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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郁怀快步上前,拉开素节捂着左脸的手,见她左脸虽满是血污,却皆在眼睛下方,微微松了口气,挡住素节右眼:“看得见吗?”
素节点头。
郁怀这才去看那伤口:那伤口横在素节眼下不到半寸的位置,近一寸长,但伤口不断地向外流血,根本看不出深浅,郁怀扯过素节来到盆架前,蘸湿了巾帕为素节擦去血迹,虽然还有新的血流出,但足够他看清了——虽不至于深可见骨,但仍旧是必要留疤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未伤及眼睛。
见郁怀眉头紧锁,素节挑眉:“毁容了?”
抱玉挤过来一瞧,登时叫的地动山摇:“完了,这么深的口子,可不是毁容了吗?!”
素节不但不愁,反倒兴致勃勃:“快,铜镜呢,拿来我瞧瞧,看是不是更有男子气概了?”
“小王爷啊,你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啊。”抱玉揪着素节的袖子尖叫,“这下肯定要留疤了,这可怎么办,女子容颜犹如性命……小王爷,你这脸以后可怎么见人!”
“别叫,让人听见。”素节抬手一敲抱玉的额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要按你的说法,我若天生生得丑,还直接掐死不用活了?”
郁怀按住不老实的要去找镜子的素节,用巾帕按住她的伤口止血。
素节一咧嘴:“疼!你轻点儿。”
抱玉仍旧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转着圈的念叨什么“这下惨了”“小王爷的脸啊”“怎么见人”之类。念的素节直烦:“这可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抱玉姑娘,去请御医。”郁怀打断道。
“咦?”抱玉和素节一齐错愕的看他。
“这伤伤在脸上,虽不重,却也不能擅自用药。”郁怀道,“还是去找御医妥当。”
“我这就去。”抱玉转眼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去。
素节还是想看看自己的脸到底伤成什么样,自己按着脸上的巾帕,来到镜前,抬开巾帕一瞧,见那伤口皮开肉绽,骇人的很,登时脸色发黑,深吸口气,重新轻轻按住伤口,瞪向郁怀:“厉害,真不愧是习武之人,伤人都伤的这么彻底。”
郁怀垂眼无言。
素节见他不做声,光自己埋怨又没意思,也不说话,可没事分神,脸上的伤不觉更痛了。郁怀见素节手里的巾帕已微微被血浸透,转身又拿过一块干净的巾帕,拂开素节的手,轻轻按在她脸上。
抱玉不光带了御医来,连皇帝都一同带来了。
皇帝急匆匆的进来,御医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想来一路上累的够受。郁怀察觉有人来,早就躲了,剩素节一个埋怨的瞪抱玉。
皇帝紧张的几步跨到素节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拿开她的手去看那道伤口,皱眉怒道:“这是谁弄的,这群该死的下人,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吓得屋外的侍女和屋里的抱玉、御医跪了一地。
“废物!”皇帝对着御医喝道,“还不快给长乐王处理伤口!”
“是,是……”可怜的御医慌忙爬了起来,去看素节的伤处。
那御医被吓得直打晃,估计还没看清楚,便又被皇帝呵斥:“到底怎么样,会不会留疤?快说!”
御医吓得“扑通”又跪到在地,颤颤巍巍的连连点头:“会,会……”
“要是留疤,你的脑袋就别想留着了!”皇帝厉声喝道。
御医似乎被吓糊涂了,又连连摇头:“不会,不会……”
皇帝没心思和御医胡扯,怒道:“到底会不会留疤!”
“这……”御医惊恐之下彻底吓傻了,一个字要重复五六遍,“臣……只能尽力……”
“还不快去尽力!”皇帝不耐烦的喝道。
“是,是……”御医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似乎想去和随他而来背着药箱的侍童说什么,却又半路折了回来,有些畏惧的对素节道:“长乐王……容臣,再看一眼……”
素节好笑的抬手让他又看了眼伤口。
“废物!”皇帝冷冷道。
御医惊恐的不敢抬头,还要应下,看得素节“噗”的笑出来,连带伤口钻心的疼,流了更多的血。
皇帝看着素节疼得泪眼汪汪的样子,抬手夺过她手里的巾帕,按在那道伤口上,看似凶狠,下手却很轻:“笑,还笑,脸也是随便伤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问,素节也不好不答,咳了一声:“也没什么,玩闹的时候一不小心……”
“玩儿什么能伤到脸?”皇帝皱眉。
素节只得又道:“就是……投壶嘛。”
“投壶能伤到脸?”皇帝更是不信。
素节又咳了一声,尴尬道:“我,抱着壶嘛……”
“胡闹!”皇帝厉声呵斥,“投壶也是这样玩儿的?更何况你是主子,抱壶这种事要你亲自做吗?你的这帮下人,都活腻了!你到底是怎么管教的!”
“我府上的人都是皇兄你的。”这次素节倒答得利落。
“可朕知道,他们没这个胆子。”皇帝有意无意的瞟了眼抱玉,吓得抱玉脸都白了。
素节更尴尬的笑,岔开话题:“皇兄你怎么会来?”
皇帝冷哼一声:“朕的臣子,做什么不要朕的准许。”
素节显得有几分郁闷,这是,那个御医颤颤巍巍的捧着个小瓶子,对皇帝恭敬道:“这瓶药,长乐王……”
不待御医说完,皇帝夺过药瓶:“这是什么?”
御医吓得一抖,声音都打颤:“这是专为后宫娘娘们准备的伤药,专用于外伤愈合……”
“好用吗?”皇帝打开瓶塞,见里面并不是药粉而是半透明装的药膏,低头嗅了嗅,气味倒是还不错。
“这……虽不敢说不会留下伤痕,但至少会比一般的创药能更有效……能让伤痕更淡些……”御医惶恐道。
皇帝伸手挑了一些,抹在素节的伤处,见素节蹙眉:“疼吗?”
素节挤出一张笑脸:“要不皇兄划个口子,臣弟下死手去戳,皇兄试试是疼还是不疼。”
“疼便直说,扯上那些没用的做什么。”皇帝哼了一声,下手却明显更轻了些。
抹了厚厚的一层药膏,皇帝才肯收手,问御医道:“长乐的伤口怎么办,就这么晾着?”
素节瞟了铜镜一眼,登时不乐意:“可别晾着,怪吓人的。”
“你还知道吓人!”皇帝又呵斥素节,“好好的一张脸,非要闹成这样,现在才知道后悔,有用吗!”
“皇兄今日肝火盛啊。”素节挑眉,“若是别处憋了火,可别到臣弟这儿来撒,臣弟气虚体弱承受不起,要是一不小心被皇兄吓死了,一年之内寿王一脉断子绝孙……皇兄,到时你就真的要小心世人的口舌是非了。”
皇帝怒极反笑:“长乐,朕气的是你……好,朕不发脾气,就像你说的,朕去找别人撒这火气。”
素节一副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与我无干的表情。
皇帝心知肚明素节的软肋在何处,又笑:“到时有多少人要因你倒霉,你可数着点儿。”
素节仍旧那副随你便的模样。
皇帝冷笑,喝道:“长乐府上一干侍从伺候不当,男的发配边疆为奴,女的没入官妓。”皇帝说着,看向抱玉,“无一例外!”
屋内外登时求饶声一片。
素节蹙眉:“皇兄这是做什么?做什么拿我的下人撒火气。”
“是你说的,这些都是朕的人,朕要赏要罚,长乐你不是不在乎吗?”皇帝笑得温存。
那些人怎么样素节确实不在乎,可皇帝最后那句“无一例外”,分明是把抱玉也算在里面。
“皇兄,你内有三宫六院,外有文武百官,想拿谁撒气不可,干什么非和我的人过不去。”素节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想罚何人,便可罚何人,长乐你有异议吗?”皇帝甚是盛气凌人。
素节气的直咬牙,终于无可奈何道:“算了,算了,皇兄的火气还是冲着臣弟发吧。”
皇帝叹了口气:“朕何尝是想发脾气,朕是气,气你好好的一张脸也不知爱惜……”抬手唤御医,“既然长乐不愿晾着这道伤,你就给长乐包上吧。”
御医忙应下。
素节对镜一照,见眼下嘴上一条雪白的绷带缠了好几层,吓了一大跳:“这算什么玩意儿啊,脸上一条白条,更难看了。”
皇帝摸摸素节那半边没伤到的脸,笑道:“忍耐一下吧,谁让你胡闹了。”
御医留下药膏和绷带,叮嘱要每日换药,素节那边刚接过,皇帝便指着地上的抱玉道:“长乐,此女,让给朕好不好?”
素节蹙眉,想也不想道:“不好。”
“为何?一个丫头而已。”皇帝疑惑道,“长乐就不能忍痛割爱吗?”
“并不是什么爱都能忍痛割舍的。”素节冷哼道,“皇兄既明知是割爱,又何必强人所难。”
皇帝狠狠的剜过抱玉一眼:“那你今后可要尽心伺候,再闹出这样的事,你一个丫头,可小心脑袋。”
抱玉惨白着一张脸,垂头连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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