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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世界4
庞太傅这才又深深弯腰:“臣替大周苍生静候陛下佳音。”
周有茗恭敬将庞太傅扶起。
庞太傅踉跄着起身,拍着周有茗搀扶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轻声:“陛下,臣知您与那陈班衣情谊深厚。只是并非臣有意逼迫于您,那封情报的数字或许有误,可双方往来的情信却是做不得假的,还请陛下三思。”
周有茗抿紧了唇。
庞太傅显然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再次拍了拍周有茗的手,缓慢踱着步进了内室。
周有茗朝他背影恭敬一躬,才走出了宫殿。
甫一走出殿门,周有茗便深深吐出一口气:“去查谁给太傅通风报信的。”
太监一溜烟去了。
又是一名贴身太监道:“陛下咱们现在是……”
已是暮色沉沉时分,铅灰色乌云压檐而下,狂风骤起卷起沙尘。周有茗玉色常服下摆被卷起,面庞晦涩不明。
许久他道:“去勤政殿。”
望着周有茗离开背影,庞太傅轻轻关上了窗户,对旁边的太监吩咐道:“去给宁寿宫送信,说老臣明日有事求见太后娘娘,事关陛下与大周江山。”
勤政殿。
深夜。
殿内灯火通明。
宽大御案旁已堆起了奏章小山,周有茗将太监捧来的热茶一饮而尽,望着仍有高高一堆的折子,下意识地道:“叫班衣来替朕整理折子。”
太监迟疑:“陛下。”
周有茗反应过来,抿了抿唇道:“罢了。”
太监松了口气。
周有茗再次吩咐道:“把那堆东西给朕拿来。”
太监一愣才一溜烟跑了。
望着摆在桌上的两沓书信,周有茗先拿起那封情报,仔细浏览一遍后定了心,目光落在另一堆书信上。
那是班衣与楚王的情信。
情信。
周有茗的脑海里,庞太傅的话适时响起。
——-‘那封情报虽数字有误,可往来的情信却是做不得假的,还请陛下三思。’
周有茗是没看过这些信的。
不知为何在太监告诉他,这是班衣与人的互通情信时,他就下意识抗拒这一堆东西。
好似、好似他潜意识里觉得,班衣不应与人有情似的。
班衣怎么能与他人有情呢。
他们明明是好兄弟。应当是彼此在世上最亲密的人。
若班衣与人结婚生子了,他要该怎么办?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自私想法,吓了一跳。
班衣为何不能与他人有情,为何不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他今年已经二十又二了,寻常人家二十二岁,孩子都已经能启蒙识字了。
班衣是他最好的朋友。
若非这些情信对象是楚王,他应是高兴地替他张罗婚事,看着他与妻子共伴一生的。
尽管重新劝服了自己,可最终他也没打开过这些信。
直到今天。
太监见周有茗久久不动,猜测他大抵是批折子累了:“陛下,要小的替您读信吗?”
周有茗迟迟未答。
“陛下?”太监小声询问着。
周有茗许久后垂下眉眼,摆了摆手:“将这些腌臜东西都拿去烧了吧。”
太监动作顿了顿,才端着托盘下去了。
周有茗又猝然起身,沉着声音道:“摆驾,朕要去无为殿。”
——无为殿。
是陈班衣如今被关之处。
·
无为殿。
一灯如豆。
桌子旁杂乱摆放着整整十箱书,迟崇竣坐在灯下行云流水提笔写着,观其进度已写了小半本。
系统一脸呆滞。
事情要半天前说起。
等楼明艳一离开,迟崇竣写好那封信,将世界线整个浏览过一遍后,就问了系统一句:“有这个世界的书么?越多越好。”
系统尽职尽责地将无为殿内大小书籍皆给迟崇竣标注出来。
迟崇竣整理出了十箱。
然后系统就看着迟崇竣用鲸吞的速度,一页一页将书快速浏览过,一字不漏地印入了脑海里。
仅仅三个时辰,十箱书被他看完了。
迟崇竣道:“还有书么?”
系统道:“整个无为殿的书都在这里了。不过系统还能用数据幻化出更多书来。宿主,你要吗?”
迟崇竣似乎是觉得麻烦,拒绝了。
然后他就开始了写书——儒家典籍注解。寻常传世大儒要花三年十年写出来的著作,他花了不到两个时辰,已写了小半本。
系统不停地咽口水。
它早在每百年的系统述职交谈中,知道后世星际人类,智商普遍比普通人类高一倍,但这高得颇有些离谱了。
系统崇敬问道:“宿主,能问一下您的……”
迟崇竣淡漠道:“精神力sssss。”
系统:……慕了。
他刚才已经听说了,星际人类普遍精神力在A*级,S级已是普通天才,2s是难得的天才,3s级别的人屈指可数,4s与5s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
迟崇竣并未听见它心声。
因为门外响起了纷至的脚步声,与太监尖细禀告声。
“陛下驾到。”
周有茗走到门口就开始后悔。他其实并不打算把班衣送出宫。他只是想用缓兵之计冷一冷班衣,令太傅转移注意力的。
因此他这几日并不打算见班衣。
但不受理智驱使的,他竟不知不觉拐到了这里。
他探了探唇。
唇上似乎还有那温软触觉,班衣方才撑着他肩膀吻了他,还说喜欢他……
“陛陛陛陛下……”
旖旎的情思被骤然打断,周有茗一眼看见了太监苍白的面色。
周有茗心下一沉,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太监咽着口水道:“陛下,不不不不好了,陈陈陈陈少爷他高热晕过去了。”
一刻钟后。
胡子花白的老太医收回了手,提笔写了一个方子。
周有茗立即追问道:“太医,班衣如何了?”
老太医摇头道:“观病人脉象似是长期思虑过重,又骤然遭逢巨大刺激,导致的肠郁神重与晕厥。老臣先开一剂药试试。只是陛下要有心理准备,病人此番便是救回来,也会留下一定后遗症……”
周有茗许久才涩然开口:“开药吧。”
老太医开了药方。
太监去煎药了。
众人皆敛声屏气不敢稍动。整个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周有茗坐在床榻边凝视着陈班衣。
陈班衣实在生得很出众。
年少时是一种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意气,经历了家境突变家道中落后,他性格逐渐被打磨得沉静,又有了股格外柔顺羸弱的美。
此刻他只阖眸静静躺着,便如一尊水晶琉璃做的人像。
周有茗凝视了许久,才沉沉吐出一口气:“查,给我彻查,班衣一直好好地在殿里,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忽然晕倒了。”
太监们立即无声退下。
两刻钟后。
贴身太监捧上一封信来:“陛下,这是我们在花盆里,找到的一封被撕碎的信。”
周有茗一把夺过,匆匆扫了一遍,然后目光顿住了。
这是一封威胁信。
信上没有落款,只说了一件事。
——十五岁的陈班衣经历过的噩梦。一个容貌昳丽的伶人,在没有任何还手能力的情况下,被人侵犯并被囚禁了三个月的事。
周有茗一目十行地读完后,双手发起了抖。
因为不想触及班衣伤心事,与信任自己最好的朋友,自从在戏班子里将班衣认出后,他便只听班衣讲了一下他的过往,并未派人多加调查,竟从来不知班衣还经历过这等噩梦。
三个月。
一百多天。
他难以想象这对于年少骄傲的班衣,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与多么难熬的噩梦。
周有茗一向被教导以君子之道——待人宽宏仁爱喜怒不动于色。他平素亦是这般要求自己的。
但这一刻,他内心中却生出了无比黑暗的暴戾。
该把那群畜生千刀万剐。
将那一封信缓缓折好,周有茗胸膛不断起伏着。之前没有想通的许多事,答案皆在此刻浮出。
为什么班衣会突然地晕倒。
为什么曾经活泼爱闹的班衣变得如此安静乖顺。
为什么班衣面对他时总是如此卑微。
……
“去查。”
周有茗的声音极其冷静克制,却仍令太监们瑟瑟发抖,“去查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去查陈少爷在戏班子里的所有事。”
太监立即转身而去。
“等等。”周有茗喊住了太监,沉沉吐出一口气,压抑住心底黑暗的暴怒,又叮嘱了一句,“调查时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要让任何人有所察觉,否则……”
太监颤抖一下:“是。”
太医的药是有效果的。
翌日清晨。
陈班衣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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