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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重逢妍姐心感戚初相识恒娘访洪府
却说卿哥儿自走了以后,妍姐儿心头焦灼,无情无绪,思想着婆婆彪悍,丈夫无情,自己原先一呼百诺,好不威风,现在却连自己弟弟都看护不住,又哭了半宿,却也反复思量了卿哥儿的几句言语,心内有了三分回转,想着人在矮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了,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待到第二日早起,换了一份好颜色来与婆婆问安 ,陈氏见了妍姐儿这个模样,越发得意起来,想着这么多年来终于能够压服着妍姐儿一头,便带着妍姐儿来看洪大爷,洪大爷听得昨日妍姐儿与婆婆吵闹,越发认定妍姐儿不贤,只是碍于朱家是大户,怕休妻之后人人议论,只得作罢,但言谈之间,冷冷淡淡的,也没有几分好颜色,带挈着宝带对妍姐儿也待答不理的,请安问好都不周全。妍姐儿看了这个场景,也不争辩理论,只就家事带着提了一下,便推说身体疲乏,自回房不提。从那日之后,洪大爷也就再没进过妍姐儿的房儿,多不是在晚饭之时议论一下家下的事务就罢了,两人言谈之间也颇为冷淡,妍姐儿对陈氏持礼相待,也没甚招惹处,陈氏偶尔找一些钉子,妍姐儿也不声不响得回禀过去。惟有宝带倒是一日猖狂过一日,整日价把洪大爷哄得昏头转向,专挑唆着要这讨那,驱奴使役,有一日更撺掇着要掌管家事,洪大爷一时头脑发热,也应承下来了,后来终于是陈氏发话,说一个妾掌管家事终究不妥,传扬出去,要遭人笑话,洪大爷这才悻悻作罢,只是让妍姐儿心里又灰了一层。自卿哥儿走后一月,妍姐儿便派人去宜城询问,卿哥儿回复了尚好,回来禀报的家人也回说舅老爷将朱家拾掇得井井有条,虽说是不及往日富贵,但是总还是吃喝不愁,富裕度日的,妍姐儿听得此间,才略略放下心来。此后,经常遣人去探望卿哥儿,一时怕他无人管束,荒废了学业,堕入歧途;一时又怕他每日苦读,熬坏了身体,一颗心在卿哥儿身上七上八下,反倒把家中的事情看淡了几分。因此,自春日以来,洪家也无甚吵嚷,彼此之间冷冷淡淡,各怀心事罢了。
且说时光飞快,转眼之间,已是夏末初秋,梧桐叶落,红绿离披,话说卿哥儿因着上省赴乡试,顺路又要来探望了一下姐姐。妍姐儿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得几夜来翻来覆去,不成安眠,着人准备了各色用具,日日悬望着。待到八月初一这一日,卿哥儿才到洪府内,妍姐儿听得弟弟来了,赶忙着青萍迎了上去,自己在二门等候着,见了卿哥儿,便觉得他这半年来真正是变得沉稳干练了,原本那几分书呆子的气息完全被磨练得没有了,妍姐儿忙问道最近课业如何,此次秋闱有几分把握,卿哥儿也不敢随意答话,只说是最近都在认真苦读,先生说道这几月文章的功力大有进展,此去乡试倒是有几分把握,刚说到此间,青萍端了盏茶来,边笑着边说道:“舅老爷哪里是几分把握,怕是胸有成竹、踌躇满志了吧!刚听得舅老爷身边的墨儿说,老先生说舅老爷的文章就是会元也当得起呢!”妍姐儿一听的这话,忙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卿哥儿倒是不住口得说:“当不得,当不得!”青萍见了妍姐儿好不容易有了些兴致,忙忙得又说了些凑趣的话,大多都是听小厮们讲来的卿哥儿的趣事,逗得妍姐儿姐弟一阵阵发笑,好不开怀。
洪大爷回到府内,听得门子报着舅老爷来了,便立刻着人请到书房叙话,虽说和妍姐儿夫妻已然不合,但洪大爷一向欣赏卿哥儿的人品才华,更有着三年师徒的相处,情分自然也是非比寻常。上次家中大乱,卿哥儿受了几句言语刻薄,一气之下回乡攻读,让洪大爷心中也着实有些愧疚。今日听得卿哥儿到来,知是要赴秋闱乡试,怕是明日一早便要赶路离去,因此慌忙请卿哥儿到书房,将自己当年乡试时的经验于他谈论谈论,来日也好有所裨益。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卿哥儿便到了书房,郎舅两个多日未见,自是一番亲热,按下不表。待到晚间,妍姐儿亲置酒席,一家人团团聚在花厅,赏景饮酒,卿哥儿在酒席之上有意缓和妍姐儿和洪大爷的气氛,只是洪大爷因为前日之事,一直淡淡的,转面受了宝带的挑拨,更是冷冷清清,不发一言;妍姐儿想着洪大爷近来所为,心里十分已灰了九分,也冷冷的,不言不语;老夫人见了他们这个样子,也没甚情绪,况且人上了年纪秋凉易侵,经不得久坐,一顿饭,虽说是团团圆圆,但说不上热热闹闹。
第二日,卿哥儿便辞别了妍姐儿和洪大爷,带着小厮自去赴试了,妍姐儿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带着丫头,在花园内赏景。此时,已交初秋,池中莲藕新残相间,不由得触动了情衷,妍姐儿在花园里寻了一处默默坐下,青萍见了这个情景,也明白了三两分,为了宽慰妍姐儿,笑着说道:“奶奶,你闻,这才刚交初秋,这桂花的香气浓的像是化不开似地呢!”妍姐儿听了,细细得闻了一闻,确实香气馥郁,沁人心脾,不由得问道:“咱们园子里并没有种过桂花啊?”青萍四处看了看,不由得笑道:“奶奶你看,那旁是隔壁园子的桂花,今年开得极好,竟伸过园子里来了,这香气才越聚越浓,闻着倒让人甜的有些发腻呢!”妍姐儿转过身去,看了西北那一角,却是有一株桂花伸到园里,黄色的小花蕊点缀在茂密的树枝里,活泼泼得不由得让人喜欢,青萍见了妍姐儿又有了三分笑意,忙说道:“奶奶,不如我们去摘上几枝,兑在头油里面,制成一个桂花香,也新鲜有趣啊!”听得青萍这样一说,妍姐儿也有了些兴致,拿着指头戳了青萍一下,笑着说:“也就你个鬼精灵,有着这样的鬼主意,连别人家的东西都算计去了!回头人家要是看见,到底不好!”青萍听了,把嘴一抿,偷笑了几声,唤了个小丫头回房拿了个瓷罐儿,自己挨着墙根儿摘起了桂花,只是那桂花伸进来的枝条毕竟有限,摘了没有几个,就选不出好的了,青萍又不想让妍姐儿失望,灵机一转,另叫了看园子的粗使婆子搬了个梯子,自己站在梯子上面择些采摘,没过多时,只听得对面园里脆生生的一句:“好不要脸的丫头,怎么在偷摘我们园里的桂花啊!”青萍遥遥一望,见了一个穿着红色衣衫尚未留头的小丫头正指着她骂呢,青萍自觉没趣,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偷,忙梗了脖子,自作硬气得说道:“谁说是你们家的桂花,我摘得明明是我们自己园里的东西,自己的东西不看管好,伸到别人的园子里来,还好意思说人!”说完,更不答话,扭身下了梯子,回到妍姐儿身边。妍姐儿一听到院外有人叫骂,已自暗悔不已,想着自己不该受了青萍的怂恿,有了这等嫌疑,埋怨了青萍两句,也就罢了。
到了第二日,青萍一早便听婆子们回禀家下的一应事宜,又细细分派了中秋一应布置、采买的任务,不觉已是日中,进了午膳,妍姐儿照例是要和衣休息一会儿的,正在朦胧之间,忽听得有人报说:“奶奶,有一位狄奶奶来访!”妍姐儿听说,立刻起来打点妆容,一面儿又让青萍报说是哪一位狄奶奶拜访,青萍说道此处微微低了低头,小声说道:“是隔壁帛商家的狄奶奶,半年前她们刚刚买了隔壁的府邸,只因最近家里事多,一直未曾过去拜望”,说道此时,又低头悄声嘟囔道:“不过就是几枝桂花,哪里值得兴师动众,搬来自家奶奶理论来了?”妍姐儿这一听,才知道原来这狄家就是那株桂花的主人,也不由得不好意思,悄悄对着清萍说:“都是你个惹祸精,人家奶奶要是打上了门,我就把你给推出去,要杀要剐,随着人家奶奶的意思了!”青萍笑着应了,服侍着妍姐儿出去了。
妍姐儿命人将狄奶奶请到花厅说话,远远望着那狄奶奶倒是个清秀佳人,待到近前一看,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皮肤已略显暗淡,五官也无甚出众之处,只是眉眼儿让人看着分外熨帖,衣着装饰也自有一番风情,妍姐儿和狄奶奶互相问了安,命下人们准备了上好的普洱茶和各色色的点心,尽心款待了狄奶奶,
预知狄奶奶上门所谓何事,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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