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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素节第二日醒来,迷茫之间便见自己与皇帝同睡一榻,第一个反应便是去摸衣服,愕然发现外衣已经被脱去,身上只着中衣,再一摸,颈上披帛还在,暂时松了口气。此时,皇帝缓缓睁眼,含笑道:“长乐这么早便醒了,还真是勤奋。”说着,坐起身来,“相比之下,朕还真是懒惰,整日盼着何时能睡到天明。”
素节才无心理会这些,磕磕巴巴道:“皇兄……臣弟的衣服……”
“哦,是朕恐防你睡得不舒服,帮你脱掉了。”皇帝笑道。
“那……”素节欲言又止,费力思量,竟完全记不起昨夜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皇帝下榻唤来外面的宫女服侍着衣,偷偷打量素节一脸发愣,不禁一笑,那个伺候的宫女自然也是心中盼着能被圣上垂青的,见此登时满面绯红,以为出头之日近了,紧张之下费了好大力气才伺候皇帝穿好衣服。
宫人见长乐王满面愁容,皇帝又春风得意,心中自然多多少少有些猜测,此时皇帝不叫动,她们也不好伺候长乐王,但扔着长乐王在那里总也不好,正为难,却见皇帝亲自拿起长乐王那身搭在榻上的外衣,笑得人如沐春风:“朕伺候你穿衣,可好?”
素节眉头紧蹙,往后一躲,皇帝强势的揽住素节的腰肢,引导她跪在榻上方便他为她穿衣:“还怕朕服侍得不好吗?”
素节愕然愣住,皇帝正好趁此拉起素节的手臂帮她穿好衣服,又拿过腰带为她系上,那双手环住素节于她背后系好腰带的动作好似拥抱,素节再忍不得:“皇兄,昨夜……”
“昨夜?”皇帝俯身贴近素节耳边低笑,“真令朕伤心,你竟不记得了。”暧昧的亲近,在那些听不到皇帝话语的宫人来看,更像是一个浅吻。
待二人梳洗停当,皇帝亲昵的牵着素节的手一同上朝而去。
素节素来起不得早,更何况今次又被下了迷药,待他们来到朝堂,众大臣早已等候多时,等得都不耐烦了,当看见他二人还亲热的手牵手,大为惊诧。素节尴尬的甩开皇帝,满面绯红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皇帝哑然失笑,坐上龙位。
一待退朝,素节便混在朝臣中慌忙逃了。皇帝眼尖瞧见,却未挽留,对独留下的苏凭轩道:“朕今日乏了,你今日便回中书内省去吧。”
皇帝托腮瞅着苏凭轩若有所思的离去,兀自发呆。这时,昨夜皇帝暗派出去打探素节身份的侍卫回来,却道那日知情的和尚都已下落不明,而寿王府有没有活口流落在外,查不出当日前往兴善寺的到底是何人,只是有几个当日无意瞧见的小沙弥口称那日去的确是寿王府的人,但却是个姑娘,看仪仗应该是位郡主,却不知是哪位郡主。再有便是册封长乐王之前,也有人问过这些,却不知是谁的人。
皇帝挥手示意侍卫下去:既然确是寿王的子女,又非要女扮男装冒此风险,是心怀怨恨的缘故吧。多次被刺客盯上,必然是已知道些什么。今日这场戏,不出半日,整个皇宫、朝野便都会以为长乐王不光是朕的兄弟、臣子,还是朕的……娈宠。就算再肆无忌惮,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动皇帝手里的人。寿王府那时事出突然,没能抓住那群乱臣贼子的破绽,今次,以长乐为诱饵,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长乐那副也被蒙蔽的样子倒真是有趣。皇帝忍不住笑起来。
素节若有所思的回到长乐王府,一路上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令她着实挫败的够受。回到房间,抱玉对她的脸色见怪不怪,倒是一路追问素节昨夜在哪儿过的夜,居然一夜没回来,害的她们担心死了。
素节只轻描淡写说昨夜走晚了,赶上宫禁,只好留在宫中。
抱玉一听是留在皇帝那儿了,到没一点儿的担心,反而道:“小王爷饿了吧,我去拿吃的来。”
郁怀眼见素节脸色不怎么好,关心道:“出什么事了吗?”
素节摇头:“没事。”
郁怀知她是不想说,也不逼她,转而道:“我,今夜便会离开……”
话还未完,素节便惊讶的打断:“你要走?现在安全了、出的去了吗?”
“勾统领受了伤,你府上的守卫此时最为松懈,正是我离开的好时机。”郁怀淡然道。
素节“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一丝突兀的失落,嘴上却在逞强:“再被发现可没人管你了。”
“知道了。”郁怀笑道,“以后每个月的那三个日子我还会出现在朝光寺,你有事照旧可以来找我。再来……我若是有急事,会扮成你找上门伺候的小倌。”
素节愕然瞪眼:小倌?
郁怀像是看穿了素节的心思:“你常和雅王一起,有小倌送上门也就不奇怪了。”
素节哼了一声:“你扮小倌会像吗?”
“若非必要,我是不会来的。”郁怀轻声道,“至于像不像……小倌什么样的都有,外人只会说你的喜好如何,不会管我像不像。”
“你可别把自己弄得太难看,让人说我品味差。”素节低头没话找话道。
郁怀却显得有些冷淡,并不接话。
房里静的无聊。
幸好此时抱玉回来,放下饭菜道:“幸好还是热的,要不小王爷可得多饿一会儿喽。”
“剩的?”素节蹙眉。
“瞧你说的。”抱玉撅嘴道,“谁敢给你吃剩的,脑袋不要了啊?这是早便给你备下的。”
素节这才动筷。
“抱玉,你来。”素节躲在里间冲抱玉招手。
抱玉放下手里的活计,好奇的笑道:“哟,小王爷还有用到我的时候啊。”
素节白眼一翻,扯过抱玉,把门一关,隔开郁怀,却迟疑的半天没说要做什么。
“到底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抱玉有些不耐烦了,“再不说我可走了啊。”
素节犹犹豫豫的小声道:“那个……什么样才算是失身……”
“什么!?”抱玉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小王爷你……你失身了?!”素节一夜未归,抱玉还以为只是在皇帝那儿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没想到皇室中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登时骂道,“那个皇帝,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还不是色胆包天。”
素节忙摆手,低声喝道:“你非要嚷的人人知道吗。这大不敬的话我说还勉强可以,你有几个脑袋,也这样混说。”
抱玉吐吐舌头,忙闭紧嘴巴。
素节微微打开门,透过门缝看了眼外面的郁怀,见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书,似乎没有听到,登时松了口气。
可这么近的距离,抱玉又那么大的嗓门,仅有一门之隔的郁怀怎么可能听不到,只是听见装没听见罢了。
可郁怀的脸色,着实有些发白。
“可……这样一来,陛下不就知道小王爷你……”抱玉担忧的指着素节。
“这事儿皇帝都没发话,你还担心什么。”素节不耐烦道,显然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抱玉郁闷,小声道:“可这种事情我也不清楚啊……”
素节失望的咬着嘴唇,良久,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一句:“算了。”
抱玉却不干了,露胳膊挽袖子:“不行,我就是跑去问,也给小王爷你问出来。”转身真的要去。
素节抬手拉住她:“别说是我问的。”
抱玉登时哭丧下脸:“那我怎么说啊……”
“你自己去想。”素节推了个一干二净,笑得奸诈。
抱玉一脸愁苦,想了好半天,摆出一副英勇赴死的架势,夺门而出,差点儿被门槛绊倒。素节直盯着抱玉轰轰烈烈的出门,笑倒在床上。
以素节的心思,若自身受损又岂会不知,不过是借此摆弄抱玉戏耍,心中偷笑:若是抱玉如此跑出去问,众人必然以为是自己是收她入房了。
一个王爷,年岁十五早该纳妾,哪怕是通房丫头也该有坐实的了,虽然自己可以用体弱多病搪塞,可到底不合情理,府中下人虽怀疑抱玉是自己的通房丫头,却一直没有确实的证据,这次抱玉跑出去问这样的问题,想不坐实都难了。虽说有些对不起抱玉,但一旦出事故便是掉脑袋的大罪,抱玉姐姐啊,你就牺牲一下好了,你的名节和我的性命相比,还是我的命重要一些。
而在皇宫那阵慌张的举止不过是配合皇帝——皇帝那时摆明了是要留下长乐王被皇帝宠幸的事实,既然想要坐实此事却未动她,她何不给了皇帝这个面子,帮他完了这个想法。而嚣张之人多半于情扭捏,素节若不如此,万一有心思缜密之人怀疑她一直以来的嚣张跋扈不过是装出来的,从而对她产生怀疑,到时真就是多此一举引来的无妄之灾了。
虽尚不知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但看情景到底于自己无害,也可以暂时不理。
素节本就没奢望能够侥幸天长日久的瞒下去,打从穿上这身男装开始便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所以,做事根本从未有过瞻前顾后之举,只是尽量完善迫使自己不出破绽,但人非神祗,谎言终究不能变成真相,因此,只要不威胁到她,别人可能知道什么、要怀疑什么,她既无力改变,皆不会放在心上。
她只需要在丢掉性命之前,走完自己定下的路便够了。
素节正为戏耍了抱玉得意,却见郁怀的脸色不甚和善,咳了一声:“你……脸色真差,比我回来的时候更差了。”话一出口,素节才恍然想起自己回来时郁怀的脸色已然不大好了,“你是病了?还是这几日憋得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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