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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荷鲁斯没有沉默太久，被设定好的程序使他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
他转动锁定五条悟的眼睛，表明他确实在注视他们。
“这重要吗？52号世界已经培养失败了。销毁程序已经开启，十分钟后一切都会结束。”
“你想要用那对眼睛要挟我——这是无用的。”
“它的确是世界的核心，但并非不可替代。等这个世界的一切结束后，你的眼睛会代替它成为新的根源。”
最后，那副如石雕没有表情、也缺乏变化的面部似乎闪过极其细微的移动，几乎是几个像素点的变动，就好像是错觉在影像里一闪而过。
【五条悟-话术：40/3，极难成功。】
荷鲁斯并不介意地承认了自己作为一样工具的存在。
“不是实验品。”荷鲁斯——那未被面具遮挡的半张带有某种可以称为神性的非人感的“五条悟”的脸，浮现些许细小的困惑，在高强度计算为五条悟是如何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不经意歪歪头，以同样奇怪的脑回路纠正五条悟用词：“准确说，我是正在使用的成品。”
“你才是实验品，或者说，未完成品。”
本来就是赌一把的五条悟没想到真能诈出点什么，偏头和告诉他“荷鲁斯有被更换过”这个推测的江户川乱步对视一眼——在双子去探索实验室的那个下午，乱步也没闲着。
在和阿努比斯交谈的细枝末节中，推测出“荷鲁斯或许只是一个称呼，其代表之人是在不断更换的”可能性。
在虎杖悠仁那了解的，有关涅斐尔图姆的事更佐证了“神名只是称呼，指向者是不断被更换的”事实——涅菲尔图姆原本的名字是“乙骨忧太”，是和胖达他们一届的同伴，在不久前被指定升格。
具虎杖悠仁所说，乙骨前辈更换名字后，感觉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但少年也有笑着补充道：“不过真希前辈说他们觉得还好，乙骨前辈可能是因为责任变重觉得不能和以前一样太温和？殿下们背负的东西远比我们要多；也有可能那种感觉是我的错觉……毕竟好久没见过前辈了。”
进一步将脑内“推理拼图”完善的江户川乱步和五条悟对上眼神，眨眨眼的同时吹了个不合时宜的口哨：【芜湖~BOSS竟在我身边。】
【五条先生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说任职演讲什么的，在上任前。】
如果他们的理解没有出现偏差，荷鲁斯那些话组合起来的意思——
五条悟将会成为下一个实验世界的“荷鲁斯”。
五条悟的眼睛会代替罐子里的那一双，大概是“荷鲁斯”原本的眼睛，成为下一个“世界”的能源核心。
而联系荷鲁斯宣告的“第52号世界”——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生活着的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以及“荷鲁斯”，或许就这样重复了52次终结与交替。
那个无比糟糕的猜想因侦探先生的确认，以恐怖的速度相当迅疾地爬满了五条悟思维，虚假的“小白鼠乌托邦”被血淋淋地扯开岁月静好的外皮，就这样被甩在了五条悟眼前。
身体却还在勉强撑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负隅顽抗，五条悟在空气的为难下，有些费力地抬手顺了顺被眼罩弄乱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头发：【要我是荷鲁斯不更好？至少可以先想办法送你们出去。】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他们背后的世界在以恐怖的速度消亡。
他们眼前全纳克特的模型投影，清楚地为众人展示它消亡的景象。
在中心连接整个纳克特的图书馆之外，“世界”在坍塌。像是被烧至灰黑的纸，比纤薄的蝶翼更加脆弱，在无形的力量下，建材坚固的虚构城市就那样轻易的崩毁成尘埃，被扭曲的空间绞碎碾无。
巨大的城市在灰飞烟灭。
对于不需要了的废弃品，它的主人没有丝毫犹豫将其销毁，清理所有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
除了作为核心的图书馆。
其他建筑废了就废了，以纳克特的科技重新建设废不了多少力气；只有核心图书馆不能被破坏。
所以有人将被“荷鲁斯们”传承下来的埃及神话和“阿米特”的日记本藏在了图书馆——这两本书现在被卡斯托尔带在身上。
但明白了这些，对现在的情况起不到任何帮助作用。不流动的空气导致氧气不足，就算是现在这具身体，也需要氧气才能生存。
比起这件事更糟糕的，无形的力量在将他们往外推。像是清扫不应该在这里的垃圾，荷鲁斯想要将除五条悟以外的无关人员推出图书馆，和外面的世界一起粉碎。
这种伟力无法进行力量对抗挣脱，但守秘人也不是什么魔鬼。
时间很紧，在清扫“垃圾”的同时，荷鲁斯也要赶时间和五条悟连接精神，使五条悟成为下一位“荷鲁斯”；还要看准时机将罐子里眼球换成新鲜的。
——这是调查员最后逃生的机会。
【守秘人：全员请骰侦查。】
【江户川乱步-侦查：80/94，失败。】
【波吕丢刻斯-侦查：80/87，失败。】
【卡斯托尔-侦查：80/1，大成功。】
【为了防止“世界”完全崩坏，荷鲁斯想先将自己所持有的一只眼球替换，维持他与五条悟精神交换期间最低限度的能量。】
【卡斯托尔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敏锐地察觉到盛放眼球的那个罐子发出细微的响动，被隐藏的某个按钮显露出来。】
卡斯托尔眼疾手快爆发出豹一般的速度，按下那个微小的、被固定的罐子盖住，在荷鲁斯的举动下才有所移动显露出的按钮。
“空间脱离装置启动……”
站立的地板发生变化，银蓝的光圈锁定区域升起代表逃生之路的高台。
房间里更多的电子屏打开，纯正无任何偏向性的机械电子音一条条确认操作。
“确认使用者为碳基生物——扫描通过。”
“个体确认。”
“能源计算。”
电子音一项项通过，就好像这本来就是为调查员们打开的方便之门。直到最后——
“空间开始销毁，请输入权限代码开始脱离。”
可他们根本还没来得及探索完这个世界，也不可能拿到什么权限代码。
调查员们原以为抓住了守秘人垂下的蜘蛛丝，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但全员安全脱离的希望，轰然间便被这最后一个权限确认敲得粉碎。
——这个房间的空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扭曲，挤压着他们的立足之地。
“躲开！”
波吕丢刻斯顺手将和空间裂缝近在咫尺的江户川乱步拉开；时间不足，也没有选择的卡斯托尔没有过多的犹豫，伸手操作方才弹出的光屏：【守秘人，你可以用这个脱出装置送我们回去，对吧？】
守秘人：【是，权限破解需要“计算机使用”大成功。】
将身后想要护着自己的波吕丢刻斯推上这里唯一没有发生空间扭曲的高台，指挥其他人也抓紧时间跳上去别碍事。
总要有个人去尝试破解装置权限，再犹豫谁去只会全部死在这里。所有人中“计算机使用”数值最高的就是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刻斯，现在空间崩坏的情况最多只有两次机会，生死一线的生还机会毫无疑问只有他们是最优解。
慌乱中被推入安全区的波吕丢刻斯下意识向卡斯托尔伸手，想要拉他躲开背后的空间乱流。
但错乱的空间早已将两人分割开，就算拼尽全力挣开空气的阻力伸手，触碰到的也不过是绞肉机般无情划开血肉的空气墙。
修长的手被强风压刮去皮肉，鲜血顺着乱流落到前方卡斯托尔手掌心。
在外围根本无处躲避的卡斯托尔也被削去背后一片，鲜血淋漓。
【1d3=1，波吕丢刻斯受到1点伤害。】
【1d6=3，卡斯托尔受到3点伤害。】
“唔。”
卡斯托尔强行吞咽下痛呼声，不想波吕丢刻斯担心地对他摇摇头。
“乖乖呆在这里，杜克斯。”卡斯托尔冷声命令，用眼神示意弟弟将手收回，久违的喊出了因为波吕丢刻斯不喜欢，而鲜少在外人面前被称呼的那个名字。
严厉地最后看了弟弟一眼，无视背后的疼痛用披风挡住背后的伤口，利落转身开始操作控制屏。虽然这种遮挡根本隐瞒不了他受伤的事实，但至少不会让弟弟看见他背后的惨烈模样。
至少，他不要最后给杜克斯留下的印象，是满身鲜血的狼狈样子……
至少到最后，让哥哥还是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站在你身前吧，杜克斯。
就像小时候一样。
卡斯托尔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身后波吕丢刻斯的目光和背部将身体狠狠劈开的痛意，摒弃头脑里乱糟糟的思想，全神贯注盯着面前几百个数据屏。
他可是哥哥，平时小事可以交给弟弟，这种时候就交给他吧。
绝对要让杜克斯活下去。
现在到觉得波吕丢刻斯对生死冷淡倒是件好事了。
卡斯托尔想。
波吕丢刻斯肯定是不想和他分开的；他也无法想象失去杜克斯的未来。
所以他留下，给波吕丢刻斯生还的机会。已经见过太多死亡而对生命的流逝麻木，习惯生命离去的波吕丢刻斯至少不会太难过。
卡斯托尔前所未有的庆幸自己没能教会弟弟明白生命离开的悲伤，并且希望今后波吕丢刻斯也不要懂。
绝对不要因为这次事件理解这种痛苦。
卡斯托尔由衷地祈祷。
可骰子女神仍然那样喜爱玩弄命运，高达80的计算机使用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甚至更糟糕。
【卡斯托尔-计算机使用：80/98，失败。】
险些大失败的结果导致又一道空间乱流从卡斯托尔腰腹擦过，将侧腰绞碎至斑驳残破。
【1d6=5，卡斯托尔受到5点伤害，剩余生命值3。】
袭涌而上的疼痛让卡斯托尔两眼发黑，但现在根本不能若无其事的晕过去。在这里倒下，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不可以。
不可以倒下。
一定要让杜克斯活着离开这里！
【卡斯托尔-体质检定：65/32，成功。】
卡斯托尔咬牙，咽下腹腔从喉口涌出的鲜血，抬手抹开嘴角溢出的猩红：【守秘人，申请使用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获取再一次骰掷更改命运结果的机会。但如果再次失败，将会导致比大失败更可怕的后果。加注砝码也不过争取再一次结果未知概率极小的重赌机会，可刚刚的结果离需要的极难成功还差得多，就算燃烧幸运也不足够填补。
他所拥有的知识不至于在这个未来世界所向披靡，只能依靠命运女神的指引。
【卡斯托尔-计算机使用：80/79。未能成功破解权限。】
失败了。
“守密人，燃烧幸运……”
【孤注一掷的结果不能用幸运值改变。】
【而且就算使用燃烧幸运规则，你也不足以破解权限。】
守秘人的声音古井无波，只是安静地描述那残酷的事实。
“该死。”
虚拟的光屏键位无法发出碰撞的声音，空落落的房间里只有安静的愤怒在沉默。
哥。
卡斯托尔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幻听，或许是碾压全身的痛楚带来的副作用……
不，不是幻听。
【波吕丢刻斯-力量对抗：60/1，大成功。】
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弟弟拼着人类的躯体，成功对抗世界的崩碎，在无数质量的碎片里逆向奔袭。
波吕丢刻斯鲜血淋漓的双手轻轻拥抱他的哥哥，轻松又自然，正如往日任何一个欢快的拥抱。
鲜血顺着指尖落到卡斯托尔胸口，在那个温暖的地方凝固成黑色。
似曾相识的画面。
卡斯托尔混乱的大脑重新翻出记忆里相似的画面，重叠的黑红色让他神情恍惚。
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驱赶波吕丢刻斯离开的严肃话语，一向顺从的弟弟，猛地将卡斯托尔推向那唯一安全且代表生的期望的高台。
也不知道双手满身伤痕的他是任何做到的。
早就无法支撑站立的卡斯托尔摔倒在还算完好的江户川乱步身上。
“守秘人。”波吕丢刻斯满是猩红的双手覆上操作界面。
【波吕丢刻斯-计算机使用：80/12，成功。】
波吕丢刻斯：【守秘人，使用燃烧幸运规则。】
等价交换一次更改命运的机会，以不会再恢复的幸运值，一比一交换一次被强行更改的未来。
以自己作为祭品换取的奇迹。
【权限破解成功。】
“装置已封闭，开始空间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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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0-27 16:52:34~2021-11-02 23:0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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