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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这一路南下,结结实实的折腾了一个月。
赶上驿站,便是素节和几个头头去住,士兵驻扎在外围,赶不上驿站,便只得露营扎寨。本来住的便不适应,而素节水土不服又很严重,离开帝都不过五天,便开始不适,之后更是演变成吃下去的东西几乎立刻吐了出来,众人无奈,只得先让将士在城外扎营,勾引和郁怀连带几个随侍的侍卫进城看大夫。
素节连路都走不了,而勾引又怕素节的那辆马车太扎眼不安全,便用背对着素节招呼:“来,我背你去。”
“不要你。”素节虽然难受,还没傻,生怕和勾引贴得太近身份穿帮了,有气无力的指郁怀,“我要他背。”
勾引厌恶的瞪了郁怀一眼气鼓鼓的走开。郁怀顶替勾引,背起素节,素节半死不活的趴在郁怀背上,转眼脸色更难看了,气若游丝的抱怨:“你……走稳点儿。”
郁怀轻轻一笑:“好。”
没走两步,素节又在郁怀耳边有气无力的念叨:“让你走稳点……听听懂了没啊?吐你身上了啊……”
郁怀苦笑:“我走的已经很稳了。”
勾引不知道是素节挑剔,只当郁怀不懂武功,脚下不稳,戳戳素节,自信满满的指着自己道:“要他那个废物干嘛用,走路都不稳,我背你。”
素节柔弱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不要你。”
气的勾引快走几步,干脆远远地走在前面,不理他们了。
好不容易才把素节送到这城里有名的大夫那里。传闻中诊病、治病厉害得很的那个名大夫却是个已经老到老眼昏花、颤颤巍巍的白发老头,素节瞅了勾引一眼,小声道:“你找的这个,靠谱吗?”
“试试再说。”勾引看这老大夫如此不济,心里也犯嘀咕。
那老大夫瞅了半天,老到发抖的手伸去去搭脉,素节一躲,老大夫就牵错了,拉了郁怀的左手,沉默许久,颤颤巍巍的摇头:“不行了,不行了啊,这毒入脾脏……还是准备准备后事吧……”
勾引异常惊诧的看郁怀。
郁怀淡然的抽回手,拉过素节的手递过去:“老大夫,这个才是病人。”
“哦,哦……”老大夫摸索着搭上素节的左手,又是半晌,眯着昏花的老眼盯着素节看了好长时间,才道,“来,来,给错了,来右手。”
勾引不懂脉理,一脸的莫名其妙。
素节慢条斯理的伸过去右手,老大夫又是把了好半天的脉,才笑道:“没事,没事,开几服药,吃吃就好了。”说着,颤颤巍巍的拿笔,写了一篇素节他们谁也没看懂的字,招呼一个年轻人,“来,来,抓药……”
那个年轻人救过那张纸,皱着眉费力的辨认了一会儿,对众人歉意的一笑,忙去抓药。
“这老大夫看着挺不济,医术倒真是不错。”素节几服药下去,已然好多了,趴在床上感慨。
“好了就快走。”勾引笑嘻嘻道,“你是不知道,那么多将士驻扎在城外,城里还以为要打仗了呢,都卷铺盖要逃难了。”言语间似乎觉得很有趣。
素节这几日终于住上了舒服些的客栈,一想起走后不是住驿站就是露营,自然不愿意走,推脱道:“本王还没好利索你就急着启程,怎么,你盼着本王早死吗?”
勾引这个无奈,挠头起身:“算了,我还是去找个寺庙给你烧香拜佛,盼你长命百岁。”
“慢走不送。”素节漫不经心的伸高一只手摆了摆,“多给我捐点香火钱。”
勾引回头,护紧钱袋:“我可不像王爷你那么财大气粗,我一个月才那么几两月钱。”
“几两?”素节才不信,叫郁怀,“说说,我府上的侍卫统领一年俸禄多少?”
郁怀刚要张口,勾引忙冲过去捂住郁怀的口,向素节讨饶:“错了,小人错了,小人这就去给王爷你捐一车的香油钱……这行了吧。”
素节得意:“去吧,快去。”
勾引指着郁怀,凶恶的威胁:“不许说啊。”
“行了你,谁真在乎你从我手里捞走多少钱似的。”素节打发他,“快去烧香拜佛去吧。”
勾引仍旧是不放心的点点郁怀,那意思似乎是郁怀敢说就弄死他。然后才忙不迭的走了。
郁怀察觉到素节一直盯着自己,迎上她的目光:“怎么,渴了?饿了?还是不舒服?”
素节哼了一声,翻身背对他:“我憋气!”
一面要去把税银收上来,一面那么多的官兵驻扎在城外确实让百姓人心惶惶。到底是没待上几日,便再次启程了。
但自此之后,一路倒也顺当,无病无灾的到了苏州。但到了苏州,素节也不急着见当地的知州,先躲在当地紧忙建的行宫休息。
素节不召见知州可以,但知州哪敢不来请安,一听素节到了,立刻连轿都不要,一路小跑的赶了来,却被素节以一路疲乏不见客推掉了。但到底不敢含糊,虽见有大队人马保护,仍旧是分了府衙官兵前来保护。毕竟,若是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素节虽然对召见知州兴趣索然,但对当地小吃倒是兴趣十足,本盘算着只带着郁怀偷偷溜出去,可到底不可能,刚出房门便被勾引撞了个正着。素节尴尬的愣了一下,躲开勾引:“离本王远点,本王要自由。”
“先有安全,再有自由。”勾引爽朗的笑道,他倒是很乐于出去转悠,还生怕素节懒得动他就没机会,忙欢快的叫过几个侍卫,“走了,陪王爷出去。”
“你比本王兴奋多了。”素节烦躁不已。
勾引见素节一路上径直走过此地有名的苏绣、宋锦或是碧螺春的店铺,小声嘟囔了一句:“正经的东西不看,这干嘛去啊。”
谁知道素节偏听见了,白了他一眼非要理论:“你知道什么,那些苏绣、宋锦什么的宫里都是例行进贡的,有什么稀罕的,你说说,本王还该再去看吗?”
素节有贡品,不稀罕,可勾引分不到,自然是想去见识一下,可无奈要跟着素节,素节又不肯去看,他这回算是郁闷透了。
“勾统领若是想看其他的,请随意,这里有侍卫护着,不会出问题。”郁怀淡淡道。
勾引先是眼睛一亮,转眼又垂头丧气,怨气浓重的在后面盯着素节。素节走在前面,也没感觉到,照样脚步轻快。郁怀拉拉素节,用眼睛瞟了一下勾引,素节不明所以的顺着郁怀的目光看过去:“你不爱来就别来,看你那脸,都什么样了,故意倒胃口啊。”
“我也不想跟着,可我不跟着也得行啊。”勾引郁闷道。
“想去哪儿去哪儿,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本王乐得没人管。”素节摆手道。
勾引迟疑的扫了眼这几个侍卫,觉得自己走了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心里更像猫挠一样难忍。
“快走吧你,魂儿都飞了。”素节好笑道。
勾引年少气盛,难免喜欢率性而为,又一再被素节催促,再忍不住笑得春光明媚,撒腿转眼就跑没了。
“合着你们学武就为了跑的时候更快。”素节盯着勾引消失的方向,更觉好笑。
郁怀低头看着素节,似乎因为来到这宁静小镇心情甚好,打趣素节:“那王爷大人你呢,这七拐八拐的,是要去哪儿啊?”
素节反倒白了他一眼,扭身就走:“要你管我。”
郁怀暗自失落,追了上去。
素节七拐八拐要去的地方,是望湖楼。她一早就打听好了,这望湖楼的小吃是做得最好的,而且临湖而建,景色秀丽,比别处更胜一筹。侍卫到底是下人,都守在雅间门外,独素节和郁怀进了去,素节兴冲冲的点着东西:“荷花馒头、汤包、蝴蝶饺、桂花糖芋艿、桂花鸡头肉、红莲血糯、酒酿元子、南瓜饼、豆腐花……”
郁怀见素节还要点下去,忍不住道:“已经够了吧,你吃的完吗?”
素节抬眼瞪了郁怀一眼,继续念道:“银丝卷、炒梨糕、阳春面、苹果酥、雪菜烩面、莲子银耳羹、百合绿豆汤、桂花赤豆汤、白糖莲心粥、百合糯米粥、桂花栗子粥、巧果、枣泥酥饼、炸元宵、梅花糕、海棠糕、田螺塞肉、兰花干、桂花甜酒酿、桂花元子。先这些吧。”
先这些?这些还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郁怀情不自禁的苦笑:“这些你平时又不是吃不到,要这么多做什么。”
“来壶龙井。”素节也不理他,“再来坛绍兴酒。”
郁怀垂下眼去,显得有些萧索。
素节只得咳了一声:“都说这里的好吃,我就看看有多不一样。”
郁怀缄默不语。
静的素节烦闷,起身凭窗远眺,望着下面平静的湖面发呆。郁怀坐在原位既不出声,也不便动弹,只是静静的看着素节。
没一会儿,外面敲了敲门,郁怀忙垂下头,素节回过身来,便见小二儿端着一堆小吃进来,几趟之后,才把东西送了齐全。
素节毫不客气的坐下开吃,基本只是每样试一点,也就饱了,放下筷子歇着了。郁怀端过桂花赤豆汤,才喝了一口,素节又新奇的抢了过去,喝了两口便又推了回去,说是饱了,喝不下去了,然后捧着茶碗喝茶。
郁怀刚夹了一个汤包,素节便倒了杯酒递给郁怀,郁怀看了一眼那酒杯:“我不喝酒。”
“不喝酒就把这桌上的都吃干净。”素节盯着手里的酒杯笑。
郁怀抬眼瞅了眼素节,抬手接过酒杯,一口喝干,放下酒杯一口吃掉汤包。素节趁此又倒了一杯酒,送到郁怀眼前。郁怀也不言语,抬手接过喝干。素节干脆就着郁怀的手又倒了一杯,郁怀深深的看了眼素节,仍旧没言语,一口喝掉。素节也累了,干脆把那坛子酒直接放在郁怀面前,郁怀无奈的笑了笑:“你这是要灌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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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中医诊脉,男子取气分脉於左手,女子取血分脉於右手。早在2000多年前战国时期,中医诊脉就有男左女右之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