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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梁旭尧的眼角没忍住抽了下。
方柏舟笑眯眯的，稍微拖长了语调，是哄小孩子一样的亲昵宠溺口吻，此情此景他心里都开始发毛了，两人大学感情最好最腻歪的时候都没这样过。
他尽量又往后撤了撤，试图离对方远一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别拿这套来哄我，我们是死对头，是只有利益关系的金主和情人，明白？
“你这样像什么样子？懂不懂规矩？！”
方柏舟附和道：“小情人给金主夹个菜喂口吃的也很正常，我这不是正合时宜？
“我剧组那边忙完就开始准备了，又大老远给你送过来，赶紧，一会儿菜凉了，你要是愿意自己吃不用我一筷子一筷子喂，我也能早点儿吃饭，是不是？”
方柏舟语气温和，神色坦然淡定，梁旭尧听着看着，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他瞥开眼，“我都说了你不用给我送饭，本来你能舒舒服服的吃了饭休息会儿，非要跑这一趟。”
“我想跟你一起吃饭嘛，”方柏舟把筷子往前递了下，直接将鸡块儿抵在了梁旭尧嘴唇上，“尝尝，炖这个鸡肉用了二十多种香料，绝对让你吃了这次还想下次。”
多种香料混合在一起呈现出十分勾人的鲜美，混合着鸡肉的香气……
太近了。
梁旭尧在拍桌而起转身离开和“勉为其难”尝尝看之间犹豫了会儿，到底没忍住选择了后者。
送到嘴边的肉不吃是傻子。
方柏舟将梁旭尧眼里闪过的一丝纠结看得分明，最后在吃掉那块儿鸡肉后，瞧着对方舔嘴唇的小动作，他的眼神微暗了些。
他垂下眼，握住梁旭尧的手把筷子塞过去，再抬起眼时已经恢复成了惯常的温和，“吃饭吧。”
梁旭尧没注意到方柏舟的神色变化，也没打算跟对方多说话，只沉默地吃着午饭，很少去看对面的人。
尽管两人都没开口，房间里的气氛却并不沉闷。
方柏舟顺势开口道：“之前跟你说的下一部电影，既然投资没问题，我打算开始物色合适的演员了，男主角我有很满意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答应。”
梁旭尧刚吃掉一个板栗，微甜的软糯中带着些咸香，滋味很好，听到方柏舟的话稍微顿了下，他抿了口奶白的鱼汤，不怎么在意地开口，“你看上谁了就去谈，片酬不是问题。”
方柏舟却叹了口气，“片酬还真不是问题，他要是答应了肯定是零片酬出演。”
梁旭尧胃里熨帖了，整个人的情绪都跟着平和了不少。
听到方柏舟的话，他估摸着是别的地方有问题，没怎么考虑，直接道：“有难处就直说。”
方柏舟注视着梁旭尧，眼里带着些微笑意，冲淡了方才的那些怅然，“他非常非常适合这个角色，如果不是他来演，那这部电影就没有拍的必要了，宁缺毋滥，我不想在最重要的男主角选择上凑活。”
梁旭尧应了声，在方柏舟把白灼小青菜推过来的时候勉勉强强十分不乐意地夹了一筷子，示意对方继续说。
方柏舟没移开视线，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他很符合这个角色，虽然之前没演过电影，但我很清楚他有这个能力，最终的完成度一定会比我预期的更好。”
梁旭尧又不是傻子，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又是这种话，脑海里那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感觉是荒谬。
他夹菜的手顿了下，慢吞吞吃掉外焦里嫩的茄子块儿后，冷淡地开口道：“所以你想找谁？”
方柏舟唇边的笑意更明显了些，“自然是眼前人。”
梁旭尧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他吃掉最后一口藜麦，把余下的汤也喝了，然后擦了嘴往后一靠，又恢复成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要钱可以，要人不行，我不演电影，尤其不演你导的电影，我把话说明白，我不想跟你多牵扯。”
方柏舟跟着放下筷子，微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我属意你，如果你不演，我不会再考虑别人。
“旭尧，那些黑子说的话你听过就算，别自己当真了。
“你的演技没有问题，你不只有颜值更有才华，电视屏幕没有不好，但大荧幕的发展空间确实要更大一些，真的不想试试？你清楚我不会因为某些原因牺牲掉对品质的考量，我认为你合适是基于各方面的考虑。
“对自己有些信心，也要相信我的眼光，你值得更广阔的前路。”
面对方柏舟说的这一大通，梁旭尧无动于衷，沉默了会儿，道：“答应给你的投资我不会撤回，这部你要是愿意拍就再找别的演员，不愿意了就换个剧本。”
第一次提议被拒绝方柏舟并不意外，就没想着梁旭尧会轻易答应。
听对方这么说，他凑近了些压低嗓音笑问道：“你这么说是担心我不需要这笔投资了……就会离开你？”
梁旭尧一僵，这还不止是戏精！
对方轻轻的带着笑的嗓音靠得这么近，有几分像是恋人间的亲昵絮语，他的心跳莫名乱了一拍，当即否定道：“开玩笑！我答应你只是为了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开嘲讽而已，别自作多情，我担心？我担心什么，这个金主我可当可不当。”
方柏舟没错过梁旭尧一瞬间慌乱的神色，尽管对方很快就遮掩了过去，但已经将某些小情绪展露得清清楚楚。
他往后退开了些将距离又拉远，安抚道：“好好好，是我拜托你帮忙，是我请求你当我的金主，如果这部电影暂时拍不成，那就再说别的，对钱这么大方、在钱上这么好说话的金主我上哪儿找第二个去？”
梁旭尧心里本来就乱，直接问道：“你还想找第二个？”
方柏舟一顿，看着因为嘴快而有些微懊恼的梁旭尧，心情忽得就好了。
他认真道：“不，我说过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找任何人，我的困顿只愿意展露给你一个人看。”
梁旭尧盯着方柏舟看了会儿，轻轻哼了声，对这个回答算是满意。
他信上面这句话。
以方柏舟的心气儿确实不会愿意把窘迫的一面展现给别人，会来找他或许是因为他们大学在一起过，对彼此相当了解，闹掰后成了死对头，这样就更没关系了，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但是对方看他的眼神坦然真挚又带着明晃晃不加遮掩的喜欢，他不信这个十之八九是演出来的眼神，方大导演的演技有目共睹，这不过就是对金主的讨好而已——
他不愿意相信方柏舟会去讨好谁，可他暂时想不出来其他答案。
只希望对方的境遇能尽快缓过来吧。
这茬暂时算是掀了过去，方柏舟扯开话题，“晚上回去吃饭？”
梁旭尧没应，反问道：“天天惦记着厨房那一亩三分地你不烦吗？不累吗？”
方柏舟笑了声，站起身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道：“只要吃饭的人开心，吃得舒服，就不烦，更没觉得累，说实话我还挺开心挺满足的。”
梁旭尧的视线从方柏舟的脸上移到对方收拾东西的手上，这双手摆弄相机的时候很好看，是让人倾心的优雅从容的模样，他大学时候很喜欢，对方也总喜欢拍他，而他呢，比起看镜头他更喜欢盯着对方的手看。
等对方收好东西，他才状似冷淡地开口道：“回。”
梁旭尧明确的应答让方柏舟心情更好，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接受算是有了点进步，他叮嘱道：“我就先走了，还有时间，午休一会儿？”
梁旭尧没再看方柏舟，拿起了放在桌子另一边的台词本，“这你就别管了。”
方柏舟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道了别后刚想离开，但他才一转身开门声就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眼扫过去，微皱起眉。
这位他认识，是梁旭尧签的那家经纪公司的总裁，于洋。
他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除了总裁的身份之外，于洋还是梁家之前的债主，当初梁旭尧签到对方的经纪公司，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偿还债务，当然现在债早就还完了。
他对于洋没有好印象，圈子里出了名的花心浪荡，跟公司旗下很多艺人都牵扯不清，从上辈子来看也一直在打梁旭尧的主意。
在开门声响起的瞬间梁旭尧就感觉出来方柏舟的情绪沉重了，而他根本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能大摇大摆找过来还不敲门的除了于洋没有第二个人。
他拿着台词本的手慢慢攥起，薄唇也微微抿了起来。
方柏舟即便看不惯于洋的行事作风，但毕竟梁旭尧还有经纪合约，他没表现出太大的敌意，只在察觉到身边人的紧绷时，抬手轻轻搭在对方肩上捏了捏，低头递了个温和的安抚眼神过去。
梁旭尧怔了下，很快转开了视线，坐着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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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咳，情敌见面
下一章 他到底是怎么想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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