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

　　问诊的时间并没有多少，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大多数人只能锻炼自己忍受这种不公平待遇的能力，并无力改变。它们时刻在发生，大事小事，身边微小的任何事。
　　严以仁还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使明白事理，有些情绪还是从眼神当中折射出来。但他过了天真时代，无奈选择冷眼旁观的同时，抑制不了眼色中的讽刺。

　　那个男人显然接受到这种带有些微敌意的讯息，他们临走的时候，男人刻意走在了最后。
　　他停在严以仁面前，仿佛漫不经心问道：“你知道做B超在什么地方？”
　　严以仁指了个方向淡淡回答：“出去直走，电梯到2楼。”
　　“谢谢。”
　　“不客气。”严以仁看了看原来被凉在一边的病人也和医生谈得差不多，提醒门口的下一位病人准备。
　　男人站在他面前还没有走。意图不明。
　　严以仁斜眼往上，正对男人的脸。长相还算标致，棱角分明，身高大概和许斌差不多，声音也算磁性有力，一身休闲西装干净随意。其实是能给人良好第一印象的形象。
　　“我叫徐杰凌，你呢？”
　　严以仁诧异他居然会问自己的名字，微微皱眉，语气有些僵硬，回答：“我叫志愿者。”
　　徐杰凌对这个类似“我叫红领巾”一般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门外有人回过头催促他，于是只好应声而去，留下一句：“再见，志愿者。”

　　严以仁总觉得徐杰凌在“再见”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他看看那个男人的背影轻哼一声，继续自己的烂摊子。

　　很快到中午。
　　同学上楼来找他一起去医院的食堂解决民生问题。
　　严以仁和那个专家打了声招呼，人家理都没理他。严以仁也不在意，反正门外的病人已经看得差不多。

　　在食堂吃盖浇饭的同时打开静音的手机一看，三条短信：
　　“早饭吃了没？许斌。”
　　“今天导医？许斌。”
　　“午饭吃了没？许斌。”

　　严以仁一个人呵呵笑了一声，一边的同学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低下头吃自己的。
　　吃完饭还有一小段休息时间。
　　严以仁干脆拨通电话，找个冷清的角落，看看窗外的风景。

　　“喂？”
　　“我刚吃过午饭。导医挺无聊。”严以仁报告。
　　“乖……你今天几点下班？”
　　“三四点吧，怎么？”
　　“我来接你啊。”
　　“你不是在家……”
　　“嘿嘿……”许斌阴笑，“可不就是想你了么……”
　　“……”严以仁一愣，随即无奈道，“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有这种优点。”
　　“你没发现的多了。”

　　挂断手机。
　　突然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专家门诊的医生看到一两点钟就去觅食顺便准备回家了。于是下午严以仁只好又回到电梯口当指路人。
　　楼下站岗的同学经常性上来串班聊天。
　　严以仁不知为何总是一个劲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明明就只有三个小时左右，但是等待的过程突然莫名其妙变得如此难熬。
　　身上的工作服马甲不知在瓷砖墙壁上来来回回擦了多少次。以至于一边的同学终于忍不住问：“下班后有约会？”

　　严以仁顿了顿没反应过来，然后一脸恍然大悟，接着又脸色发红有些咬牙切齿，嘴里念念有词：“那个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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