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泱刀

　　【本文为架空历史小说，所有人名地名事件与史实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三十多年前的桐城，有一户人家姓卫，做珠宝生意。家长单名一个琨字，育一独子，取名卫傅。
　　卫傅二十多岁的时候，卫琨病故。卫傅继承大笔家产，便越发花天酒地，流连声色，加上烂赌，不出三年便散尽家财。卫琨早知子不成材，在他幼年便请了武师教些拳脚功夫，非常时候可保全自己。然而学了多年，卫傅仍旧只会些寻常拳脚。
　　这年，卫傅又因赌债被追，落魄之际，一个翩翩公子出手相救。卫傅只道自己走运。不久又遇仇家，公子再次现身相救。卫傅感动之至，与那公子结交拜把，是为生死之交。此刻卫傅才想起问他姓名，公子自称姓窦，名羽生，姑苏人士。跟随师父来到桐城，后师父造遭奸人所害，窦羽生发誓查出真凶。

　　这日，窦羽生约出卫傅，请他同去手刃仇人。
　　“查出来了么？是谁？”卫傅问。
　　“就是古董店掌柜。他见我师父带着宝贝，便起了歹心。”窦羽生摇起他的掐丝银折扇，“便叫了些混混小贼给我师父下毒。”
　　卫傅很是惊讶：“我在桐城住了20多年，先父也与张掌柜有过许往来，只听说他为人勤勉，从未做过杀人越货的买卖。”
　　窦羽生道：“这些年朝廷征战不断，人心惶惶，再勤勉的人也会生出歹心。我师父那日所持的是翡翠虎，价值连城。本想转手予他人，维持开支。不想……”
　　窦羽生说到此处眼圈泛红。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那年姑苏蝗灾，若不是师父相救，我就饿死在乡野路边了。如今他老人家被杀……我怎能……”
　　“那你准备如何报仇？”卫傅问道。
　　“我已经查了个清楚，毒我师父的乃是桐城边郊的山贼，他们聚集起来自称黑风寨。那日给我师父下毒的是寨子的头儿，叫王大海。你与我先去手刃王大海，再去找那掌柜。”
　　“可是我的武功……”卫傅为难道。
　　“不打紧，给你这些。”说着，窦羽生拿出一包东西和一对拳套。拳套前有长刺，闪着寒光。窦羽生摸摸刺尖，吓得连忙甩手。
　　“我看卫兄弟你学过些拳术，待到黑风寨之时，你便把这包里的红粉末洒在刺上，那便所向披靡了。”
　　“那这些白纸包的是什么？”
　　“这是为防山贼追来逃生而备。若有人追，丢出这纸包便能安然脱险。”
　　卫傅打量着这包东西，点头道：“这下就万无一失了。”
　　窦羽生问：“卫兄弟，你可愿意与我同去为师父报仇？”
　　卫傅答：“当然！窦兄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如今我岂有临阵脱逃弃你于不顾的道理。”
　　窦羽生激动，拍住卫傅肩膀：“多谢！”

　　二人待到入夜便换上夜行衣直赴黑风寨。
　　此时寨子里只有零星的火光，窦羽生领着卫傅沿山坡而上，于密林之中绕到寨子后方。
　　窦羽生道：“若你我直接冲上前去，山贼必当围剿，到时候就危险了。待会儿我先设法将王大海引出，你我杀之，事情便好办了。”
　　卫傅点头答应，但脸色惨白，月光之下显得更白，白得像张纸，毫无生气。
　　他虽然游手好闲，也曾养些家仆为非作歹，但说到杀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杀人，他还是头一回。他怕，但更怕被说孬种。如若窦羽生从此对他不顾，他便更无法对付追债的仇家。
　　在他思前想后的时候，窦羽生已经走出好远，一个箭步跃上寨子正厅的房顶。卫傅看不清他在屋顶做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一个魁梧汉子便从后窗跳了出来。
　　“王大海！”卫傅心道，手心发汗。
　　汉子一出来，窦羽生便向山路上逃。卫傅捏紧手上的拳刺，挪了一步，月下，影子躺倒在地。
　　窦羽生逃了一段便停下来，突然王大海出手，手上的九环钢刀嗖嗖地劈向窦羽生，口中骂骂咧咧。卫傅听不清晰，又生硬地挪了几步上前，双眼紧盯着那打斗的二人。
　　窦羽生很是灵巧，躲过钢刀刀锋，手中的掐丝银扇宛若游龙在两掌间出现，或抵挡刀势，或直击王大海。王大海被硬生生地击中，倒退着趔趄几步，眼见大势不妙，连忙吹起口哨。
　　口哨响，火把亮，一群山贼抄着家伙涌向山路。卫傅见状犹豫一下，连忙冲上前去。
　　“你她娘还带帮手！”王大海看见卫傅就骂。
　　山贼中的一小拨连忙转向卫傅。卫傅拔腿想逃，转而看看手中钢刺。
　　“窦兄说，洒了红粉末，我就所向披靡！”他暗自思付，双腿打着颤，摆起架势。
　　3个山贼向卫傅冲来。卫傅避过刀口，一手一个，刺中两人腹部。剩下那人一怔，卫傅又给他一下。后面的山贼稍有犹豫，还是上了前。卫傅见倒地的三个再没起来，心中稍稍落定。眼见着前面4个，卫傅先放倒一个，踢趴两个，回身让最后一个归了西。自此，他越打越顺手。转身躲避之际，卫傅仍不忘窦羽生，却也看不周全，只见得他一人抵挡数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傅身边的山贼悉数倒下，卫傅来不及看沾满鲜血的钢刺，忙向窦羽生跑去。这时，窦羽生已经擒了王大海。
　　“你们快滚，我不想杀无辜的人。”窦羽生对余下的山贼说，银扇抵着王大海的喉咙。山贼们想也没想就跑了个干净。窦羽生对王大海耳语一句，王大海呻吟一声，便被窦割断了喉咙。
　　卫傅突然觉得四周冷风乍起，而自己出了许多的汗，不由颤抖起来。
　　窦羽生走上前来，看看地上的死尸，向卫傅笑道：“卫兄弟第一次杀人吧？”
　　卫傅顿了顿，嗯了一声。
　　窦羽生道：“若不是王大海害我师父，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卫傅说：“我明白。这些人该死。”
　　窦羽生道：“大恩不言谢。现在王大海已死，我们去找张掌柜吧。”说着要走。
　　卫傅一把拉住窦羽生：“我们也要把他杀了？！”
　　窦羽生回过脸来，皎洁的月光下，他的脸竟泛着黑光：“卫兄弟，你不是要告诉我，如今你夺下数十条人命之后便想收手吧？”
　　卫傅连忙道：“不是不是，我，我是说……你把翡翠虎拿回来就行了，我们已经杀了这么多人……”
　　“住口！”窦羽生怒道，“张掌柜是主谋，罪大恶极，若不能取他性命，他日他必当再行杀人越货的买卖！如此恶贼，怎能任其逍遥法外？”
　　“那，那我们报官……”
　　“报官？！”窦羽生语中不屑，“你手上捏着几十条人命去报官？”卫傅的脸唰的白了。窦羽生继续道：“你说到时候官是先抓你还是先抓张掌柜？”卫傅再不吭声。
　　窦羽生说：“卫兄弟，江湖就是如此。不是兄弟害你，实在是形势如此。等会儿你且在外守候，我将古董店里打点清楚放你入门。你需小心行事，切莫被人看见。”

　　卫傅跟着窦羽生返回城中，一路上不知为何，卫琨和武师的面目总也出现在脑中。他知道窦羽生在和他说话，却听不真切，仿佛在千里之外。卫琨死的那晚，卫傅还在与歌女饮酒作乐，待他回到家中，卫琨已经撒手人寰。卫傅那晚也像现在这样，听到周围人与他说话，却听不真切，仿佛千里之外。
　　窦羽生小声道：“卫兄弟这里等着，我先进去。”卫傅点点头，窦羽生走远跑了几步，踏着墙边的土堆跳上墙边，又跳进院内。卫傅躲在墙外拐角的暗处，远远听到打更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远，月已入云后，风更凉了。
　　这时门开了，窦羽生叫：“卫兄弟！”
　　卫傅连忙跑进门里。二人沿着墙根进到后屋。
　　“卫兄弟小心，跟着我走，切莫碰到东西。”
　　后屋之中有到暗门，窦羽生掏出钥匙插进花瓶里的暗锁，门开了，里面是仓库。窦羽生一眼瞧见翡翠虎，迅速拿来装入囊中，便对卫傅说：“卫兄弟看看这里还有些什么，且都拿去吧。”
　　“我，我不要……”卫傅低声道。
　　窦羽生摇摇头：“兄弟知道你为难，但今晚我们干下这票，明日张家发现必定报官，倘若没有盘缠，今后我兄弟二人便要如何？”顿了顿他又说：“我知道卫兄弟不想再害人性命，这张家掌柜不会武功，杀他确实有辱我门派规矩。今日我且饶他性命，只夺他些财产以儆效尤，若他再犯，再杀他不迟，卫兄弟以为如何？”
　　卫傅听他说得有理，应允下来，这才仔细打量仓库货架上的宝贝。他也曾富庶，对古玩珍宝相当熟悉，挑了几件值钱又便于携带的玉器，便与窦羽生匆匆逃出张家，连夜出得桐城，去往庐江。这时天刚蒙蒙亮，他二人找一处客栈落脚。
　　甫一落脚，卫傅抓住窦羽生道：“窦兄，你其实根本没什么师父被害，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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