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奇怪的掠夺者们

　　詹姆·波特有的时候数不清自己过了多少日子，他会在长久的呆默中反应过来自己才十五岁，于是继续投入自己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里。
　　也不是说真的无忧无虑，只是霍格沃茨就像一个伊甸园，学生们所能接收到的观点与信息仅仅来自于报纸和教授、父母，他们的想法纯粹而偏向，是非对错向来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能让詹姆忧虑的除了外面愈渐严峻的形势，还有让人烦恼的同学关系。这也是他最近才发觉的事——在小天狼星和彼得打了一架后开始，在这之前，他大多数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直白地说，不怎么动脑子。
　　从刚认识小天狼星开始，他们就成为了好朋友，因为脾性相投，詹姆也莫名地感受到小天狼星坦诚的热情，而莱姆斯和彼得也是很好的舍友，他觉得周围的善意是他幸运而偶然的恩赐，要知道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不平静的，而詹姆·波特的生活尤为顺心。
　　他有要好的朋友，老师的称赞，也有喜欢的女孩。詹姆·波特喜欢莉莉·伊万斯，喜欢她同他决斗时风度翩翩的利落动作，喜欢她的善良与嫉恶如仇，喜欢她的不拘一格和真诚。
　　不过遗憾的是，他喜欢的女孩现在应该不喜欢他，他推测莉莉现在的心应该在她的斯莱特林朋友上，不过他们最近总是在吵架，但吵完以后也能和好，斯莱特林的那个总是会过来道歉。
　　令詹姆不解的是，既然斯内普很珍视和莉莉的情谊，为什么要这么频繁地产生分歧，如果这些情谊抵不上黑魔法的诱惑，为什么还要次次挽回呢。
　　【“小孩子是这样的。”】
　　【“你是说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我是说，两个都想要的贪婪，既不愿放弃黑魔法，也不想失去喜欢的女孩。”】
　　【“你很懂嘛，伟大的第三席——”】
　　詹姆独自穿过走廊，他也不是时时刻刻和小天狼星形影不离，他觉得小天狼星是一个心事重重的人，尽管他们投契得简直像孪生兄弟，但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莱姆斯每个月的小问题，彼得自从五年级开学后一直对着一堆画满他们看不懂符号的纸来研究，而小天狼星去找邓布利多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詹姆在通往城堡外的门口停了下来，他看到了莉莉·伊万斯，她坐在草坪上，沐浴着阳光，她红色的长发在光照下泛着金红的光华，她的睫毛像是被镀上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金，她只是存在在那，就夺走了詹姆大部分的心神。
　　詹姆抬脚飞快跑了过去，在莉莉面前蹲下来，轻轻喘着气，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下午好，莉莉。”
　　莉莉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空陪你决斗，波特小宝贝。”
　　詹姆秉持着“她叫我小宝贝她心里有我”的想法，再接再厉地纠缠，“我不是总想着决斗的，我只是想说……嗯，待会儿变形术课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
　　莉莉看向他，有点憋不住笑，“如果你乐意坐在女生堆里，随便你，不过你的布莱克好兄弟可要伤心了。”
　　“小天狼星应该学会独立了。”詹姆说得毫不犹豫，“不能总是粘着爸爸。”
　　莉莉笑了一声，又摆出一张冷酷的脸，“但很遗憾，波特，我不想和你坐在一起。”
　　詹姆愣愣地眨了眨眼，“为什么呢？我们是同院同学。”
　　莉莉：“因为我不喜欢你。”
　　詹姆说：“你讨厌我。”
　　“不，没那么严重，”莉莉站了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草屑，“因为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我不能做出什么回应你的举动让你心存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挺不负责任的。”
　　詹姆不满地撇了撇嘴，“但是斯内普也喜欢你，你们就很要好。”
　　莉莉眯起眼睛看他，“而西弗从来不会像你一样，把不该说的说出来让我为难。”
　　【“真是有个性的女孩，我欣赏。”】
　　【“等你找到你的月神再发表意见吧。”】
　　“詹姆！”
　　莱姆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气喘吁吁地跑近，看到莉莉的时候惊讶地打了个招呼，“噢，下午好莉莉！”他又转头对詹姆说，“彼得出事了。”
　　詹姆跟着莱姆斯过去，莉莉也跟了上来，詹姆回头看了一眼，莉莉给了他一个白眼，“彼得也是我的朋友。”
　　他们一边赶往魁地奇球场，莱姆斯一边给他们讲事情发生的缘故。
　　不知道为什么有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知道了彼得家里出的事情，得知他父亲是麻瓜，出口嘲讽他们遇到的悲惨遭遇，本来彼得没有理他们，但他们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恼羞成怒，手里有球棒就往彼得身上打，谁想到球棒直接被打断了，然后——
　　詹姆张大嘴巴，“彼得把穆尔塞伯打飞了出去？！用魔杖？”
　　莱姆斯摇了摇头，“用拳头。”
　　他们赶到魁地奇球场的时候，现场形成了一群人对两个人的局面，滑稽的是一群斯莱特林警惕地举着魔杖不敢轻举妄动，脚下有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着，而对面的小天狼星拽着彼得的手臂，似乎在防止他冲上去打人，满脸冷峻地盯着斯莱特林们。
　　詹姆大步走上去，“好了各位！有罪当受罚，我看他们已经被打得够惨的了，我仅代表格兰芬多的朋友们拒绝你们的道歉。”
　　马尔斯呸了一声，“谁要对你们道歉，波特！”
　　詹姆抄着手，“看来总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和为人的基本道德，请教一下，你们那一汤匙脑子有一条毛毛虫多吗？”
　　詹姆看了一眼地上被打昏的人，对他们的惨状露出牙疼的表情，“说真的，你们是不是该把你们的同伙儿送去校医院，我不敢肯定他们还有气。”
　　“这事还没完呢！”马尔斯吼道，“我要佩德鲁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
　　彼得突然冷笑了一声，“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小天狼星更加用力拽着他。
　　莉莉敲了敲魔杖，语气冰冷地开口，“我想就算是教授们在这，也看得出要付出代价的是谁。”
　　“这没有你说话的份，伊万斯，”马尔斯轻蔑地说，“佩德鲁的母亲好歹还是个女巫。”
　　一道咒语的光芒飞过，马尔斯被倒吊起来后重重地砸在了看台上，莉莉举着魔杖，低头看着摔在地上的他，“注意你的言辞。”
　　一场混战直接被点燃了，不管是谁都加入了这场乱斗，红色和绿色的对决，乱飞的咒语把周围的场地打得破烂，一直到不知道谁通风报信喊来了麦格教授，他们才被阻止。
　　麦格教授不敢相信自己的两个男女级长也在这场斗殴里，现场的惨状更是让他们每人扣了50分，关禁闭，在了解事情原委后，麦格教授又给了斯莱特林的这些人更加倍的惩罚。
　　闻讯过来看热闹的学生不少，大多人都乐于见到斯莱特林那群家伙挂彩的更严重。
　　马尔斯走过彼得身旁的时候，咧嘴压着声音说道：“我们走着瞧，佩德鲁。”
　　彼得一瞬间的动作被小天狼星阻拦住，同时莱姆斯也帮忙制止了他，莱姆斯惊讶地发现彼得的力气真的出奇得大，他觉得自己的手臂上一定会留下淤青。
　　彼得盯着他，用正常的音量开口：“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被谁袭击的吗，马尔斯？”
　　马尔斯满怀恶意地笑，“谁知道，你应该问问他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真可惜，”彼得勾起嘴角，“我还以为是你，或者你的父母干的，毕竟你如此得意洋洋。”
　　“可别冤枉好人啊，佩德鲁。”
　　“那是当然，我一向明辨是非，”彼得说，“但是如果你知道是谁，请一定要告诉我，你也可以转告那些人，就说我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全都自食恶果。”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彼得作出思考的样子，“噢，伏—地—魔，如果你有幸认识他，也请告诉他，我会杀了他。”
　　“你怎么敢！——”
　　彼得叹了口气，“马尔斯，随便你怎么侮辱我挑衅我，这都随你的便，我不会生气，但麻烦不要涉及我的家人，不然我保证下一次，你和你的跟班们进的不仅仅是校医院了。”
　　小天狼星讶然地看着彼得离开的背影，他没有想到彼得会说出杀了伏地魔这样的话，他能感觉出彼得最近暴躁了很多，总是在捣鼓自己的事，可能连他的赫奇帕奇朋友也都不知道他家里出了事。
　　他们也是第一天知道。
　　回到宿舍的时候，彼得已经在书桌前继续他的写写画画，小天狼星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他旁边，严肃地端详了许久，开口问道：“你是彼得·佩德鲁吗？”
　　“……”彼得抬起了头，跟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被什么魔咒击中了脑子吗？”
　　“你回答我就行了。”小天狼星其实不会觉得有除了“是”之外的答案。
　　“不是。”然而彼得这么回答。
　　小天狼星愣住了，莱姆斯和詹姆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凑了过来，詹姆好奇地问：“什么不是？难道你是彼得的双胞胎兄弟。”
　　“显然不是。”彼得无语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我爸妈，我是说佩德鲁夫妇，只是我的养父母，我其实姓帕克，彼得·帕克，并且我曾经是美国国籍。”
　　詹姆脱口而出：“Cool！”
　　彼得觉得不理解，“这有什么酷的。”
　　莱姆斯显得忧心忡忡，“彼得，你的父母还好吗？”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不太愿意多谈这个话题，“我劝他们出国了，现在应该在冰岛的疗养院里。”
　　“那你圣诞节怎么办？”詹姆理所当然地关心道，“去我家？或者去莱姆斯家？”
　　小天狼星看了一眼詹姆。
　　“不用了，我留在学校。”
　　莱姆斯：“那暑假呢？”
　　“回家，房子还是在的。”
　　本来一声不吭的小天狼星忽然问道：“你的亲生父母也是巫师吗？”
　　彼得没有立刻回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冷淡地答道：“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不是，我的记忆里他们是生物学家。”
　　小天狼星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床铺，把床幔刷的一下拉了起来，似乎不打算继续交流。
　　彼得耸了耸肩，冷笑了一下。
　　.
　　他的一生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为自己没有犯下的罪身陷牢狱，他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十二年时间在悔过中浑浑噩噩地度过。
　　当一切尘埃落定，当他再次如同初生醒来的时候，他明白自己不会再过一样的人生。
　　小天狼星在一年级第二学期就去找了邓布利多，他们在校长室谈了一整天，仿佛一个时代就从这一天的谈话中加速度过，他讲述了许多让自己听起来更可信，包括莱姆斯·卢平是个狼人，伏地魔的往事，有哪些人会遇害，彼得·佩德鲁作为朋友背叛了他们，等一些具体的事。
　　“我想我明白了。”邓布利多在长久的沉默后叹了口气，“这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无论是谁的悲悯之心，都让无辜的生命重新呼吸。”
　　“不过，”邓布利多聪慧而慈祥的目光打量小天狼星，“我从上学期就有听说过，你对待彼得·佩德鲁……别这么快表示否定，小天狼星，让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为自己还没有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是很残忍的事。”
　　小天狼星说：“如果是伏地魔呢，教授，如果他还是十一岁，您已经知道他未来会变成什么，您会怎么做？”
　　“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我们无法回答没有发生的事，”小天狼星说，他的语气显得悲哀又痛恨，“但对我来说，这已经发生了。”
　　然而命运给了他机会，却给他开了一个小玩笑。他没有想到，彼得不再是彼得·佩德鲁，他对彼得的印象其实很模糊了，他痛恨去想起他来。
　　现在小天狼星躺在床上，一点点回想，才发现明明有那么多不同的地方，彼得没有戴过眼镜，但“彼得”戴了，“彼得”的头发更偏向于深棕色，带着一点卷，“彼得”的学习成绩更好，彼得的胆小畏缩在“彼得”身上只是腼腆。
　　他们是不同的人。
　　小天狼星劝慰自己，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他只是不再和他做朋友了而已，而且谁又能肯定未来会如何，不如把一切可能性掐死在萌芽里。
　　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他又做了什么呢？
　　他如同“先知”一样生活到现在，尽管仍不喜欢斯内普，但也已经不会再去找茬，他和詹姆与斯内普的关系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水火不容，他也不会再在六年级做出那件愚蠢的恶作剧。
　　但他发现他又犯了个错误，他总是在犯错误。小天狼星想。
　　小天狼星透过床幔的缝隙，看着对面的彼得在灯光下读书，他的脑子像个青少年一样混乱，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逃避过这一阵，让一切先冷却下来，让他的脑子更清醒一点。
　　.
　　在桩桩件件的人为灾难和魔法部及预言家日报的风声鹤唳之下，“伏地魔”变成了“You-know-who”，大众似乎觉得不直呼其名，就可以免遭厄运。
　　莉莉在和彼得的闲谈中也表达了对自己家人的忧虑，她也在考虑劝家人离开斗争漩涡，她没有保留地把目前魔法界正在遭遇的事告诉了自己的家人。
　　“佩妮，我是说我姐姐，”莉莉说道，“本来我们不怎么亲热了，暑假的时候我找她好好地聊了聊，我和她吵架，再互相哭诉，佩妮本来打算高中毕业就工作结婚，我们聊了以后……她决定去申请美利坚的大学，然后借此劝说，带着爸妈一起过去。”
　　莉莉长舒了一口气，她显得放松了很多，“她又觉得这样很自私，如果他们走了，我该怎么办，我对她说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我不能临阵脱逃，但我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他们坐在一间无人的空教室里，彼得本来在这里配置他的魔药材料改良型蛛网液，过了一会儿，莉莉像是游荡一样地走了进来，红发如同烈炎，身姿挺拔比彼得高出一点，当明媚的笑容不在她的脸庞上时，表情严肃的她颇有级长的风范。
　　她在出神很久后才注意到的彼得，或者是被彼得搅动坩埚的声音醒神了，她把目光投过去，浅浅地笑了笑，“抱歉，我和西弗吵架了就随便逛到了这里，打扰到你了吗？”
　　彼得小声说了一句，“没有。”
　　莉莉坐在彼得旁边饶有兴致地看他熬制魔药，琢磨着所有材料后皱起眉头，“看着不像能喝的。”
　　“本来就不是喝的。”
　　“我以为你在这里恶补魔药准备O.W.Ls。”
　　彼得挠了挠头，“我魔药课也没有很差吧，偶尔还能得个E。”
　　莉莉放松一般地笑了两声，一时半会儿的沉默后，才轻声开口：“我和西弗总是在吵架。”
　　彼得很善解人意地没有插嘴，只管聆听。
　　“每次吵架，他都会来找我和好，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莉莉显得郁郁寡欢，“他是觉得我总会原谅他吗？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彻底决裂了，他会只是伤心一两个小时，然后不以为然地觉得只是少了个朋友罢了，然后继续投身他的黑魔法事业？”
　　彼得适时插嘴，“我觉得不会。”
　　莉莉只是摇了摇头，良久后，和他说了刚开始上面那段话。
　　莉莉哀伤地看着彼得，抬手握了握他的肩膀，“对于你父母的事，我很遗憾。”
　　彼得鼻子酸了酸，“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这么对我说我只是觉得烦，但是你这样说，却让我感到宽慰。”
　　莉莉半开玩笑：“可能因为我们遭遇类似？”
　　彼得把配置好的蛛网液压缩，装入了手腕上的发射器，莉莉这时也把注意力和兴趣集中于此，好奇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彼得转了个身，避开莉莉抬手面对着墙，按下发射器，一团蛛网弹射到天花板，均匀地吸附着，而中心聚集的一端连着一根韧性的仿佛蜘蛛丝构成的绳索，握在彼得的手里。
　　“这真是……”莉莉一时想不出赞叹的词语，“不可思议。”
　　“或许应该更加改进一下，”彼得还是小小地得意了一下，“有的时候我觉得，魔法不一定是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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