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情话

　　等程唯好不容易踩完椭圆机，又在谈霁之的哄骗下做完好几组动作，出了一身汗，才终于解脱。

　　谈霁之握住她的手腕，点开智能手表，测了测她的实时心率，将近170：“你这心率，有些高了。”

　　程唯气喘吁吁，只觉得心脏高速运转着，通过血液把氧气送到身体的各个地方，疯狂拯救她四肢五骸里每一个垂死挣扎的细胞，但嘴还是硬的：“……我这是被你帅得心率起飞，不是因为累的。”

　　“是吗，”谈霁之斜靠在器材架上，轻轻把人一拉，拉到被遮住的角落，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唇瓣厮磨。
　　程唯呼吸还未喘匀，几乎仓促应对着他的侵略和进攻，比第一次亲吻还要溃不成军。

　　一分钟后，谈霁之送开唇，稍稍分开距离，拉起程唯的手腕，举到视线内，两人一起侧过头去，手表上的线条波动变化着，很快出现了测量结果。
　　心率180。

　　谈霁之弯唇笑了笑，没说什么，那一瞬间的表情，却好像有一丝属于男人的自得。

　　程唯微微红了脸，一时觉得自己方才嘴硬找的借口并不好，相比运动后心率贵过快，好像被亲得心率上了180更丢人些。

　　谈霁之又带着她做了放松肌肉的拉伸动作，才和她回了家。
　　下午，谈霁之接了个国内著名官媒的电话，说是想做个扶贫主题的系列专访，谈霁之和他的保险扶贫项目也是采访对象，问问谈霁之能不能带记者和摄影去M市，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和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

　　谈霁之本身也准备近期抽时间回云桥村了解项目落实成效，这个媒体又是比较大的官方平台，有助于这个项目的宣传和推广，于是答应了，约在下周末。

　　程唯听闻后，想要跟他一起去，做他的小助理。

　　谈霁之没反对，但也不赞同：“上次去你还被虫吓得睡不着觉，这次又想去了？”

　　“要去。”程唯坚持。
　　今时不同往日，这个项目她或多或少也有参与过，自然想看看，它到底切实帮助了多少人。

　　两方对接完，敲定了行程。第一站，他们要先去M市海颐医院，看看这个保险对病人们的实际作用。然后再去云桥村，看看这个著名的贫困村，在国家大力扶贫政策下，如今的景象。

　　一听说这个安排，程唯高兴起来，拿出手机，寻找刘京乔的电话：“你看，我这不就起作用了，海颐医院，还是要靠我来联系吧！”

　　“是是是，感谢程唯小小助理。”谈霁之拉了一下她的手腕，暂停了她拨电话的动作，“联系了要沟通哪些事，你心里有数了吗？”

　　程唯没想过，一下子被问住了，说得有些底气不足：“额，就是让刘京乔安排接待啊，告诉他我们什么时候来，哪些人来。”

　　“具体安排什么？”

　　程唯抿唇，大脑飞速运转，但也想不出来，突然想起了玲姐曾经对自己说的话，腰杆一下子硬了起来：“那当然是让刘京乔安排呀，凡事都要让领导一一安排，那他这个医务科副主任是吃干饭的吗？”

　　谈霁之被逗笑了，摇了摇头，耐心引导她：“具体工作落实当然可以交给下属，但作为领导，自然要定大方向的吧？形式上的接待刘京乔拿手得很，但大的流程安排呢？记者过来要干嘛？”

　　“采访。”程唯答，她顺着谈霁之给出的思路往下想：“记者采访是想积累什么方面的素材呢？——是项目成效，那就……嗯，得找几个具有代表性的来医院看过病的参保的贫困户的病人，再找对应的给他们看过病的医生。”
　　程唯想了想，点开手机备忘录记录着，慢慢完善自己的想法：“这些病人得有些代表性，比如我记得之前村长介绍过，云桥村有很多曾经去矿场打工导致患上尘肺病的青壮年，可以选一个，也正好可以侧面彰显一下云桥村这个贫困村的特点；还比如家里情况比较特殊的，这样报道出来易于和读者建立感情链接，当然是要建立在他们愿意的前提下。”
　　“医生嘛，就让他们介绍一下对应病人的患病情况和原本需要的治疗费用，以及保险能够报销多少，给病人们减少了多少负担。”

　　“对，还有呢？”

　　“嗯……”程唯蹙眉，“还有什么呀？”

　　“你作为院方的负责人，不想介绍一下医院在这个项目里面的财力人力付出吗？”

　　程唯挠挠头：“那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吗？海颐……至少从我的角度出发，我干这个事又不是为了报道时求回报的。”

　　谈霁之又强调了一下：“但作为院方的负责人，为了医院未来的发展，你是需要考虑到这一点的，刘京乔必然也会问你这一点。”
　　“介绍海颐医院在这里面的耗费和成本，也能让其他想要效仿的医院先思考清楚成本和收益，不要为了名声盲目跟风，最后反而弄巧成拙。”

　　“好吧，确实有道理。”程唯被说服了，“那院方就由刘京乔作为代表接受采访好了，他这么虚荣的人，让他出镜正合适——毕竟他也比较会说场面话。”

　　“不错。”谈霁之鼓励性地摸摸她的头，“还有，”

　　“还有？”

　　“要定多少采访对象，一个采访对象需要采访多久，要不要拍摄他们看病的素材，采访问题是否需要提前告知，让他们进行准备——这些又是另一层面的问题，是需要跟采访方对接的。”

　　思虑太周全了，程唯叹服，如果她方才毫无准备就跟刘京乔打了电话，这会肯定被问得焦头烂额，什么也答不上来。
　　她不禁抱住谈霁之的手臂：“谈教授，你也太厉害了。”

　　谈霁之笑了笑：“这些都是经验之谈，第一次做的时候当然都是不熟悉的，每个人刚接触工作的时候，总有被领导骂得一无是处的时候，也总有因为准备不好而出岔子的时候。慢慢的，也就都会了。”

　　程唯知道，但有这么一个人把他总结出来的经验倾囊相授，这样温柔地教给她，让她感觉很幸运，也很安心。

　　接下来的两天，程唯每天跟着谈霁之去学校，待在他的办公室里，把这些事情一一对接好，也加了记者的微信，她姓时，叫时雨，是个年轻但专业的女孩子，做起事情来有条不紊、效率很高。

　　两个人虽然暂时的聊天内容都是在对接工作，但交流起来非常顺畅，程唯觉得见面后，她绝对也会喜欢上这个女孩子。

　　程唯给两人定了飞M市的经济舱，因为时雨说公司能报销谈霁之和程唯的差旅费和住宿费，便宜不占白不占。

　　程唯：【M市的酒店你就不用定了，我直接在让海颐酒店留个豪华套间，到时候我们住一起，摄像大哥我也给他留个单人间】
　　程唯说要留的，单人间肯定也是豪华标准。

　　时雨也没客气：【富婆姐姐人美心善！么么哒！】

　　等谈霁之上完课回来，程唯把椅子拖到他身旁跟他汇报安排最新进展，还跟他说了酒店的事。

　　谈霁之给予肯定：“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你免费让他们住海颐，客户关系管理做得不错。”

　　“那可不是，”程唯骄傲，她从小长在这样的豪门家庭，人际关系上的处理，还是懂的。

　　她对上谈霁之的镜片下的眼神，那看着她的眼神温柔极了，像是雨后的湖水，完整地映出了她的影子，也像是神秘惑人的漩涡，那股引力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进去，溺毙在其中也甘愿。

　　她情不自禁抬手摘下他的眼镜。

　　“做什么？办公室北面窗户外是走廊，人来人往的。”
　　话是这样说，谈霁之却没动作，纵容地看着她，放任着她的举动。

　　程唯不管，凑上前去，先是对着他的眼睛吹了一口气，看着他被温热的气息吹得微微闭了闭眼睛，扬了扬唇角，然后往他眼角亲了一下。

　　她笑着往后靠向椅背，还没靠稳，余光瞥见一个人站在窗口，立刻弹了起来，电脑椅往后猛得一滑，撞到墙壁，嘭得一声停住了。

　　程唯下意识站好，也看清楚了，窗外是上次在办公室遇到的魏教授，她当时还同他说自己是谈霁之的表妹。此刻他严肃着一张脸，脸上皱纹都深刻了些，死亡视线落在她身上。

　　程唯顿时汗流浃背，上学时被班主任在教室后门小窗口盯着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窗外的人撇撇嘴，转身走了，好像还哼了一声。

　　谈霁之这才把眼镜戴上：“怎么了？是谁？”

　　“魏教授。”

　　他笑：“你这么怕他？”

　　“废话，我上次还在他面前胡说八道，这次又被他抓住在办公室对你动手动脚，”程唯坐回椅子，捂脸哀叹，“怎么办？他对我的印象肯定很差。”

　　“你不是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程唯嘟囔：“那、那他是你的恩师嘛。”

　　谈霁之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放心，他虽然看着严肃，却是个心软也明事理的老师。”
　　“况且，”

　　程唯看向他。

　　谈霁之：“如果我的恩师或者朋友对你有偏见，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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