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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86
85水管、厕所
如果说在这个古代世界里还有什么孙焱墨惦记到无以复加的东西，那就是抽水马桶了。
惦记不是因为必须，而是因为没有。
但这愿望实在不现实——无论是在陆地上，还是在船上。因为淡水是宝贵的资源，无论有没有自来水这种东西，用淡水冲厕所绝对属于古希腊人看不顺眼的败家子儿行为。
用祭司们的话说，就是：“雨水再多，也不是给凡人这么糟践的！”
在希腊，破坏水源甚至被认为会遭“天罚”——当然，那些存在只为娱乐的神祗们绝对不至于突然跳到你面前，现身说法再劈个雷以示警告，动手又动口教训人的任务都是祭司们担当——尤其是海神神殿或农神神殿里的那些祭司。
虹吸导水技术在孙焱墨穿越来之前，就早已被列为“神圣的”范畴很多年了。用来设计厕所？从前想这么干的人会被群众撕成片片拿去祭天的！现在虽说不再这么严格，神殿组织各城市统一用赤陶管子铺设的简易自来水系统，也仅供“正常”用途。
倒也不是全希腊境内当真一个类似抽水马桶的设备都没有——孙焱墨当然问过这个问题，并得到了一个令他无比郁闷的回答：克里特岛的米诺斯王宫有，但是……年久失修……
“怎么会……难道图纸没了吗？”孙焱墨当时基本是听得郁结了。
墨涅拉俄斯摊手：“那么麻烦的王室奢侈品，没人有兴趣维护。”
帕里斯扬眉：“你对自己亲手设计在船上的‘厕所’还有不满？”
史官：“精益求精是好事，不过请海伦王子换个研究方向吧。”
孙焱墨默了，在“厄运女神”上所设计的专门的厕所——活像火车里的那种。并不是抽水马桶啊。就是因为没有，又记不起细节构造画不了设计图纸，他才朝思暮想的不是？
那么这年头，古希腊诸位都是如何上厕所的呢？
——最简单的方案：就地解决。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古希腊时期在厕所的设置上，居然比后来的中世纪时期更人性化。不能接受就地解决原则的孙焱墨，很快就接受了用石头或木头在坑上架起的简易厕所——完事之后自觉撒一把沙子或土，那些堆肥的材料会在露天放置足够时间后被运去葡萄园施肥。
甚至连什么不良气味都很稀薄。
至于海上嘛，古代的船甲板都不高，大可以扶着围栏速度搞定，一瓢海水冲下去，干干净净。
古希腊人从不为厕所的问题烦恼。
不要小看这个“就地解决”在欧洲地区所获得的根深蒂固的认同。即便是欧洲，直到那个华丽丽两百年不洗澡的中世纪时期之后，贵族夫人们之间写信还会隐晦的抱怨下城市里不如乡村自由，得憋着等待马桶，不能畅快地就地解决——敬请查阅奥尔良公爵夫人Palatine女王公的通信集，1694年够靠近文明的近代了吧？
至于贫民窟那更别提了，会有一场又一场无法控制的大瘟疫，纯属城市卫生问题……
你说，就连皇帝偶尔将脑袋伸出窗子，都旋即被底下一墙之隔贫民窟里冲上来的味道熏晕，那是什么个情形？
当然，欧洲中世纪时候的人也不笨，他们至少还是知道要将排泄物大致引导进所谓护城河的地方。这么一来，如果哪个不长眼的贵族来进攻自己地盘，失足掉进充满生化武器的护城“河”里将会是一桩不太悦目，却无比赏心的美事。
（幕后：其实，本文作者直到今日也没见过哪一条护城河水，可以保持它的清澈度，并与下水道水有明显距离……）
好吧，至少就市容市貌这一点而言，古希腊时代大家做得更好些。他们的街道设计得很巧妙，每当大雨之后，整个依山而建，一路斜坡的城市从最高处直到最低处，被雨水顺着沟槽洗刷得每一个角落都很干净，白色的石头在路面上闪闪亮。
飘散臭味聚集飞虫的厕所？下水道型护城河？那太有损希腊人形象了，那些以哲学、数学为衡量高贵品质的标准的希腊人，绝不可能容忍如此毫无美感的的事物出现在生活中的。
——————
86浴室
厕所可以因地制宜，可以简化，可以在达到希腊人审美与实用标准后淡出他们的注意力，不过浴室不成。
孙焱墨对此深有体会——每一个看了他第一版“厄运女神”的设计图纸的希腊人都会惊叫，然后坚决反对将厕所和浴室联系在一起。结果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唯有修改，否则人家不肯动工。
希腊地处温暖的地中海旁，气温并不低，大家都喜欢冲冷水澡。可惜海水是不能直接拿来冲澡的，不然太阳一晒，满身盐末渍得人皮肤发疼。
“厄运女神”上面的那只蒸馏锅帮了大忙。
希腊人航海的习惯就是每晚靠岸，埃及和阿拉伯的沿海地段上，可供充当燃料的东西多了去了。运些木头上来好好烧一天，蒸出来的淡水完全能满足大家冲干净身上海盐的需要。
至于帕里斯和孙焱墨两个悄悄躲在舱室里，拉开莲蓬头洗淋浴的行径，这也得抓得到才能问开小灶的罪不是？“厄运女神”上暗门本来就多，围追堵截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何况房间里雾气萦绕之下，两个互相擦背的美少年……咳，难道还有人好意思去打扰？
“……明天就要折向东方海岸了。”
帕里斯低声说着，用力压下想扑上去亲吻面前看起来更柔弱的美少年的冲动。
孙焱墨发梢滴着水珠，水雾中清澈的眼睛显得尤其诱人，脸颊因为热气透着一抹红晕——听到帕里斯的话，因为兴奋而色彩更鲜艳起来：
“终于要沿着阿拉伯的海岸走了？”
“如果你描述的方位误差不大的话，是时候转向对面了，”帕里斯挪开视线，“而且奥德修斯早就想停靠到阿拉伯海岸，看看那边有什么出产。我们已经走到希腊航海图东线的边缘了。”
“万岁！赞美一切希腊神祗！”
比预料还快的航速让孙焱墨开心得蹦了起来。帕里斯瞪大了眼睛——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抱了上来？！
温暖而坚实的触感，让帕里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也收拢双臂拍了拍孙焱墨，然后转头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孙焱墨僵硬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同性相爱被全世界承认的古希腊。
“海伦？”帕里斯疑惑地扶着他的肩膀，盯——这家伙，又怎么了？
“你……你你……对不起，我……”孙焱墨语无伦次中，这可是自己先去招惹人家的啊！
“搞不懂你……”帕里斯重新在飞溅的水花中将孙焱墨圈进自己手臂间，“一天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感觉挺好，不用道歉，就这样了。”
孙焱墨张了张嘴，他想解释，可惜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拥抱的感觉，是挺好的……不不，他不能和帕里斯变成同性恋人啊……
“……有时候，总觉得你是个笨蛋，”帕里斯低声说，“看你平时又玩又闹的，却总觉得你像是被关进了雅典王宫的埃及朱鹭，一眼望去，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圈着，只差没在脸上贴一张‘非希腊出产’的标签。”
孙焱墨脑海里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叫嚣：看吧，看吧，你骨子里就是和希腊人不一样，连帕里斯都发现了。
“……但是，你在这里哎……”帕里斯抱紧越发僵硬的孙焱墨，叹气，“我们一直在一起……利比亚，埃及，阿拉伯，还有你说的东方更遥远的地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帕里斯……”我只是想家而已，其实古希腊这个世界，我一点都不讨厌……
孙焱墨低着头，轻声自言自语样地问：“你要是……到了一个什么都和自己家里的规矩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入乡随俗了啊。”
“如果……你发现自己以前一直相信的规矩，在别人看起来完全没道理……”
“那就照着感觉走，”帕里斯耸了耸肩，“神赐给我们感觉，就是拿来处理那些理智处理不了的事情的。”
感觉……吗？
孙焱墨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伸手勾着帕里斯的脖子，下定决心一般闭了闭眼睛，吻了上去。
感觉……并不坏，就是有点奇怪。
这回，换帕里斯完全僵硬了——吻到脸和嘴唇，绝对不是同一个概念。
此时此刻，就在“厄运女神”号上面，放置蒸馏系统的舱室里，奥德修斯一脸迷惑不解地瞪着一直在渐渐下降的储水器里的水位。
“嘿，不会是哪里漏了吧？”
同样溜达上来，打算打水冲澡的墨涅拉俄斯更是一头雾水，他转向旁边负责指挥操作这个蒸馏系统的史官见习生：
“这些水怎么流走了？”
“……把左边的导水管拉起来就行，大约是海伦王子忘了传话吧？”这个见习生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再怎么冲澡，大约也足够了，就随口告诉了墨涅拉俄斯。
我们要相信，很多破坏气氛的事情，其实真的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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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不用催，码好了本妖孽就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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