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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即便是上朝,素节照旧是把一切明目张胆的推给苏凭轩处理。皇帝也习惯了素节经常性的罢朝,不再理论。
待到苏凭轩处理完所有奏折,素节懒洋洋的起身便要走,皇帝却此时发话:“长乐王稍等,帮朕将这些奏折按轻重缓急重新排序后再离开。”
素节一愣。苏凭轩更是不明所以:何时多了这样的工序?
“苏大人可以走了。”皇帝对发愣的苏凭轩笑道。
苏凭轩只得施礼告退。
素节手足无措的扫了眼皇帝,皇帝含笑招呼素节:“长乐王弟,过来。”
素节只得上前,迟疑的看着那堆奏折,抬手想将它们搬到自己的书案去,皇帝按住素节,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这样搬来搬去未免过于麻烦,长乐就在此处理的好。朕,正好出去透透气。”
说罢,带着一干宫女、太监离开了紫宸殿。
素节毫不客气的坐下,气鼓鼓的抓过一本奏折:你去偷懒,把一切扔给我。真是,看来真的要自己动手了。
皇帝知道素节到底有多少本事,故意多绕了几圈,拖延了不少时间才回来,果见奏折已经整齐的整理好了,而素节却趴在案上睡着了。皇帝摇头一笑,屏退宫人,上前轻摇素节,素节迷茫的睁眼、抬头,一看到皇帝立刻灵台清明。
皇帝不觉笑道:“原来朕还有另困乏之人霎时清醒的用处。”
“是啊。”素节见皇帝站着她坐着,纵是无人在侧也觉得不妥,慢悠悠起身,“皇兄的用处多得是,只怕有些连皇兄自己都不曾知道。”
皇帝转看向奏折:“怎么,都已整理妥当了?”
“是。”素节道,“现在臣弟可以走了吗?”
皇帝却翻开最上面的奏折:“长乐可都细细看了?”
素节自然是没细看,不过是粗略扫了一眼,凭感觉率性而为。
皇帝猜也知道,凭素节的性子,若不看着他、逼着他,绝不会用心去看,苦笑:“你当朕留你整理这些奏折是为什么?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把你的份内之事推给苏大人,朕要你整理,是要你看看苏大人和朕是如何处理,看多了、熟悉了,你自然也就学会了。长乐你……枉朕的一番苦心。”
素节眉毛一挑:“皇兄若要理政好手,朝野之中有的是,何苦折磨臣弟。”
“朕偏要你学。”皇帝不客气的抬手将手里的奏折塞在素节手里,像个孩子一样,“朕偏要你为官。”
“强人所难。”素节小声嘟囔一声,丢下奏折,随手拎出个借口推卸道,“臣弟日后有的是时间学习,今日臣弟实在是又饿又乏,先行告退了。”
“长乐饿了?”皇帝却兴奋的一把拉住素节,“正好,与朕一起用膳。”
素节厌烦的不动声色的往回抽自己的胳膊,皇帝就是不放,硬拉着素节来到偏殿,命人摆膳。
“皇兄,臣弟还是回自己府上的自在。”素节抗议道。
“怎么,宫中的膳食还比不上长乐王府上的?”皇帝疑惑道。
“食物再美味,对着的人不同,自然感觉不同。”素节垂首道,“就像臣弟对着皇兄,只觉无论面对何种佳肴都如同嚼蜡。”
“长乐……”皇帝甚是无辜的皱眉,“可你还一口未动呢。”
素节抬手象征性的夹了一筷子,吃下之后,郑重道:“味同嚼蜡。”
皇帝开怀大笑:“好了,长乐,不要闹了,好好用膳。”
素节才没想胡闹,只是盘算怎么能赶紧离开,见此知道没辙,只能无可奈何的陪这个皇帝吃完这顿饭。
皇帝见素节吃的很少,不禁问道:“不合长乐的口味吗?长乐喜欢什么,告诉于朕,朕命人去做。”
“不必了,在臣弟口中都如蜡味,多做无益。”素节其实还未饿,放下碗筷。
皇帝也放下碗筷:“长乐,朕的膳食,当真如此之差?”
“不,是臣弟对着皇兄实在没胃口。”素节忙道。
皇帝有些失望,似也没了胃口。
素节见终于伺候完了,立刻起身又要告辞。
皇帝忙快步过去拉住素节,笑道:“宫禁了,你今夜是出不去了。”
素节心中一惊,蹙眉甩开皇帝:“皇兄……这是何意?”
皇帝见素节举止明显带着防备,忙解释:“朕只是想和长乐更亲近些……”
素节更是胆怯的退后一步:“皇兄,恕臣弟无福消受。”
“你就这样讨厌朕吗?”皇帝甚是失落道。
素节登时一身鸡皮疙瘩,更往后多退了几步,声音发颤:“皇兄……你不要吓臣弟啊……”
若说是害怕,更不如说是讥讽……
皇帝眼神深邃,也不知是听出还是未听出,栖身迫近素节,猛地扯过她的手硬拉着便走。
“皇兄……”素节那里挣扎的过自幼习武的皇帝,轻而易举的被拉出紫宸殿,往着更不熟悉的内宫走去,素节深觉不安,更加用力挣扎,“皇兄,外臣不得入内宫。”
“你是朕的兄弟,如何算得上是外臣。”皇帝回首笑道。
素节惊恐的扫了眼这静夜深宫,深知若是皇帝想做什么,这个时侯谁也阻拦不了,更觉害怕,挣扎的更凶了,皇帝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按在怀里,浅笑道:“长乐,你再挣扎,朕便只好抱你走了。”
素节一惊,立刻动也不动一下了。皇帝笑得分外得意:“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长乐王怕这个。”拉着乖乖的素节继续走。
“这是朕的御书房。”皇帝指着殿门对惶恐不安的素节说道,将她牵了进去。两人刚一进门,皇帝便屏退了宫人,关紧殿门,拉着素节往偏殿走去,笑道,“今夜朕定要和长乐你秉烛夜谈。”
素节若真是男人,不过一个秉烛夜谈也不会如此害怕,可到底没办法真的想做男人便能成了男人,稍有差池,可就是满门祸端,忙道:“恕臣弟生来体弱,没体力陪皇兄熬夜。”
“无论朕说什么,长乐你似乎都有推托之词。”皇帝道,“不过这次,无论你找何借口,朕都非要拉着你随了朕意不可。”
素节没了法子,只得先甩开皇帝的手,皇帝毫不在意的又抓起素节的手:“朕不是雅王叔,没那么多非分之想,长乐慌什么?”
素节连甩开皇帝都不被允许,满心郁闷:“皇兄到底想做什么?”
“朕只是想和朕的兄弟亲近一次。”皇帝驻步道。
“皇兄亲兄弟颇多,就算是想要亲近,也找不到臣弟的头上。”素节不置可否,心中不信。
皇帝一副有苦难言的神情,侧过头去:“长乐,你想看什么书?”
“若论书,臣弟府上什么都有,没理由来了这里再读。”素节毫无兴趣。
“以你的性子,没人陪你,你又会看几本书。”皇帝顺手拿起一本,放在素节眼前,“这本你会喜欢,而且朕保证你府上绝对没有。”
素节接过,略扫一眼,登时蹙眉:这一本既不是圣人之言、亦不是传世之书,竟是本朝史官载册:“这?”
皇帝淡然一笑:“朕就知道长乐你会喜欢,看看吧,里面应该有你感兴趣的。”说着,抽过那本史册,翻开一页重新递还给素节。
素节好奇的垂首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天兴二年,寿王与叛党勾结,因意见相左,招致灾祸,全府除其幼子素节,皆应报而亡……
素节登时勃然大怒,撕毁史册,怒指皇帝:“你这是何意思?!”
皇帝一反素日的和善,冷笑道:“你寿王府做得出,还怕史官写出来吗?”
“父王何曾与叛党勾结?更何况这太平盛世哪儿来的叛党?人死还要败坏其名节,寿王府亏欠于皇兄吗!为何死后还要被皇兄泼上反叛的污名!”素节愤然吼道。
“长乐,你当真不懂?”皇帝冷眼反问。
素节咬牙切齿,拳头握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兄既然如此看不上寿王府,何不将臣弟一并弄死的痛快,何必背后耍这不入流的把戏!”
皇帝却弯身捡起地上被扯坏的史册,对素节笑道:“朕不过和你开个玩笑,你居然动了真气,不好玩,朕不玩儿了,长乐也不要再生气了,可好?”
“玩笑?史册记载可是开得玩笑的?”素节气恼非常,早顾不得君臣之礼,大声吼道。
皇帝随手摆了摆手里的废书,温和道:“这不过是朕随意写来逗你的,真的史册史官也不会拿来与朕瞧了。”见素节仍旧恼火,皇帝亲自端了杯茶来,“朕不过是想和长乐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会闹成这样。别气了,是朕鲁莽,来,喝茶压惊。”
皇帝如此低声下气的赔笑,又亲自端来了茶,素节纵使再生气,也不好伸手去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个笑脸人还是皇帝,只得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脸色仍旧难看。
“长乐先顺顺气,是朕不好,是朕玩儿过了头。”皇帝赔笑道,“顺顺气,睡一觉,忘了吧。”
素节气的气血翻腾,一丝睡意都没有,一双如水杏目含怒直瞪皇帝,皇帝苦笑,只得又推推茶杯:“别再气了……多喝点儿茶压压火气。”
素节嫌他聒噪,抬手喝干茶水,挑衅的瞪他,看他还有何托词,却转瞬被倦意席卷,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皇帝抬手揽住素节,叹了口气:这到底是寿王本就忠心,还是长乐一无所知?不过逝者已矣,多追究也没什么意义,可经此一试,出乎意料的长乐竟对朝中暗藏反叛之臣一无所知,可长乐身边接二连三的出现刺客,若不是因为他知道什么而被灭口又会是为了什么?
皇帝叹息:本是防备长乐心怀叛逆,万一暗中对自己不轨才勾兑了这暗含迷药的茶水,没想到要用在平息怒火上。
皇帝打横抱起素节,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可触手的柔软感觉却令皇帝有些失神:这样的感觉,倒像是……女人。皇帝皱眉,想起素节曾说过脖颈之上留有烫伤,可若是……皇帝缓缓拉下素节颈部的披帛,盯着那白皙如玉的脖子看了半晌,迟疑片刻,抬手扯开素节的衣襟,果见衣下的裹胸布,放声大笑:原来,原来如此,什么烫伤,皆是谎言,掩住脖颈,不过是掩饰不可能长出喉结罢了。
皇帝穿过正殿,打开殿门,唤过一个侍卫,轻声吩咐:“你去查,当日前往兴善寺的,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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