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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
古清平问余年:”这一生中什么时候,才会感觉到最温暖?”
余年说:” 是陆远睁开眼睛,叫着我的名字,说,别哭,我没事的时候。”
余年的眼里,带着淡然的笑意。一个回想往事,能够微笑在的女孩,她必是一个幸福的人。
古清平不再说话。在这个学校里,她是一个绝对孤离的女孩,长相一般穿着普通,亦不爱说话。余年是她唯一的一个愿意交谈的朋友。
陆远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身体得已恢复。那天,他陪余年回学校,在校门外遇到了古清平,她的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
她决定一个人去北京。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那个关于香山红叶的故事。高一那年的秋天,柏突然收到了一封从北京来的信。拆开信封后,整个教室里的人都听到了柏欣喜的声音。那封信里,夹带着三张火红的香山红叶。柏说,是一个朋友送的。
然后,古清平看到了袁安和的眼睛,那里面有凝惑和探询。古清平于是问柏,一定是一个对你很好的朋友吧?
柏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表情去很甜蜜。后来,上化学课的时候,古清平收到了袁安和扔过来的纸条,上面写着:我会带你去看香山红叶!她望向他,他朝她眨了眨眼睛,用手指了指柏。古清平把纸条递给了柏,她微笑着接过后,放进了书桌。化学老师在课堂上讲着水溶解方程式,第一次,古清平有点不知所云。
她知道,那个承诺不是安和给自己的承诺,但是她情愿欺骗一次自己,一次,就一次。
”你要出去?”余年问她
她说,秋天来了,突然想看看香山的红叶。她的心底里,一直有这个愿望,只是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余年对于古清平逃课去北京的事,似乎丝毫不觉得惊讶,这个女孩很沉默,身上却有着跟她同样的倔强与任性。
她说:”旅途愉快,等你回来!”
她说,谢谢!一切都温和有礼,仿佛是初次相识的朋友。古清平转身准备离去的瞬间,听到旁边的那个男子说道:你好,我是陆远。
古清平扬起头,对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文而干净的男子,笑了笑,目光落在了他眉心里有一颗黑色的小痣上。
她说:我是古清平。我知道你!
如此简单的搭话,然后,分离。从陌生走来,回到陌生而去。谁都只不过是谁旅途中的一个过客,停留的时间的长短,与结局并无关系。
古清平去了北京的第三天,陆远也离开了西安。
那天,阴有小雨。余年没有去送他,一直在画室里作画,那是她新报的课程,仿佛是突然之间,她有了学画画的冲动。
在陆远全身是血被送到医院后,她在医院过道上,哭着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站在了她的身旁,用轻微得几乎快透明的声音说:姐姐,不哭。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张从小学生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淡黄色的纸张,上面还有一条一条的框线。只是,这些框线上,画着一棵开满鲜花的树。绿色的树杆,树枝,绿色的叶子中间,开满了红色的小花朵。像是阴邬里突然出现的一缕阳光,大地刹那间变得明亮。
余年接过小女孩手里的画,在她的额角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坚信,陆远一定会没事。后来,陆远果然没什么事,并且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气色活润。但是,那个小女孩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病情突然恶化,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天,整个医院里的气氛都显得很阴沉,小女孩的病房里,一个中年女人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是小女孩的妈妈,她无法接受自己天使一样的孩子,来人世转了一个圈就回天堂了。她旁边的男人,有着一张粗矿的脸,一直隐忍而痛心地抱着自己的妻子。
余年没有说话,轻轻地把一张图递给了正在哭泣的女人。女人停止的哭声,转回头望着她。余年说,她对我说,姐姐,不哭。
她说,她从此找到了生命的眷恋。
陆远离开了西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回到这个城市。余年,她有了让她痴迷的世界,或许他终可以尝试着放开她的手了。
在汽笛声鸣,他仿佛看到了余年,穿着白色的长裙,背着画板,站在延伸的轨道上,黑色的长发,漫延在她美丽而孤傲的容颜。她的目光,如同流水,无痕地漫过昨日的忧伤。
“余年。”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人生的旅途中,行走与停留,都只是简单的动作。很多时候,其实,我们没有情感可以用来记忆或者支撑。
只有不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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