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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90
89番红花与咖喱的怨念
在孙焱墨穿越的这个时期，古印度辉煌的哈拉帕文化已经黯然退场，正处于吠陀文化前期——我们不能期待这会儿有一个繁荣富裕的印度，能让这些来自爱琴海的奸商们留下深刻印象。
实际上，在印度河出海口，奥德修斯还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你你……你们希腊人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那个裹着头巾掩饰自己地中海样发型的阿拉伯商贩瞪圆了眼珠子指着奥德修斯大叫，颇有种被捏住肚子的青蛙的郁闷。
孙焱墨嘴角抽了抽，这个年代的世界难道也很小吗？为毛印度河旁边会有这么多阿拉伯人？
“我们只是逛街路过，你请继续。”奥德修斯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眼睛往对方和几个印度土著身后瞄。
墨涅拉俄斯更直接，都带着史官跑去旁边另一个摊子议价了。
那儿放着些无论是在埃及还是赫梯甚至希腊都很贵重的某香料：番红花。
不是用昂贵的精美贵金属盒子，而是用……细草编的小筐……
从“包装与价格成正比”的通用定律可知，这里的番红花价格绝对比希腊地区少一位数……搞不好还是少两位数或以上……
可怜的秃顶阿拉伯商贩脸都绿了。希腊人怎么会有闲情逸致顺红海而下，跨越大半截沿途都几乎是原始部落的阿拉伯半岛，最后摸来印度？！
孙焱墨略带同情地打量着面前局势，这算是奸商低价进货点被同行“人赃俱获”的状况吗？
“海伦，”帕里斯握着孙焱墨的手喜笑颜开，“我觉得我们这次出海真是赚到了。”
“你们两个慢慢玩，”墨涅拉俄斯故作镇定，不过孙焱墨几乎看得见他两只眼睛里像老虎机一样翻出两个金币符号，“我和奥德修斯看看交易。”
既然有阿拉伯人出现在这里，那语言不通的麻烦就几近于零了——船上那些常出东线航路的史官们几乎都会讲阿拉伯语，而当地人和阿拉伯人做生意又不是一天两天，听懂是没多大问题的。
番红花是好物，深受从爱琴海到地中海沿岸所有国家欢迎。即便是在这个时代，也是足以用“贵如黄金”来形容的。至少在埃及，那就是用黄金去天平上称同等分量的番红花。
不过印度本地可没埃及那么“多金”。识货的帕里斯一眼就认出来，当地人身上很多“金光闪闪”的装饰物，其实只是铜。
除了番红花，奥德修斯还窃笑着指挥史官去打探印度制陶和纺织的技术。孙焱墨暗暗吐糟：这时候要是有专利保护或著作权，看你不赔得吐血三升裸奔出逃。
环顾了一番印度河畔的民居，孙焱墨叹了一口气。他在穿越之前倒是在旅游时见过印度女子身穿纱丽走过铺着石板的街头，觉得特有异国风情。只可惜眼下“再次”来了印度，却只看到本地人全裹着清一色的普通粗布衣物，牵着家畜在泥土小路上彼此擦肩而过。
纱丽在这个时代倒不是没有，而是还处于祭祀和节庆时的“正装”，没人穿着它出门干活儿。
没有随处可见的佛塔，没有充斥着大街小巷的轻快印度风格音乐，孙焱墨只觉得这完全不像自己印象中的印度……好吧，他承认自己只去过旅游点。
可居然连咖喱都没……
“海伦王子，这是你要的本地式午餐……”同船观星师兴味盎然地拿过来一盘肉汤和一个面饼……孙焱墨研究了一下里面的香料，默了默。
他想吃的是正宗咖喱饭——但摆在面前的是并没有演化为几千年后那种咖喱的……原始版。
咖喱是一种混合香料，曾经为此闹过笑话的孙焱墨绝对记得它的基础成分——姜黄、桂皮、辣椒、茴香、胡椒、生姜……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姜黄。
他面前的午餐里，那些香料中的确有姜黄。可惜现下放进去的各种香料，并没按照做咖喱的方式先精心煮成酱汁。
幸好味道还不算离谱得难以接受。
……这不是我认识的印度……以后的路途上，也不是我认识的东南亚和中国……孙焱墨细细品味着舌尖上那些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味道，最后抓着帕里斯，低声说：
“我想……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哎？抓紧时间？”
孙焱墨浅笑着指向大海，晃晃自己手指：“再过些日子，洋流和季风就大变样了哦。”
——————
90七宝之一
希腊的商船，在海上是以快而闻名整个地中海的。相比之下，埃及的是稳，尤其是法老的船，特有太阳神出行的范儿。
而阿拉伯人对船没什么特别研究，反正他们的商路八成都是陆路。
这让到了印度半岛，开始测绘新航线和海岸的希腊众人再次拣了个便宜——沿着海岸线向南走的某个下午，孙焱墨远远望见沙滩上几个巨大的白色贝壳，眼睛立即亮了。
“这边这边！快点！”
协助做测绘标记中的帕里斯耸耸肩，将手头的东西交给旁人，边走近正在奋力拾贝壳的孙焱墨边问：
“又看中什么东西了？嗯，是挺大的。”
都合适水盆用了的扇形贝壳，能不大吗？帕里斯揣摩了一下——用这个做神殿里面盛水的器具，艺术效果应该很不赖，尤其是海神的神殿。
“帮我多找几个……算了，”孙焱墨环顾了一下四周，“你看着，我回船上拿工具。”
“哎？随便带几个上船不就好了……”帕里斯愕然，这玩意儿分量不轻，又占地方，不划算啊。
“随便带太重了，先粗加工一下。”日久天长潜移默化，孙焱墨多少也有了些希腊奸商们的思维模式。
他的“厄运女神”上，有一套试制的青铜加工工具，小号凿、锤、挫……一应俱全。曾经身为宅男，热爱游戏与游戏周边的孙焱墨，动手能力可不差。
等到他提着一兜工具跑回来，帕里斯已经无聊中，善解人意地收集了不少贝壳堆在原地。
“你挑几个吧，我们的船没那么多地方装。”
帕里斯边说边拍了拍自己拿来当椅子坐的一只——这大小，实在很够意思。
孙焱墨却是拿起一个个头不算大的，比划了一下最厚实的那个位置——
“在他们知道这是什么之前，速度将这一块统统凿出来带上船。”
“这是什么？”帕里斯满脸写着——我也不知道啊。
孙焱墨张嘴，呆滞——希腊语里没有那个名词。他挫败地摇摇头：“你看着。”然后动作飞快的将手里那只贝壳敲掉绝大多数地方，留着尾端用锋利的青铜刀修成球形，最后用力打磨光滑。
帕里斯盯着他的举动，渐渐瞪大了眼睛。尽管还需要进一步仔细抛光，不过这颗珠子美丽的光泽已经渐露头角，几缕金色的半透明纹路旋绕在洁白的贝壳本色中，在阳光下看起来，真是比珍珠还漂亮。
不用孙焱墨催促，帕里斯立即加入行动。
“那两个小子在干嘛？”忙于核对从阿拉伯人手里敲诈来的地图，奥德修斯只抬头眺望了一下。
“捡贝壳……不，约会吧，大概。”贝壳这种没什么商业价值的东西，墨涅拉俄斯觉得最多只是陪衬。
“哦，”妨碍别人恋爱是罪大恶极的，奥德修斯只点点头，“海伦小子总算开窍了啊。”
这两个家伙错过了发财的大好时机——孙焱墨认得那种大贝壳是未来的佛教七宝之一，砗磲。
希腊人喜欢白色和蓝色，帕里斯毫不怀疑这种珠子会大受欢迎。
等到晚饭时间，他们已经到手了一大包粗制滥造版的砗磲珠子和切下的大块贝壳原料。孙焱墨毫不担心几千年之后的考古学家会为此重新研究砗磲分布——砗磲又不是化石，和珍珠一样都以碳酸钙成分为主，保存时限无法以千年计。
看着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继续躲进舱室，奥德修斯、墨涅拉俄斯和全体史官都露出更神秘兮兮的神情。更有几个很胆正的将耳朵贴到了门沿窗下。
“说什么呢？转达一下？”握着记录板的史官恨不得将脑袋伸到那个舱室里去。
“帕里斯王子说太小了什么的，海伦王子说……轻一点……”因为绝佳隔音效果而郁闷的观星师努力分辨着，“……拿稳……这也太大了……浪费……”
史官面面相觑，这点讯息，不够脑补啊。
而舱室里面，两人正围着桌子忙于精加工。
“太小的孔不好弄啊！”帕里斯哀叹，“我这已经是换了最小的钻头了。”
“要不然就换针，”孙焱墨无比鄙视这年头的弓形钻，“嘿，你轻一点，这个材质和珍珠很像，弄不好会碎裂的，要温柔，拿稳，慢慢的。”
“……我还是先把剩下的打磨完吧。”
“等下，这个也太大了，做珠子很浪费，你会雕刻神像什么的吗？”
“会，埃及神像图纸我带着，”帕里斯起身翻找莎草纸卷轴，“有了，雕月神还是河神？”
“哪个好卖就哪个——对了，这材料的来历还要研究一下，实话是不能说的。”
两人窃笑着开始发扬希腊奸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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