息,带着三分惆怅,却让人躲不过,解不开,仿佛这人生里的寂寞,如跗骨之蛆,再难摆脱。
顾惜朝心里一惊,他早料到此时的戚少商武学修为不是当年可比,却不想他竟然以至这样的境界,脚下一点,急急的后退,不知不觉,神哭小斧已经从随身的布袋里拿了出来,直到甩出小斧的一瞬,顾惜朝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微微惊讶的看着戚少商的剑撞上小斧。
出乎意料的是,戚少商并没有吐出血来,只是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痴”剑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顾惜朝却觉得身上发冷,这几年,戚少商的武功到底已经到了怎么样的境界,竟然可以安然无恙的接下他的神哭小斧!
他的护体罡气难得没有被击破吗?
还是说即使是破了,戚少商的内力也足以让他化解。
“你打够了?”不知是不是顾惜朝的错觉,他觉得戚少商的脸色竟然有些苍白。
冷笑了一声,顾惜朝才慢慢收了剑,“戚楼主的武功当真是了得啊。竟然接下了我的神哭小斧,这一次算是顾某输了,但是康王提出的条件却不会降低,疾风营和那两个人,我们要定了!”
“我们?”戚少商亦是冷笑,眼里喷着怒火,“顾公子还真把自己当做谋士了吗?你现在不过是康王爷的一条狗,和当年的九幽在傅宗书的眼里一样。”
顾惜朝全身一颤,随即抬眼一笑,“你不必激我,我既然选了这条路本就做了准备,成王败寇,绝不反悔。”
戚少商沉默了许久,才一字一顿:“你若是心甘情愿,我自然无法管你,从今以后,我们恩怨两消,你若再助纣为虐,伤天害理,我定不会饶你。”
“若有那么一天,你我再生死一战便是了。”顾惜朝轻笑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多时,琴声便从房间里传来,琴音铮铮,如战士披甲,蓄势待发。
戚少商深吸了一口气,施展轻功,离开了康王府。
转过康王府所在的巷子,戚少商又急急的穿过了两条街才停了下来,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方才强忍着咽下的一口淤血又泛了上来,溅在了衣襟上,一片猩红。
顾惜朝蛰伏的这几年,果然未曾虚度光阴。戚少商在心里苦笑,自己终究是不愿向他示弱的,虽然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但好过让他知道自己受了重伤,趁虚而入来的好些。
此时此刻,戚少商踉跄的走在回金风细雨楼的路上,这个夜晚,他过的太累太难受,他只想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洗一个澡,睡一觉,他知道明天早晨的时候,无情定会来找他。
月色很凉,戚少商觉得身上透出了阵阵寒意,但是他不能再往前走了,有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个睡着的人。
那人躺在地上,闭着眼,他肤色很黑,双耳却白,几绺散发飘到眉下眼那儿,很飘逸
他是罗睡觉。
戚少商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人,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夜色很暗,周围很安静,除了月光和远处昏暗的灯光,再无半点光亮。罗睡觉身上的杀气很淡,但战意却是满的,剑气似乎似乎已经从他的身上渗了出来。
罗睡觉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想做什么,或者说蔡京想做什么?
戚少商想不通,所以他决定不再去想。他只得暗运内力,吐气,然后慢慢转头,他决定饶开罗睡觉,他受了内伤,此时并不是战斗的好时候。
街道上突然遥遥的传来了行人的声音,速度很快,且有四个人,按照协调的步调行着,显然都是练家子。
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顶轿子,那四个人则是抬轿子的人。
罗睡觉在轿子出现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他乌黑的眼睛里充满了野性,却只有那么一瞬,随后便迅速的闭上了,但是戚少商感觉得到他的战意在收敛。
来的人是无情。
无情没有出轿子,四个剑童只是把轿子抬到了戚少商身边。
世间有几人可以打得过戚少商和无情的联手呢?
罗睡觉的眼皮轻颤了一会儿,掌一拍地,整个人箭一样的离开了。
“多谢成兄相助。”戚少商松了一口气,微一抱拳。
无情挑开轿帘,推出轮椅,皱紧了眉。
“看来戚兄此次也并无收获。”
戚少商脸色一暗,道了声“惭愧。”
无情轻轻摇头,叹了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概天意如此吧。”
“六扇门当真准备答应康王的要求?”
“不可能,疾风营决不可落入任何势力之手,既然康王不肯合作,此时便只能暂且放下了,方应看近来动作频频,我怕不久之后便要有一场大战了。”
戚少商沉默了许久,再抬头看向东方,天色已在渐渐变亮了,遥遥的天际,几缕晨光透过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二日,顾惜朝大败戚少商的消息不知被何人散播了出去,京城武林又是一震,连带着谣言四起开来。
有人说是顾惜朝手段卑鄙,给戚少商下了毒;有人说是戚少商本身病入膏肓,因此让顾惜朝捡了个便宜;更有说法当时攻击戚少商的并非顾惜朝一人……
直到有金风细雨楼的弟子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了戚少商,戚少商才笑着摇头,“输了就是输了,顾惜朝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一时间,全城轰动,为原本就混乱的局势又添了一点浑水。
“戚少商果然败了?”
问出这一问的人太多了。
康王问顾惜朝时,顾惜朝在饮酒,听了这话,却是冷笑,“平手罢了。”那些目光短浅的江湖人自然不会相信自己又那样的实力。
蔡京问罗睡觉的时候,罗睡觉的评价是:“戚少商受了重伤,身上有血。”他没有正面的回答,只是说明了一些情况,其他的应交由蔡京自己判断。
米有桥问方应看的时候,方应看漫不经心的一笑,“戚少商这个人不会赢了说自己输了,也不会输了说自己赢了。”
这一日下午,有一个人悄悄进了康王府,乍一看,那不过是一个书生,脸色微有些苍白,眼神却有着读书人不会有的犀利和精明。
柳残风静静的观察眼前这个男人,顾惜朝的年级依旧不大,还未到而立之年,只是眼里的沧桑和淡漠却更像一个不惑之年的老者。
顾惜朝漫不经心的冲着茶,茶叶在沸水里翻腾泛滥出扑鼻的茶香,顾惜朝示意柳残风喝茶,然后才慢慢说道:“你很像很多年前的我。”
柳残风笑了,笑得很浅,很淡,带着一种了然和不赞同。“我知道。”
他们两个其实很像,同样的妓籍出身,同样的满腔才华远志,几乎也是同样的得到一个助纣为虐的机会。若说不同,大概只有柳残风不会武功以及对待女人的态度吧。
蔡京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他没得选,只有这样的野心家,这样的权臣才会赏识他,才会用他,他不指望诸葛神侯这样的人敢用他,会用他。
顾惜朝似乎感受到了柳残风的轻蔑,却没有反驳,只是淡淡一笑,“戚少商受伤的事情是蔡京传出去的吧。”
柳残风不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呢?”
顾惜朝说道:“戚少商走后,我派人跟踪了他,知道后面发生过的事。”
“然后呢?你又想怎样?”
“我想与相爷合作一次,只不过……条件可能有些特别。”
“但说无妨。”
……
没有选择六扇门或者有桥集团,混乱的局势里,赵构犹豫了许久,终于落下了棋子,这一次他选择的是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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