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性且随行

　　01 不
　　班主任问我，你想考北大、清华吗？
　　我用了一个咬起来干脆决然的字：不。

　　02 梦想
　　小时候，每个孩子都有很大很大的梦想，开飞机啦，画漫画啦，写最好看的童话啦；也可以说你想做个贪官，贪官有很多东西，只是会有人纠正你的价值观，但至少没有人会责备你。孩子嘛。这样三个字足以让一切云淡风轻。
　　但从某一时刻起，有一个听上去不那么正统的梦想，成了一件要受责备的事情。
　　你的梦想是什么？
　　哦，我想考过700分，然后上清华。
　　老师家长对这样的答案不住微笑点头，连声夸“这个孩子有志气”。而后看着面前这个孩子推了推很厚的眼镜，又把头埋进书海。透过厚厚的眼镜，看不清他没有表情的表情。
　　可是我要继续追问下去了：哪个系？清华的土木工程很好哦。
　　计算机吧。比较热门。
　　不是吧，你这个打字龟速的家伙要学计算机？就因为热门？也太无聊了吧！不喜欢物理吗？量子物理很好玩哟！我记得你上次物理满分来着。
　　……不知道。大家不都跟着热门走吗……
　　切，兴趣才是人最好的老师，没有兴趣热门算什么啊！
　　我漫不经心地陈述出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观点，却看到他突然有了僵硬的表情，一种愤怒与无奈混杂的扭曲。在我惊讶得倒吸气的瞬间，我听到他向我怒吼：我不知道！你滚！别再打扰我学习了！
　　我仿佛听到班里所有同学在怒吼，全校的几千个同学在怒吼，全国数以百万计的同学在怒吼：我不知道！你滚！别再打扰我学习了！

　　03 天黑
　　好吧，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学习吧。
　　天黑了，教学楼上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这一方世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如同一群蚕，贪婪地吞噬光明，吞噬我们所剩无几的梦想。

　　04 但学习是什么？
　　我们在学习，但学习是什么？
　　汲取知识。
　　汲取知识是为了什么？
　　考一个高分，上一个好大学。
　　上一个好大学是为了什么？
　　找一份理想的工作。
　　什么叫理想的工作呢？
　　高收入、高待遇。
　　但是，如果你完全没有兴趣呢？
　　呃？
　　我是说，你没有兴趣，要像动物一样，为填饱肚子这样过一辈子吗？
　　呃……
　　所以，你为什么要学习？为了像动物一样过一辈子吗？
　　……不……
　　为什么不是因为感兴趣，为了以后深入去研修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而学习呢？
　　……也许应该是吧……
　　你的兴趣是什么？
　　……不知道……

　　05 扭曲
　　我们把梦想扭曲成了一个分数或者一所大学，仿佛达到这个分数或者上了这所大学就成了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哦不，请不要将梦想扭曲得那般肤浅。怎么都连孩子也不如了呢？大学什么的，只不过是阶段性的目标，为了达成梦想而要达成的一个小目标而已，我们怎么会为了小目标而放弃追寻梦想呢？
　　至于梦想与这小小的目标，要套用的句式是这样的才可以：
　　我想唱出帕瓦罗蒂的高音，就努力上中央音乐学院吧。
　　我想让更多的人有饭吃，就去中国农业大学学育种吧。
　　我想……就……
　　但是为什么，从多数人嘴里说出来的，是“我的分数刚达××大学，为了保险，还是服从调剂吧”呢？

　　06 空白画布
　　我不想考清华、北大，哪怕那是我努力的话能达到的高度。只是因为我坚持，梦想不应该被这样说出。
　　那你想上哪里？我看到班主任这样问时眉头紧蹙。
　　……老师我想学艺术。
　　什么？！
　　学艺术，我想画漫画。好吧，老师你不用想办法劝我了，我知道不可能。
　　我把泪水吞进肚子，不让他看到。

　　07 还是小时候
　　从很小的时候，我天天很准时地守在电视旁看动画片，也去学画画。我喜欢动画片，也喜欢画画。
　　再大一点，依旧在看动画片和画画，又学会了在男生中借漫画书看，看了很多，跟着也画了很多。
　　再后来……
　　没有再后来了。
　　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考漂亮的分数，偷偷摸摸地抚着漫画书上漂亮的图，告诉自己：我想画漫画。幸好没有第二个人听到。

　　08 说出来了
　　我说出来了。我想画漫画。我看着大人们的震惊，以及他们想方设法劝回我这小小的心思，在心底冷笑这。
　　我知道不可能，不用劝了，但是你们痛苦的表情真有意思。哈哈……
　　听到自己一如被扭曲的梦想一般难听的笑声，心里的某一处在滴血，我假装没有看见。但疼痛已深入骨髓。
　　……我想画漫画，曾经有那么大的希望的一件事，曾经让我那个快乐的一个想法，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只是有一个不怎么正统的梦想而已……

　　09 梦想照进现实
　　如果我是在写一篇小说的话，我会摒弃我一向热爱悲剧的心理，给它加上一个快乐的结局。
　　可惜这是一篇纪实的散文，还没有结局。
　　我在前方看到了一片黑暗和一丝微弱的光，我是那束圣洁光芒最虔诚的朝圣者，一步三叩首地踏上这条朝圣之路。
　　即使不知梦想能否照进现实。

　　10 掌心
　　我的掌心有繁复的纹路。我的一生注定坎坷，但我坚信我可以就用这双手抓住梦想的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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