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急

作者:之子于瑰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要钱


      翌日一早,苏络送云锦出门。
      天色灰沉沉的,风里又添了些凉,吹得院子里的花草东倒西歪,花瓣散落了一地。

      两人走在游廊之下,繁枝在身后远远儿的跟着,游廊尽头,转角处的白墙上开了一处菱形空窗,从窗子望过去,是一树红艳艳的石榴树。
      风吹落满地残红,恰有一朵便落在空窗之上,苏络随手拈起,鼻尖轻嗅,瓷白的指尖是夺目又柔软的红。

      苏络常以男装示人,又爱着素色,加之眉目温柔平和,生生将这副艳丽容貌的夺目敛去了锋芒。
      转角时,因着云锦身量高挑,又穿着猩红狮袍官服,苏络大半个身子罩在她的阴影里。于是那点红,像是暗夜里的灯,将苏络那张本就秾丽的脸照出一份惊心动魄来。
      暗室藏珠,光华顿现。
      云锦余光瞥去,顿觉喉间一紧,早起的混沌被胸腔加紧的心跳捶散了魂魄,随后自己的神魄归位,叫她眉心一皱,忽又想起从前苏络病重时,苍白指尖拢着骨里红的残落花瓣时的模样。

      云锦抬手夺过了那点刺目鲜红,她像是要捻灭自己心中的后怕,凭那花瓣汁子浸了一手。

      苏络浑然未觉,手揣进大袖里,指尖碰到了袖袋里的折扇。
      她手里爱抓着点什么东西的习惯改不掉,这症状在云锦面前更甚,她按耐着自己想扣一扣那补袍上狮子眼睛的欲望,只仰头看着她道,“今日辰时三刻,我约了大当家再沧澜斋见面,太子府上大约什么时候散?瞧着这天色快下雨了,正好结束之后一同回来。”
      云锦衣袂当风,她习惯了走路大步流星,可苏络显然跟得吃力,闻言又缓下了脚步,“下雨叫清沙、渡远带上蓑衣便是了,西北的军政耽搁了这么久,宫里那位催了,让赶紧拿出章程。在有决断之前,他们还不知道要磨多久,你在外头傻等着做什么?”
      转过角,云锦回头看了眼跟在后头的繁枝,皱着眉,道,“见盛长恒,你打算带谁去?”

      苏络说:“带上桃子和青丹,桃子是小孩子,青丹是粮行原二当家之女,她们两个跟着也好说话。”
      “你这粮行管不了多少日子。”云锦回首看她,“历来县主之位都是郡王之女受封,皆是皇族。面上看,你这县主之位是因为抚山行宫逆案之中救驾有功,又恰逢刘福顺落马,洗清了你父亲的冤屈。封你做了县主,也算是皇族的补偿。私底下你在西北大营的功劳便抵了,日后还想拿着这件事求情,太子那里边首先过不去。”
      “再者,”两人行至甬道上,道旁种着一树尚小的银杏,树干高挑,树冠浓密,一片青葱可爱。
      云锦接着道,“依着县主的品级,三品以下的官员见了你都是要下马行礼的,你这县主虽然只是个名头,可也不好再和商贩来往,搞不好就是官商勾结。也就是盛氏如今是皇商,你又是在县主之前便是二当家,加之锦州水患、西北军政。朝廷上的事太多,他们的眼睛没在你这,否则以都察院那些人...呵。他们早先被刘福顺打怕了,如今好容易又翻起了身,却又不敢招惹如日中天的韩言忠,等这些事过去了,他们还不可着劲的找你的茬?”
      他们那些人,从来最会抱着恩赏的姿态,把女人拉回后宅。

      苏络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来的突然,我这个杂牌县主只怕是两边嫌弃,不过凡事有好有坏,脱离了商户也算是意外之喜。生意上嘛,这些事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交代清楚的。”
      两人已经行至大门前,清沙和渡远已经在门外牵着马候着。

      他们两个长相很相似,说不清是哪里像,却总是会一恍神地认错人。
      也或许是见得不多的缘故,苏络上一次看见清沙,还是他来送那张拔步床,至于渡远,那则是在抚山行宫了。
      云锦身边的近卫之中,纪霆早些年受了伤,之后一直负责留守将军府,清沙和渡远则是从军里提拔出来的,故而此次回京之后,也是常住在郊外军营,除非有事禀报,并不常到府上——云锦几乎是清空了将军府的原有人马,叫苏络带着自己人,以一种占地为王的姿态迅速接纳了将军府的生活,府上仅剩的那些下人们以苏络的手下人马首是瞻,仿佛她们本就该掌管这里,于是她们不得不抛弃了自己来之前的念头,放弃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渐渐接受了这府上的所有能管、该管的事情。
      她们成了将军府的下人,不得不围着这府上的主子转,而将军府的主人是谁再明显不过。

      云锦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络,而苏络看着清沙和渡远相仿的面容,只觉他们面上都写着好大两个“诱敌。”

      送走了云锦,苏络回到朝辉堂,青丹正站在廊下等她,苏络叫人进去,绿芜正在里头收拾碗碟。
      苏络把人叫住,留下了那碟笋衣粉盒,又叫繁枝去隔壁看桃子起了没有。

      青丹坐下下首,瞧着苏络夹起了块粉盒。
      她的视线在那碟子里多流转了须臾,便听苏络问道,“你吃过了吗?”
      那碟子瞧着便可口清爽的粉盒递过来,苏络又道,“里头的是笋衣切成丝,配上鸡皮丝、葱花,将军不爱吃这些晒干了又泡发的东西,我吃着却觉得更有嚼劲,又是蒸过的,早上吃也不腻。这碟子方才只我碰了一块,你若是不嫌弃,就尝尝?”

      席是当着她的面撤下去的,这碟子吃食也是当着她的面端下来的,怎么说也没有招呼人家吃自己的残羹剩饭的道理,尤其花信如今还在院子里跪着呢!那里视线开阔,无遮无挡,不论是早起洒扫的奴仆,还是换班的府中侍卫,没人瞧不见。况花信之前又是在她手底下的,若不是这些年对苏络有些了解,只怕也要以为她这是借机敲打。

      青丹明白自己处境尴尬。如今府上,主事的主子也就两个,云锦摆明了不会插手,自然是谁都想在苏络面前露一露脸,她如今身边正缺人手,自然有的是眼热的想要往上爬,而能在苏络眼前说的上话的,也就白芷,和自己了。
      而两人不合又不是什么隐秘,于是自然而然的,府上的人也斟酌着选边站。这便叫青丹更加尴尬,她本就不是苏络的丫鬟,瞧着好似吃住都高人一等,然而她除了粮行的事,旁的一概不去插手,白芷管着小丫头们的月例,自然是独一份的高枝儿,她被迫卷进这场暗生的风波之中,被扰得不胜烦忧。

      更叫她焦虑的是,苏络是否还是粮行的二当家又决定了她的去留,她不像白芷繁枝她们,一声“主子”,不论她是苏络、是林秋还是县主,她们只要跟着她就是了。
      可于她而言,二当家不再是二当家,她就要考虑自己的去留...不,是去处了。

      那碟子笋衣粉盒像是夺了她的神志,瞧她怔怔地出神,苏络另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还没睡醒?”

      “昨夜睡得晚了些。”青丹声音干涩,喉咙发紧,她后知后觉地要伸手接过,可刚刚抬起手腕,便见桃子顶着才刚梳了一半的头发不情不愿地从外头跑进来,一下子扑进苏络怀里,白芷跟在后头一脸无奈。
      苏络收回了手,将把桃子抱到腿上,桃子抓着她的手按在肚子上,可怜兮兮地说:“娘亲,难受。”
      只见她粉嫩嫩的小脸上,嘴巴撅的老高,白芷见过礼,便叹口气道,“主子快哄哄吧,桃子昨夜吃多了,睡得又早,今早起来就说自己肚子涨得难受,哄了半天才不哭。方才繁枝过去,她知道主子回来了,非要过来,奴婢又哄了半天,才把头梳了一半,这下是彻底哄不来了。”

      苏络摸上去,果然肚子鼓鼓的,她白了白芷一眼,没好气儿道,“都说了胀气、难受,什么病你哄哄就不难受了啊?”
      苏络手上不停,给她揉着肚子,道,“今早也不用吃东西了,饿一饿吧,李神医说了,小孩子怕撑不怕饿,正好一会出去多动一动...”说着,桃子却已经伸着手去够方才的那盘子粉盒,苏络顺着白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生生被气笑了,“这丫头,记吃不记打的?”

      ******
      云锦被引着一路穿过前庭和回廊,半道上就落起了雨,雨下的不大,云锦没叫人打伞,快步转过水上廊桥之后,迎面碰上了太子府詹事李素和刑部尚书王彬。
      三人刚行至廊下,外间的风雨便更紧了,飞檐处滚下的雨声在青石砖上溅开,池中的游鱼倏忽没了身影,雾蒙蒙的雨幕之中,假山角落的金钱草在这一方暗沉里成了绿油油的唯一亮色。

      三人略做定足,太子府下人躬身跟在之后,在这凄凄风雨里,太子府上下也笼罩着一股不同往日的戚戚之感。

      李素伸臂引两人前行,边走边同王彬寒暄。
      王大人年事已高,从前彰懿太子在时,他便是刑部尚书,同时还兼领着詹事一职,负责东宫礼仪文书。
      从前的太子府詹事都是朝臣兼领,为的就是防止日后太子登基,东宫属官与朝臣分庭抗礼,离间君臣之心。不过正德帝登基之后,满朝文武皆是彰懿太子旧臣,其中更有不少人言语激进,刘福顺便上言,这些人教导太子,会离间天家父子亲情。他有意让宦官接管此职,消息传出去后,朝臣在明德堂大骂其狼子野心,惑乱朝纲,康福海命禁军强力镇压,都察院大人们跪在明德堂外死谏。

      那年的风雪里埋了太多人的满腔热血,也是都察院的第一次没落。

      不过李素的仕途之路,却是从那一夜才开始点燃。

      王彬由李素扶着上台阶,他和太傅高衡年岁相当,还没老到走不动道儿的时候,不过和高衡不一样,他从不拒绝别人的搀扶,甚至还附和地说,“老了,腿脚都不利索了,一下雨就浑身疼,到底不如你们年轻人了。”
      李素打帘请二人进入屋内,又着人奉上热茶,屋里已经坐了七七八八,除工部尚书齐方巍告病,其他四位尚书都已经在了,还有太傅高衡和太保岳方道。

      在场诸人,按资历,除了高衡没人越得过王彬,就连韩言忠来了,也不敢轻慢于他,加之刑部不属韩相一党,又不算太子阵营——当年正德帝清缴彰懿太子势力的时候,他这个太子府詹事都能平安无事,安安稳稳做着自己的尚书一职,这样的纷争,他更不会牵涉其中。

      寒暄过后,堂内便只剩韩相和太子未至了。

      韩相没到,李蓄孤军作战,他撇着茶沫子,朝窗户外看了一眼,问身旁的下人,道,“本官听说,太子府昨夜死了个姬妾,太子忧虑甚重,彻夜未歇?”他也不指望着那下人能回他,谁都知道太子府的下人个个都是闷葫芦哑巴,问死了不说话,更别说问得还是府上私隐,他又转过了头看向吏部的钱虚亥,“钱大人听说了吗?”

      太子至今膝下无子,太子妃先前生下了一个女儿,去年年初,太医说有了喜脉,可是在东戎大举进攻的时候,陛下找件群臣入宫商议,太子进宫侍驾,多日积劳,回府后竟咯了血,太子妃受惊小产,太子府的世子就这么没了。
      不仅如此,太子妃小产后,身子虚弱,太医说只怕日后生育艰难,太子妃便将自己的娘家表妹纳进了府,昨夜那位死了的姬妾,便是她。
      胎大难产,一尸两命。

      “啊,这...”钱大人期期艾艾,攥紧了茶盏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四。
      本来,吏部掌全国官员的任免调动,在韩言忠被封韩相之前,这其中的油水在六部之中是能和钱袋子户部相媲美的,不过随着韩相渐渐势大,各地人员的分派便由他说了算,吏部徒有考核之行,却无落实之能。不仅如此,吏部尚书之职的调动频繁,甚至前两任尚书统共做了不到一年,便被双双革职,遣返原籍。

      钱虚亥从前是吏部司主司,掌管禄赐假使,当上尚书才过半年,瞧着却一下子老了十岁,头上的白头发蹭蹭的冒,如今资历虽然和在座之人比不上,这样貌倒是不逊于王彬。

      他每天愁得厉害,却又没有王彬独立潮头的本事,他当初还天真地想着,太子有户部和礼部拥护,韩相只有兵部,若是韩相对着吏部示好,他们尚书该怎么拒绝才显风骨。
      可不想,这审查调任的人,人家韩相压根没想用,而是要直接抢了这份权。
      吏部唯一要做、能做的就是审查官员,如今职权没了,说的话成了放屁,谁都能踩他们一脚,上一任尚书是因为想着投靠太子,被韩相撤了的,上上任是想着投靠韩相,被太傅参了的,钱虚亥如今也不想着怎么显风骨了,只想着什么时候能乞骸骨回乡。

      此事李蓄的话他不敢不接,却又不知该怎么接,正满心思的为难,便听云将军开口道,“叶大人,我前日巡查军营,之后顺道去了一趟西山大营,本来是想和冯将军商量着木林校场的事,看两边能不能挤一挤凑合着用。不过冯将军带我去看了,木林校场确实不大,前年雨季,积水墙根都泡烂了好几处,那处校场又挨着山林,荒废的地方没来得及修,废了大半,西山大营是步兵,自己都快挤不下了,更别说长林军中还有骑兵。”
      “长林军十万人,大人也知道,我们从前在各地剿匪,回京没多久又派去了西北,瞧着眼下国内安稳,要是没有校场操练,这十万人精锐,不用半年就废了。”

      云锦说得坦白,她要钱。

      李蓄放下茶盏,悠悠道,“是嘛,人家那些兵自然是要紧的,咱们打赢了东戎,可西边还有西戎和西晋,没校场操练兵马,拿什么抗敌呢?叶大人,这可事关我大梁边境安危,总不能再小气了吧?”

      虽说云锦和端王走得近,可今日朝议的重点是西北的军务指派,是太子和韩相的主场,加之云锦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放过去的,又在这件事上有着不小的影响,李蓄乐得卖她人情。
      况且这话本就没错,东戎打到了古尔山之外,有了这道天险,东戎自是不足为惧。
      可东戎走了,还有西戎。
      东戎、西戎,其实也不过是方便称呼,戎族内有不少部落,各自为王,以金谷烈为单于的主要游走在九云山一带,靠着劫掠过路商旅为生,他这一支的昌盛也将剩余的部落一路挤向戎族南方的西晋,那些部落便统称为西戎。
      钱大人找到了不会得罪人的话头,也跟着道,“西戎与西晋交锋已久,东戎和大梁也是不死不休,如今西戎没了攻向大梁的屏障,难保日后不会北上,而西晋也同大梁交壤,没了西晋的压力,他们的觊觎也不容小觑。”

      王彬入座后便闭着眼假寐,此刻才终于睁了眼,答道,“自今年开春,西戎和西晋就打得不可开交,润矝所言不差,要防着他们勾结,否则大梁的战线就要从九元山一直拉到西海沿子。不过依老夫看,他们如今耗损的厉害,春耕没赶上,南方又到了雨季,西晋今年的粮食要从大梁进。西戎孤军作战,就算北上,还有西北大营的将军们驻守。九云山要紧,军政更要紧,却也不能随意指派,自是该谨慎些的。”
      钱大人听见一句“所言不差”简直受宠若惊,面上更加恭敬地听着王大人教诲。
      岳方道捻着胡子,“王大人所言甚是。”
      韩相还没来,李蓄又听他们有往举荐人选上引的意思,便笑道,“大人说的是,该谨慎自然是要谨慎,可叶大人,这雨季不等人啊,南方的雨季已经到了,再过一个月,京城的雨季也该来了,不在雨季之前把校场修好,又经雨水这么一泡,木林校场就彻底成了林子了。西山大营护卫京师,长林军震慑外敌入侵,哪一个经得起这么耽搁?”
      叶递荣冷哼一声,他被刘瑾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气得不轻,可昨日才被老师教训过不可莽撞,这才强自忍着。
      这是他不给钱的问题吗?这根本就是国库没钱!
      叶递荣又想起许知行昨夜送来的折子,“钱?钱都拿去修盈江的水坝了,也是奇了怪了,各处的水坝都好好的,单锦州的年年决堤,决完堤就闹灾,一年两年的报灾情,税都给免了,朝廷哪儿还有钱,刘大人说得轻巧,不妨回去问问工部,这钱都花哪儿了?”

      **********

      马车上,桃子已经没了方才的萎靡不振,她这难受,一多半是被人叫醒的起床气,见着了苏络,便消了差不多,如今又抱着苏络膝头,脖子还伸长了去闻桌上的糕点,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娘亲,那个好香啊。”
      “香也不能吃!”苏络将那碟子又推远了些。

      马车在沧澜斋前缓缓停下,小二见了马车,便立刻撑着伞迎上来,笑道,“县主大驾,小店蓬荜生辉,县主里头请,盛掌柜一早便特意包了小店的三楼,恭候县主下榻。”
      今日下了雨,本以为生意不好的,没想到一大早来了个大主顾,小二小心引着人往楼上走,暗地里觑着苏络的面色。
      这便是近来京城之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宁远县县主了。

      这样貌...

      他只盯着后头,没看见有人站在楼梯之上,险些撞进那人怀里,慌忙稳住了脚步,那人已经引着苏络上了三楼。
    插入书签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要钱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6058858/39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炸TA霸王票
    地雷(100点)
    手榴弹(×5)
    火箭炮(×10)
    浅水炸弹(×50)
    深水鱼雷(×100)
    个深水鱼雷(自行填写数量)
    灌溉营养液
    1瓶营养液
    瓶营养液
    全部营养液都贡献给大大(当前共0瓶)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更多动态>>
    爱TA就炸TA霸王票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