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支舞[花样滑冰]

　　但表演赛的高潮并不属于这一曲《笑傲江湖》，听到猪八戒背媳妇的音乐响彻全场的时候，站在场边选手中围观的歪歪整个人都惊呆了，看着打扮成天蓬元帅在冰场中央耍宝的李项，她跟简婴对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

　　“他真的是托你的福演起猪八戒来了。”歪歪整个人笑趴在简婴后背上。

　　“为什么是托简婴的福？”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一样站在她俩旁边的谭或笑好奇地问。

　　“因……”歪歪刚要张嘴说，忽然回过神来，“为这是个秘密。”她眨眨眼，谭或笑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这边说完再看场上李项正朝他们这群人滑过来。

　　“他要干嘛！”

　　一群人吓得齐齐往后滑开一步，四散开来。歪歪躲在谭或笑身后冲简婴喊：“他不会是真要找个人，背媳妇吧！"

　　躲开了的一群人嘻嘻哈哈看着无辜的简婴被李项拉走，歪歪心有余悸，拍拍胸脯不由得感慨：“真是冤有头，债有主啊!”

　　表演滑结束了以后她收到鱼鱼的信息：“晚上能出来嘛？”

　　“不行，“歪歪回了个哭泣表情，”刚刚通知我们还要开会。不过明天后天放两天假。”

　　“那明天早上8点，迪士尼门口见啊。”

　　“我们要去迪士尼？”

　　“对，具体的你问谭或笑吧，我要跟她俩去晶焱吃红烧肉了嘿嘿嘿。”

　　歪歪看着微信里几乎要溢出屏幕的开心炫耀，内心疑惑加五味杂陈，正好看见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手拎袋子一手抱熊，还背了个书包的谭或笑，她招招手：

　　“哎，那位同学，请你过来一下。”

　　因为这次成绩都不错，所以晚上开会的倪指导也是久违的好心情，大概总结了一下大家表现，甚至还点名表扬了谭或笑和薛盈盈这一组。薛盈盈坐在下面只是低头看手，难免觉得有点好笑。她跟谭或笑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现在自然再没有人会提起，甚至好像没人记得仅仅是半年前的他们是什么处境。不过薛盈盈对此没有抱怨，这就是竞技体育，成王败寇是准则，但她还是在心里默默感激起了冰舞是个双人项目，而她又有一个真正可以同甘共苦的战友，不然的话，只怕难免会失意感慨发牢骚了。

　　这边倪指导还在跟大家讲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只是说着说着就开始东拉西扯，底下的队员知道今天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也都放松的很。

　　谭或笑小声跟歪歪说：“把手机给我。”

　　“我的？”

　　拿过歪歪手机谭或笑就开始下迪士尼的APP。

　　“下好这个明天拿着进去以后直接抢券。“

　　他一人包揽，歪歪乐得跟在后面做撒手掌柜。

　　回房间后歪歪问简婴明天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去迪士尼玩。

　　“不要了，一想到迪士尼那人山人海，我都头大，好不容易休息两天，我就想在床上躺着，看电视剧。你去吧。”简婴歪在床上说，“哎，你喜欢的那个徐荷他们不去么？”

　　“咦？”歪歪过去坐到她床上揉她的脸：“我好像闻到哪里好大一股醋味啊！”

　　简婴拍她的手：“别闹。“

　　歪歪跳下床:“她说她和安德鲁要去新天地那，他们想要看一大会址，还有名人故居。“

　　“哇，这姑娘真不是一般人。“简婴侧躺着看歪歪翻箱子问，“你明天打算穿什么啊？”

　　“我在找呀，之前没想到要去那，我也没带什么衣服，不过反正得穿厚点，晚上估计挺冷的。”歪歪一边说一边翻出一条加绒运动裤。

　　“不是吧你！你不是说谭或笑也去，都不打算好好打扮一下么？”

　　歪歪哑然失笑：“他去我为什么就要打扮，天天练习彼此啥样没见过，而且在那种地方玩肯定是穿裤子最方便。”

　　简婴一个打挺坐起来，盘起腿：“薛盈盈我问你啊，你……不是，嗯……上次为了解决郑凯那个事情，谭或笑他做了那么多事，你一点都不，不觉得…”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只好拼命冲歪歪打手势。

　　歪歪被问住了：“那我应该去？“
　　“拜谢他？“

　　简婴无语，歪歪笑了。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种双人组合搭档的感情，”她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说，“我最近开始有种感觉，就是在冰场上，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是彼此成就，无法替代，也不可能分开的。但这，仅限于在冰场上，你懂吧。“

　　“有时候我想到我连来例假的时候都还要跟他练习托举，做各种动作，你知道女生那个时候...以前还会尴尬，现在就觉得，”歪歪忍不住笑，“可能我们都已经没有把彼此当作异性了。”

　　“行吧。”简婴放弃了又躺倒，“那你就穿运动裤吧，还舒服。”

　　但她没注意，一个人站在地中央的歪歪左思右想，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把运动裤换成皮箱唯二两条裤子中的另一条薄牛仔裤。

　　他们住的地方离迪士尼并不近，但幸运的是离11号地铁还挺近的。第二天歪歪不到六点就起床了，结果困得一直在地铁上靠着谭或笑打瞌睡，她醒的时候发现谭或笑一动不动，还坐得直直的。

　　“你干嘛了？“她问。

　　谭或笑没吱声，示意歪歪看周围的人，没几站就要到了，现在还在地铁上的几乎就都是要去迪士尼的游客了。

　　这架势，不知道排队得到啥时候啊，歪歪痛苦地思索。

　　谭或笑把包递给她说：“等下下了地铁你慢慢走啊，我先去排队。”

　　地铁一到站，人真的“嗖”就跑没影了，剩歪歪一个人在地铁口打电话：“不是，你们三个到哪了啊？什么？堵车？”

　　歪歪喜欢看动画片，尤其喜欢看迪士尼动画片，但是她对迪士尼乐园就是莫名的不感冒，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来。但是出去玩儿这种事情的重点从来不在于去哪里，而是在于和谁一起。

　　“不不不不不不，”歪歪看着创极速光轮室外的轨道，听着上面游客的尖叫拼命摇头，“我们别去这个了。"

　　担任总务的谭或笑背着包跟在后面：“不然我们俩在下面等，让她们三个去？”

　　鱼鱼瞪了谭或笑一眼，扯走歪歪：“不行啊，这是迪士尼的项目里唯一一个还有点刺激的，我看攻略里所有人都推荐，好不容易来了，肯定要坐。”说着她们仨就拉着歪歪进去排队了。

　　有没有体验过心脏骤停的感觉？

　　歪歪算是体验到了。

　　她第一次知道人太过震惊害怕的时候是叫不出声来的，她刚要张嘴就“唔”的一下像被人封了口，在无尽的幽暗空间里突然坠落又被突然拉起，歪歪胸口像被噎了一块大石头，她都不知道心跳是过快还是要归零了，只能全力把身体每一寸都紧紧贴在摩托座位上，全过程只有两个想法：千万不要心脏骤停，千万不要死在这里。

　　结束的时候，歪歪整个人像是被贴在摩托座椅上的口香糖，谭或笑和甜甜下来把她从座位上揭起来。鱼鱼也没比她好多少，两个人相视苦笑。只有许愿看起来兴奋不已：“你们运动员怎么还不如我这个普通人啊，哎这里还有抓拍的每个人照片欸！”

　　然而照片上所有人都面部狰狞，实在不堪回首。

　　“走吧，我给你们买冰淇淋吃。”谭或笑说。

　　晚上。

　　“烟火秀是几点啊？”歪歪第十八次问起这个问题。

　　本来她觉得上海的十月天并不冷，但偏生这天是阴天还有风，她穿的又不多，到晚上风一吹就把那点热量都带走了，看她哆哆嗦嗦，谭或笑要伸胳膊去搂她。

　　“没事没事。”歪歪一边说一边躲开。

　　“那我把我外衣给你吧。”谭或笑说着就要脱外套。

　　“哎呀，不用！我去旁边那个餐厅里待一会儿就行了。”歪歪拦住谭或笑就自顾自往旁边不远的市集里走。

　　没走两步后面甜甜就追上来：“我跟你一起，我也有点儿冷了。”

　　两个人就在餐厅大堂的窗户旁边站着，歪歪看着月亮无思无想。忽然听甜甜说：

　　“歪，你刚才干嘛那么大反应？”
　　“啊？我有么？”
　　“你没有么，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亏是甜甜。歪歪感慨：“其实你也挺适合学心理学的，反倒是圆儿那么大大咧咧的人，怎么学了心理学。”

　　“你别东拉西扯，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哎呀，我就是觉得有点别扭，我也不知道，这样很奇怪啊。”

　　甜甜笑了：“有么？有很奇怪么？这么要好的搭档，而且你们不是一直很亲密，穿件衣服而已，在冰场上需要亲密紧贴的动作不是更多？再说了，这有什么区别么？”

　　歪歪竟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甜甜看了一眼手机说想出去看看鱼鱼她们在干嘛，歪歪点头：“嗯，我在这儿再暖和一会儿。”

　　甜甜也附和：“对，你就等表演开始再出来，别冻着。”

　　大家可能都没预料到夜晚的天气，这大厅里人越来越多，歪歪自己胡思乱想没注意，等抬头才发现身边已经站满人了。

　　“薛盈盈！”谭或笑朝她这边走过来。“走吧，马上就开始了。”
　　“好。”
　　“等下，”谭或笑从包里掏出一个薄外衫，“你先把这个穿上，虽然这个不是很厚，但还能挡一下。”
　　“你还带了一件？”
　　“我跟简婴借的，以防万一。”

　　歪歪不知说什么好了，默默接过来穿上。她刚系上扣子，就听外面砰的一声，人群欢呼，夜空瞬间被点亮，烟火灯光秀开始了。

　　屋子里的人一下就骚动起来，大家都往外奔，但因为门并不大，所以开始乱哄哄地你拥我挤。

　　谭或笑说：“过来。”一下就拉住她的手，自己在前面开路。

　　没走两步又回头笑了：“你手怎么这么小。”

　　歪歪撇嘴：“你又不是第一次抓我手。”忽然感觉到这话哪里不对，就住了口，谭或笑也没回答，只是好像怕她被挤散，愈发紧紧抓着她。旁边一个男人往外挤时候把歪歪撞了个趔趄，谭或笑忙把她圈进怀里，两只手都拉住她。

　　歪歪突然就紧张起来，心情就像月亮一下从云层里跳出来照亮星空一样，因为她意识到，这，应该是他们在冰舞外的第一次，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牵手。她不知道谭或笑是否意识到了这件事。这个人……

　　甜甜跟她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你们不是一直很亲密，有什么区别么?

　　她现在能够回答了，我们是一直很亲密，但那是有界限的。他可以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也可以在赛场上激动地拥抱。但是从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牵手。

　　他们终于挤出了小门。

　　在骤然变得辽阔的空间里，双手很自然的就放开了。一阵冷风吹来，歪歪打了个寒颤。

　　鱼鱼她们在远处喊：“歪歪！这里！“

　　璀璨易逝，心动难寻，一切又都了无痕迹。

　　到了民宿以后，其他几个人换衣服的换衣服，洗漱的洗漱，只有歪歪和许愿靠在床头，在翻许愿带来的游戏，等一会儿好通宵。

　　“这个也蛮好玩，我们宿舍总玩。”

　　“这个我没玩儿过欸，你教我。”

　　屋子突然就黑了。

　　“我靠，这民宿行不行啊，还停电。”

　　“你手机呢，咱俩照个亮。”

　　“咱俩手机都放外头了，得出去找。没事，你拉着我，咱俩摸出去。”许愿说。

　　出了卧室，一转到大厅，歪歪就看见满地的蜡烛摆成的一个十八，歪歪开始笑：“我就应该猜到，真是太傻了我。”

　　几个人开始给她唱生日快乐歌，谭或笑捧着蛋糕走过来：“快，许愿。”

　　许愿在旁边举手：“到！”

　　大家又笑，许愿说：“快，许愿吧，本姑娘答应你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歪歪太开心了，甚至也没注意到，谭或笑帮她捧上来的蛋糕上写的是不那么传统的祝福：

　　只要你想，
　　世界就是你的

　　“哇，看起来好像体育广告啊。“她只是这样说了一句。

　　后来，考古的粉丝在扒谭或笑的微博的时候，发现不太爱发生活照的谭或笑微博上最早有关薛盈盈的微博就是一张没有文字只配了个蛋糕符号的照片，薛盈盈在迪士尼里戴着米老鼠的发箍手里拿着冰淇淋，对着镜头，笑得眯起了眼。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