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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穆雨伸手握住他的手：“来日方长，你可以慢慢想，也可以慢慢在这里建我们的新家。”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和我来日方长！”宋程有点激动，他想把手抽回来，但是穆雨握得太紧了，他的手又大又暖，那么坚定，还带着一些粗糙的硬茧和小伤疤，和宋程的手对比鲜明…
“没关系，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认识。”
…
天上的云又飘了一会，宋程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那个东西是肥皂？”
“我听你说的。”
…
所以我之前大半夜的自言自语确实都被你听去了是吗？宋程心里暗自腹诽却不敢开口质问，只得自己懊恼的咬嘴唇。
穆雨伸手抚摸他的嘴唇不让他咬，声音有温柔又坚定：“我没有把你当成他，我知道你是你！”
宋程愣住了，他侧头看向旁边的穆雨：“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你！”
…
“本来我后来还挺满足的，反正我在那个世界也是孤身一人…在这儿至少不是了呀…”
“嗨，其实也不算，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他…”
“我没有把你当成他，我知道你是你！”
…
他在夜深人静时的呢喃，那些他的孤寂害怕与犹疑在穆雨这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顾不上别的，宋程语气有些哽咽的问穆雨：“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你是宋程！”
宋程忽然安静了下来，他又躺回去，看着天上游动的白云，心里忽然不害怕了，不管说出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怕麻烦但是不怕事，何况现在，穆雨更是给他注入了诸多勇气。
“我是宋程，家境中等，收入一般，曾经是个普通人，现在、现在就是鸠占鹊巢的游魂。”
“不是游魂！”穆雨握着他的手轻声靠过去，耳朵贴到他的胸腔，里面砰砰的声音，是宋程心跳的声。
“那天在他奶奶进来之前，我给他喂早上的药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呼吸了，我摸过他的脸，脉搏，呼吸，虽然他的身体还是暖的，可是他已经死了…”
“慢慢变凉又慢慢回暖，重新有了呼吸，脉搏。你睁开眼睛我就知道你不是他。”
“那你为什么…”
穆雨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刚开始是难得的觉得有点新奇，他这几年一直浑浑噩噩的，当年血洗大皇子府邸之后他是真的想一了百了的，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极限了。
对于把他从水里面拉起来的‘宋程’，他当时恍惚间只看见‘宋程’脸上那个内敛的笑，‘宋程’本身身体很差，他就想着可以好好照顾他…
他小心谨慎的照看着‘宋程’就像照看着支撑自己活着的念头…拖了五年多，那封请师父过来的信他很早就写好了，他原本打算在这之后把小宝托付给师父的，就算‘宋程’没有在山里面摔了，其实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宋程’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可是没想到，原本已经闭上眼的‘宋程’又活过来了…
宋程从石头上坐起来：“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宋程摇头：“人大都害怕自己未知的东西，更何况是未知的鬼神灵魂…”他一直看着穆雨，穆雨也一直看着他，宋程的眼睛很好看，阳光下面像是一块浸了水的宝石，明亮又清澈，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上宋程的脸，手指在他的眼皮处轻轻划过：“我确实害怕未知的事物…但是你不是、你是宋程！”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足够让他知道，住进这个皮囊里面的是一个怎样柔软的灵魂。
宋程唇角微张还想说什么，穆雨捧着他的脸：“宋程，我是认真的，来日方长，你可以慢慢想，也可以慢慢在这里建我们的新家。”
“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和我一起建立我们的新家，就像你说的那样，有院子有花，有果树有菜地，我们一家人可以一直在一起，我们可以创造很多关于我们家的记忆…”
穆雨想尽量把话说的清楚一些，给宋程最大的安全感，宋程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情不自禁的点头。
“好。”
时间不早了，两人准备往回走，宋程看着那棵花开得正好的橘子树，他们今天来爬山是因为穆雨说有一颗还不错的橘子树可以挖到家里，这棵树确实很好，但是太大了，不好挖不说，随便移栽可能会死…
“这颗太大了，我们把旁边这颗小的弄回去吧！”
“好，过些时候等院子修整好了我来弄。”
下山走的是另一条路，山高林密，一路上穆雨都紧紧的牵着宋程，唯恐他踩空摔了，下山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黄昏了，穆雨把他之前的事情全部讲给了宋程听，关于他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关于他到底是什么人…
从小念书习武，相伴的同学不是王公贵族就是世家公子，后来带兵出征镇守一方平安，可是最想保护好的家人却一个都没有护住，前面一直当做朋友并肩作战的人却是罪魁祸首，身陷囹圄以命搏命的杀了仇人却被灌了孕丹身中剧毒，之后悬崖下面随水飘逝的时间里每一口呼吸都以为是最后一口…
宋程听了只觉得心疼，穆雨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按照他真实的年龄来看，自己还比穆雨要大上几岁，可是…
他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是下山的路上穆雨顺手逮到的，宋程手不自觉的揉搓着兔子的毛毛，心情沉重的不想说话。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嗯…”宋程声音恹恹的，事情是过去了，但是有些伤害却会永远留下印记啊…
回家要穿过整个村子，这会儿黄昏时刻，许多做农活的村民收工往家里走，他们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有人和他们打招呼宋程就笑着回应，气氛倒是热络了些，走到他大伯家前面不远的路口时却遇到了两个不太一样的人…
家里正在做饭，在房间里面也难免闻得到些油烟味，赵宝秀不喜欢，就拉着宋玉珠出门散步，刚走到这儿就看见宋程过来了。
宋程抱着一只兔子，夕阳的照耀下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暖光，赵宝秀实在是喜欢的很，宋玉珠已经打听到宋程的身份并转告给她了，她看了一眼在宋程旁边的穆雨，高大挺拔长相俊美，但是怎么都不像是‘嫁人’了的哥儿。
她嘴角微微撇了一下，手肘不着痕迹的碰了一下旁边的宋玉珠…
宋玉珠看了她一眼，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笑着迎了上去：“宋程，你们这是上山了吗？”
“？”宋程可没有错过这两个女人刚刚的打量和嫌弃，倒是没想到她们还会上来搭话…
宋程不说话，宋玉珠觉得有些尴尬，她又笑着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到：“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你玉珠姐姐呀！”
“…”玉珠姐姐？宋程看着面前这个笑着的女人，总算是想起来的，这位就是他大伯家嫁的还不错的他的堂姐，宋玉珠。
宋程还是不说话，宋玉珠脸上的笑意都快要挂不住了，之前她打听宋程的事情的时候不是听说他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没有痴傻之相了吗，怎么现在看起来还是不灵光的样子？
她伸手把旁边的赵宝秀拉了一把，牵住她的手跟宋程介绍：“这位是滨鸿楼的三小姐赵宝秀，我夫家那边的亲戚，她好奇我母家这才来玩几天呢，咱们之前在水边遇到过，没想到在这儿又遇到了，可真是缘分呢…”
听到缘分这一说穆雨倒是正眼看了过来，面色有些沉，他刚和宋程约定了来日就有女人靠上来和宋程说缘分？
“呵…”宋程嗤笑了一下，都是‘一家人’可不是缘分嘛。他到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两个人是那天他买东西回家在水边的那两个人。不欲与她们多说，宋程直接开口：“有什么事？”
“呃…”宋玉珠被他不耐烦的语气哽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倒是赵宝秀不在意这些，她笑吟吟的又往前面走了一步：“宋程哥哥这兔子是在山上抓的吗，真可爱！”
宋程被她这声哥哥给噎着了，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半边肩膀躲在了穆雨后面：“你有事吗？”穆雨被他的动作安慰到了，脸色好了一些，只是眼光还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听到是滨鸿楼宋程还以为这女人又是要说豆腐的事情呢，没想到赵宝秀扭捏了一下竟然直接伸手想摸上他怀里的兔子：“这兔子真可爱，可以送我吗？或者卖给我也可以！”
“…”
宋程把兔子抱好躲开她的手，拉着穆雨又往后面退了一步：“不可以！”
“呃、啊？”赵宝秀没想到宋程拒绝得这么干脆，她咬咬牙只觉得这个人不解风情，宋玉珠见状开口劝宋程：“你就送她嘛，也不值什么钱，回头姐姐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程打断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今天就是来恶心他的！
“我说不行！这个我要拿回去给小宝。”说到这里宋程又开始生气了语气更是嘲讽得丝毫不带掩饰：“想必‘姐姐’还不知道，小宝之前养了几只兔子，但是被奶奶趁我们不在家摸进我家里全摔死了，现在就只剩下一只了，我特意抓这只兔子就是拿回去给家里那只作伴的！”
说罢也不管两人什么表情，拉着穆雨就离开了，只觉得晦气。
“这个人脑袋有毛病是不是，觉得我们关系好到可以开个口就要东西的程度吗？”
宋程只觉得无语，边走还边和穆雨吐槽，穆雨顺势回握住他的手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女人，宋程没有反应他可是看出来了，那个女人在觊觎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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