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和玛丽苏开玩笑

作者:打酱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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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人


      金妮小时候跟爸爸乘伦敦的地铁,同车厢有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胖子,向妈妈提出了“我是哪来的”经典问题。在不断追问下,年轻妈妈随口说:
      “你是买巧克力的赠品。”
      那孩子眨眨眼睛,号啕大哭。
      “呜哇啊啊,人家不是赠品……”
      小胖子躺在车厢里滚来滚去,誓死不从,似乎在与命运抗争。
      亚瑟附在金妮耳边悄悄说“这孩子真没家教,还是金妮最乖。”搞得本来很想加入抗争行列的金妮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买一送一的。
      世界是个大超市,水蓝儿是超豪华限量版精装VIP御用点心,金妮是一块钱搓堆儿试吃小糖球。买一盒水蓝儿,附赠一包金妮。
      这是她最初的世界观。
      那一天,小胖子翻滚时掀起的烟尘让她触景生情了。
      后来,金妮像所有人一样学会了自我安慰,告诉自己根本用不着和妹妹比,糖球的价钱与御用点心不同,但口味也迥然不同,都十分难能可贵,值得一尝。
      正因为这份差别,糖球与VIP点心的灵魂穿越世俗准则,在宇宙真理前变得平等。
      是的!我正是那朴实无华、纯洁无瑕、平易近人、助人为乐的特价小糖球!我的心灵和VIP点心的不同,正是我存在的意义!
      这么想的时候会觉得好受得多。
      今天,水蓝而不费吹灰之力,让金妮相信了她们本质上是同一种人,又以丰富的经验打败了她。
      金妮觉得三观需要重组了。
      太阳早已下山,窗外一片漆黑。
      一切都很模糊,只有列车的轰鸣特别清晰,像一根针线,把金妮牢牢缝在黑暗里。
      临近午夜,列车放慢脚步,逐渐停下来。
      金妮茫然的看着窗外,冷冷清清的站台积满白雪,几盏零星孤灯,给雪地蒙上了惨淡的暗红。
      云很厚,看不见月亮。
      她想站起来,发现腿麻了,好不容易挣扎着走出车厢,又不得不面对无孔不入的寒风。
      她突然明白了阿拉戈克曾经说的“北风在骨头里吹”是什么感觉。
      学校城堡在好几英里外,平时都有马车接送,今晚只有金妮的十一路公交。
      寂静持续了一会,雪地上响起“吱吱咯咯”的脚步,偶尔还伴随几声喷嚏和哽咽。
      走出站台十米,金妮的勇气被寒风吹散了,四下漆黑一片,不见尽头的山路在雪光和夜色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猜测两旁的灌木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
      “啪啦”
      一声轻响,金妮吓得扑倒在地。过了很久,没再听到其它动静,才小心地爬起来观望,看见插在背包上的魔杖掉了。
      她愤愤地踢了魔杖一脚,弯腰刚想去拾,发现杖尖上荧光闪烁,指示着什么。顺势望去,不远处有片漆黑的屋顶,中间夹杂着一两扇饱含灯光的窗。
      金妮一拍脑门,想起霍格莫德就在不远处,运气好的话,阿不福思没睡,心情也还好,兴许可以借用壁炉,比坐十一路公交稳妥多了。
      虽然没睡、心情还好的几率都不高,金妮还是抱紧了胳膊,哆哆嗦嗦跑向霍格莫德,打算在年末赌上仅存不多的一点运气。
      猪头酒吧的灯还亮着,金妮欣慰地吸着奔流的鼻涕。
      阿不福思也许要把我大骂一顿,但非借我壁炉不可!
      猪头酒吧的门角扫过门框上的铃铛,风雪和金妮一起从门缝里溜进来。
      “对不起,我……”
      “你输了,我说了还会有客人来,我从来没错过。”
      一个慢腾腾的声音拦住金妮,特里劳妮令人难忘的后背出现在眼前,阿不福思端坐在柜台后,一脸嫌弃,他们谁也没对不速之客的到访感到惊奇。
      金妮搞不清状况,甚至忘了要干什么,呆呆站在门口。
      “这顶多算半个人,连酒都不能沾,叫什么客人?”
      “是我的客人。”
      特里劳妮从袖子里掏出一副边缘残缺的纸牌,魔杖一点,金妮出现在对面的椅子上。
      “给我一纳特,然后抽三张牌。”
      金妮莫名其妙地瞪着特里劳妮。
      “来吧,一纳特的命运咨询费,你不吃亏。”
      “我其实……”
      “快点。”
      特里劳妮平静的命令,让金妮打了个冷战,这位云山雾罩的大师今晚讲话特别得清楚,身上夸张的头带、眼镜、项链统统不见了。她第一次毫无障碍的看特里劳尼的眼睛,它们真的很大。
      金妮咽了咽口水,从口袋里搜出一枚铜板,轻轻放在桌上,从牌堆里抽出三张,依次排开。
      “这是你的过去,这是你的现在,这是你的将来。”
      特里劳妮指着纸牌,嗓音低沉。
      “我来揭开命运的锅盖……我是说真相。”
      金妮盯着特里劳妮的手指和掀起的纸牌。
      第一张,愚人。第二张,愚人。第三张,愚人。
      特里劳尼认真地端详了很久,缓缓开口。
      “毫无疑问,你过去是个笨蛋,现在则是笨蛋,将来很有可能变成笨蛋。分析完毕。”
      金妮脸色通红,水蒸气从耳朵冒出来。
      “能把一纳特还我吗?”
      “不能,亲爱的,你得为你的人生负责。”
      特里劳妮的平静让金妮很不平静。
      等大家都平静下来,是三十分钟后,桌子上放着几只黄油啤酒的空瓶。特里劳妮饶有兴趣地听金妮讲述如何在火车上睡过头,又被载了回来的传奇经历。
      “为了庆祝你做的傻事,再来一些黄油啤酒。”
      有什么好庆祝的!金妮不太高兴的告诉特里劳妮,她已经喝得很饱了。
      “最好多喝点,呆会走那么远的路,会冷。”
      “走路?”金妮惊恐地转向阿不福思,“壁炉不能借我吗?求你了!”
      特里劳妮突然扳过她的身子,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严肃地说:
      “孩子,别求他,那些铁石心肠的人不会怜悯你。你也不能为了一个壁炉折腰,愚人要有愚人的尊严明白吗?你要匍匐在他的脚边,亲吻他的拖鞋,任他奚落吗?不行,你要为了你家族的荣耀,堂堂正正走回学校。”
      特里劳妮其言灼灼,语气诚恳沉重,目光透出磐石般的坚定。说完,毫不犹豫地拖着挣扎的金妮走出酒馆大门,完全无视阿不福思和他的那句“可以借你”。
      金妮的眼泪飘洒在风雪里,回头看着温暖的酒馆,听见阿不福思皱着眉说:“一路顺风。”
      酒馆大门无情的合上了。金妮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画出悲哀的符号。
      阿不福思的临别赠言简直是句诅咒,漆黑荒凉的小道上一路逆风,金妮闷不吭声的跟在特里劳妮身后,借她巨大的袍子躲避风寒。
      我干嘛被她牵着鼻子走?她不是疯了就是喝高了!金妮赌气地咬牙,想抽身跑回酒馆,一只脚刚刚向后撤了几寸,特里劳妮突然说:
      “听说过吗?”
      “什么?”金妮吓了一跳。
      “在雪地里赶路,尤其晚上,走在后边的人常常遇到怪事,明明身后没有人,却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人影也没有,地上的脚印却多了一行。等你扭回头继续走时,发现前边的人感觉怪怪的,好像不是原来那个,周围的景色也很诡异,你很害怕,就往回跑,跑了很久也找不到出发的酒馆,却在路边发现了一幢从没见过的木屋,开门进去,地板上有一只白蜡烛,天花板上有个倒吊的人,他扭过头来对你说……”
      “不听!”
      金妮窜上前,紧紧贴住特里劳妮的胳膊,抬头望着她的侧脸,觉得上边有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她记忆中的特里劳妮不是这个样子,
      “教授,回去吧,我能为壁炉折腰,腰折都行。”
      “不用,很快就到。”
      “要是真有脚步声……”
      “那只是故事。”
      “要是有巡逻的摄魂怪呢?”
      “摄魂怪?”特里劳妮又笑了,眼角出现几条皱纹“他们在霍格沃茨都成濒危物种了。”
      金妮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知道特里劳妮不会陪自己回去,只好尽量倚靠在她身边,忍受酒精的味道。
      雪不知何时停了,天上的层云也被大风吹散,薄薄的月光流泻下来,倾倒在雪地上的脚印里,像倒满了醇酒。
      拐过一条弯道,脚下的路变得更陡,北风掠过两旁的树梢,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受。
      “说点什么好吗?但是别说那种故事。”金妮恳求道。
      “害怕了?”
      “没有!”
      “说谎鼻子会长长。”特里劳妮的声音柔和了,低头看着金妮,“我不想吓唬你,但恐怖可以释放压力,现在还想哭吗?”
      “谁说我想哭了。”
      “你心情不好,脸上可不是一个睡过头的人的表情。”特里劳妮不理会学生的抗议,继续说:“心情不好的时候,用壁炉逃回学校,闷头大睡解决不了问题,你需要在冷风中走一走,把别人说的不中听的话都忘了。这就是你的心理辅导老师的忠告。你以为我想拉你陪我走走?其实是我在陪你散步。”
      一段语重心长、逻辑清晰的话使金妮越来越疑惑了。
      “你怎么知道我听见了不中听的话?”
      “我是占卜课教师,还是心理辅导老师,这理由够吗?”
      “难道你占卜到我今晚心情不好,特地跑来辅导我?”
      “不,碰巧。”特里劳妮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两只大眼睛弯成了一对狭长的月牙,“和我偶然的相遇有没有让你心情好起来?”
      “我想是有一点。”出于礼貌金妮这么说。
      “但你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因为害怕才变白的?”
      “我才不……”
      金妮感到有一只手柔和的搭在肩膀上,特里劳妮的声音里略带忧伤:
      “亲爱的,害怕并不丢人,容易害怕的都是好人。”
      难以捉摸的话让金妮无言以对,她想起了刚才的占卜。
      “我不是好人,是愚人。”
      特里劳妮笑出了声,从大袖子里掏出那副纸牌,它们浮在空中,围成一圈,将两人拢在中间,每一张上面都是愚人。
      “一开始你就该觉得不对,一副牌里怎么有三张愚人?”
      幸亏是在黑夜里,金妮可以毫无顾忌的脸红。
      “怪不得赫敏说占卜都是骗人的。”
      “她这么说吗?聪明。很多时候占卜只是心理治疗,给咨询者一个光明的前途作安慰。而且也有很多事情,正因为有预言才发生的,占卜只会把事情搞砸。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懂,我只知道你本来可以安慰我一下,却没那么做。”
      金妮懊恼地伸手驱赶那些围着她打转的愚人,它们轻巧的逃开。
      “你不喜欢这个预言?”
      “没人喜欢当傻瓜。”
      “我喜欢。”
      金妮愣了一下。那些浮在空中的纸牌像一群小鸟,停在特里劳妮的胳膊上、手上,像依靠着一棵树。
      “愚人,一个特别好的词,世界上最好的词。我怕聪明的人,他们身上有一股冷气,我只要随便接近一个聪明人,就浑身冰冷。”特里劳妮抓起金妮的手,用力握了握,“可是你看,我的手现在很暖和。”
      纸牌上的愚人把脸转向金妮,做起了各种让人忍俊不禁的样子。
      “再说,聪明人都一样,傻瓜各有各的傻法。世界就是因为有傻瓜才有那么多故事。”
      “你确定不是因为聪明人?”
      “确定,因为没有那种东西,人不是傻瓜就是笨蛋,不是白痴就是呆子,就这四种,再也没了。”
      “那神是什么?”
      特里劳妮站住了,伸开两只翅膀一样的大袖子,爽快地大笑起来。
      “神是我们当中最大最大的笨蛋!”
      纸牌在笑声中一张一张有序的飞进特里劳妮的大袖子,金妮看着这古怪的画面,觉得这位教授可能出乎那四种之外,是个疯子。她喜欢这个说法,很想看看妹妹听见这句话会是个什么表情。她张开嘴笑了,冷风灌进身体里。
      “教授,明年我选你的课。”
      “最好不要,亲爱的,浪费时间。”
      “您到底是不是特里劳妮教授?”
      “当然是,不然你朋友那本杂志是谁给的?”
      特里劳妮抬了抬眉毛,却一点没有特里劳妮的样子。金妮还想问点什么,话题已经被扯开了。
      “亲爱的,几点了?”
      “不知道。”
      “干吗不看看你手上的表?”
      特里劳妮指着金妮手腕上那块墨水描绘的表,兴趣十足地打量着。
      “我注意它很久了,挺漂亮,它怎么说?”
      “它说——快两点半了,下午两点半,我猜。”
      特里劳妮似乎很喜欢这个蹩脚的玩笑,凝视着扁平的手表,看起来打算研究透彻每一条花纹的含义。
      “时间有三种,一种向前,一种向后,一种停下来,这表是第三种,实在难得。它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于是,特里劳妮看着夜空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从前,走在路上,遇上然后,从前问然后:“你去哪啊?”然后说:“我去从前,你去哪?”从前说:“我去然后。”然后从前都走了,留下我等在原地。故事讲完了。
      “完了?”
      “完了。”
      金妮低头想了半天,什么也没得到,只好问道:“什么意思啊?”
      “谁说故事必须有个意思?”
      金妮答不上来,随口说:“还是我妈妈讲得好。”
      “是的,妈妈的故事永远是最好的。”
      特里劳妮不再说话,专心地走着自己的路,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古怪的故事像幽灵似的缠住金妮,翻涌在她脑海里,心里,嘴里。
      她轻轻念着那个故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里边的每个字似乎都有个味道,要好好嚼嚼才能品尝出来。她现在既不冷,也不累,连白天火车里发生的事都撇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这个故事。
      当她重复第五十遍的时候,撞上了学校的大门,青铜颤抖的嗡嗡声回荡在夜里。
      “学校欢迎你。”特里劳妮说着把手按在了大门的锁链上,锁链立刻像蛇一样缩了回去,大门艰涩的打开。
      “太热情了。”金妮捂着肿痛的额头。
      她们一直来到礼堂前的台阶上,特里劳妮在那里站住,不走了。
      “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在你回去之我想起了一个睡前故事。”
      “说来听听。”
      “天上的星星很甜。完了。”
      “完了?”
      特里劳妮不理会金妮困惑的表情,把手伸向广阔的夜空,猛地一抓,赶紧又收回来,像抓到了什么无价之宝。
      “看。”
      她小心翼翼摊开手掌,里边是一颗一块钱搓堆的糖球。
      “这个星星给你,故事不赖吧。”特里劳妮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慈祥,一种只有当过母亲,甚至当过祖母的人才有的慈祥,“以后难过的时候,就想想你爱听的故事。”
      金妮接过糖果,不知道放在哪好,索性放进了嘴里。
      特里劳妮赞许地点点头,不忘嘱咐道:“刷过牙才可以睡觉。”
      “谢谢您陪我散步,也谢谢您的故事和这块……星星。”
      “这一切都是一纳特应得的服务。”
      特里劳妮说着,走下台阶,缓缓地走向和城堡相反的方向。
      “您不回去吗?”金妮出于好奇问到。
      “不,让失眠的老太太整夜躺在床上太残忍了。”
      特里劳妮颀长的身子,僵硬地走在银光遍布的雪地上,越发像一颗古怪的树。
      哈欠涌上金妮的嘴边,城堡里的暖气让她的眼睛感到酸涩,成群的疲惫落在她身上。奇怪的故事,奇怪的特里劳妮,世界上的一切谜题现在都不能打断她睡觉的欲望。
      我终于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
      她带着这种充满安慰的心情,回到宿舍,爬到自己的床上,衣服也没脱,含着那块星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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