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她柔弱可欺[全息]

　　帮主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劲。

　　青云阁私下里一起刷本刷经验的时候都会窃窃私语。

　　明明势力战赢了，他们还是乙等功，帮派也升级了，声望终于不再是负数了，但帮主却整日郁郁寡欢的，连游戏在线的时间都变少了。

　　就连隔壁梁城新出了副本，帮派热火朝天的组织开荒谢音灵也都没去。

　　“不会是因为被宣帮战了吧？”
　　“肯定是啊，本来咱们声望都有七八万了，结果一拒绝直接掉光。”
　　“沧海一粟那群格老子的，三千人帮宣咱们几百人，还要不要脸了。”
　　“那能怎么办？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拒绝才是对的。”
　　“依我看还不如接了，帮派资金给他们一半，咱们掉回二级他们不就不能宣我们了？”
　　“也对，以前二级帮咱们不也玩得挺开心的。”
　　“对个锤子，咱们辛辛苦苦攒的资金凭啥白白送给沧海一粟？”
　　“就是，去劝劝管理，给帮派收收人呗，迟早给他们沧海一粟给打回去。”
　　“唉，这都一个星期了，明儿沧海一粟又能宣咱们帮战，待会刷完本赶紧势力打架去。”

　　……

　　谈礼上线时便听了一耳朵帮众的闲谈，打开好友列表一看，谢音灵显示的位置果真在帮派驻地。

　　等他赶到驻地时，她正蹲在帮派后花园里拔草。

　　“这是怎么了灵灵妹妹。”谈礼甩着腰带上的令牌吊儿郎当的走过去，左右环顾了一圈。

　　谢音灵回过神，结巴了一下：“啊，就，做帮派任务呢。”

　　她说着，将手里的草往旁边的篮子里一扔。

　　谈礼‘噗’的笑出声：“我记得帮派任务只用拔10株草吧？你这篮子里连10株牡丹都快有了。”
　　“看把这花圃霍霍得，不是你种的你不心疼呗！”

　　谢音灵一愣，低头一看果然如此，篮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满得要溢出来了，而她面前的那一小块花圃已经是坑坑洼洼一片。连忙手忙脚乱的将那几朵牡丹捡出来：“这，我没注意，还能栽回去吗……”

　　“行了，几朵花而已，待会就刷新了。”谈礼弯腰接过她的篮子：“走，哥陪你去交任务。”

　　说着不由分说的往发布任务的NPC位置走去，走了两步回头一看，谢音灵仍蹲在那里，有些生怯的看着他，好似他是什么坏人一样。

　　谈礼失笑：“走啊，蹲着腿不麻啊？”

　　谢音灵只好起身，拍了拍裙摆上沾到的草屑，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他比陈斯要矮一些，也瘦一些，但和大部分人相比也都足够高挑了，只是平时走路老喜欢跨着肩膀，显得十分不正经，谢音灵觉得陈斯那样板正而英武的姿势要更好看些。

　　但在很多人眼里，谈礼反而有一种随性的魅力。

　　落后几步走在谈礼身后，谢音灵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忽听前面的人开口。

　　“听说你最近状态不对？”谈礼似乎只是随口闲聊。

　　谢音灵却瞪大了眼睛：“听谁说的？”

　　“听你们帮众啊。”谈礼回头看她一眼，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坏笑道：“你这么紧张，以为我是听谁说的？”

　　“没，没有。”谢音灵垂下头，闷闷不乐。

　　自从上次陈斯说什么要她出去走走之后，她已经好几天没和他说过话了——单方面的。陈斯依旧会来和她道早晚安，也会照常做饭叫她去吃，好似自己无声的抗议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谢音灵又委屈又害怕，害怕再这样下去，陈斯会真的再也不管她了。

　　可她都自己在生气了，主动低头就很像妥协。
　　她不想妥协。

　　谈礼瞅着她的表情好一会，咧嘴乐了：“怎么还委屈上了？有什么事跟哥说，哥给你报仇。”

　　谢音灵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是不是因为你陈大哥？”见她不承认，谈礼也不纠结，感叹似的道：“他就是那样，闷葫芦大木头，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人，你跟他生闷气啊除了把自个气死，一点用都没有。”

　　谢音灵眨眨眼，想点头又觉得不对。

　　他不闷也不木，以前也会哄她，只是这一回没有而已。
　　越想便越失落。

　　“你听我的，不管什么事就去跟他当面说，闹也好撒娇也好，”谈礼‘啧’了一声，摇摇头说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恨铁不成钢：“我保管你要求什么他都会同意。”

　　“真的吗？”谢音灵想了想，又觉得不靠谱。

　　她都哭了，也没见他有改口的意思。

　　“当然了，你去试试就知道了。”谈礼觉得自己这兄弟简直当得太称职了，变着法的给兄弟谋福利。

　　他就不信陈斯能抗过小姑娘的撒娇。

　　将篮子里的草交了任务，两人一路走到了驻地里的凉亭，凉亭建在帮派的一汪池子上面，四面镂空，有风拂过时水面会荡漾起阵阵波纹，是个观赏游鱼的好位置。

　　谢音灵靠在上面望着水里的游鱼出神。

　　闹和撒娇会有用吗？

　　“怎么，陈斯不是给你建了池子和凉亭？你天天看没看够，游戏里也要看？”谈礼调侃。

　　“什么给我建的……”谢音灵反射性的嘟囔了一句，反驳过后才发现也没什么号反驳的。

　　确实就是给她建的，毕竟她可没在其他地方见过那样风格的亭子，比游戏里的古代建筑都要仔细几分。

　　后来才知道是陈斯特意去找了现存的一些稀有古籍，一比一还原做出来的。

　　在这些事情上，陈斯也许不会给她最好的，却总是能给她她最想要的。

　　“最近怎么驻地里没几个人？”以往总能看到帮众三三两两的在驻地插旗闲聊。谈礼背靠着栏杆，环顾了一圈四周：“你那几个朋友呢？也没来安慰安慰你？”

　　“我不用安慰。”谢音灵闷闷的道：“出新副本，都去开荒了。”
　　“你没去？”
　　“不想去。”
　　“这么丧，你该不会连游戏都不想玩了吧？”谈礼纳罕，情况好像比他以为的要严重一些：“你两到底怎么了？什么事闹这么久？”

　　这几天陈斯的状态也是，成天冰着个脸，大木头都要变成大冰块了，连前几日上峰来视察都板着个脸，没给个好脸色。

　　谢音灵还是摇头，嘴严实这一点倒是和陈斯一模一样。

　　“行，不说就不说吧，你要不玩游戏了打算做什么？”

　　谢音灵一愣。

　　她如果不玩游戏了，还能做什么？

　　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之前三年一样，生活在陈斯的羽翼之下，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可是现在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那样的日子过于枯燥和无聊？就像此时她宁愿在游戏里发呆闲逛，陈斯不在家时也不愿意待在外面的房间。

　　谢音灵摇了摇头：“……不会不玩的。”

　　“嗯？”

　　“不会不玩游戏。”她叹了口气，撑着腮：“这样一想我确实很没用啊，除了游戏什么都不会。”

　　“你怎么这样想？”谈礼吃惊的看着她：“你弹琴多厉害啊，听说都引起非遗所注意了，这还叫什么都不会？”

　　谢音灵内心毫无波动：“你也知道了啊……”

　　“非遗所吗？那谁不知道啊，真找上你了？”谈礼啧啧称奇。

　　“大概是吧，他们想入资帮派，要求是我配合他们传承古琴和演出宣传。”
　　“那是好事啊！”

　　“陈大哥也希望我去，”谢音灵苦笑：“真有那么好吗？”

　　一个个都觉得她应该去，她原先也是期待的，可如果要她在去非遗所与陈斯之间做选择，谢音灵宁愿每天在游戏里弹弹琴过瘾就行了。

　　“非遗所属于帝国联盟机构，对于我们来说，能为帝国联盟效力是无上荣光。”谈礼勾起嘴角：“我们考入军校，努力取得好成绩，就是为了这个——”

　　“陈大哥也是吗？”
　　“当然啊！”谈礼果断道。

　　“你陈大哥在星河舰队，从一个小小的护卫员，到如今的舰队队长，每天每月几乎都没有休息的在宇宙里巡逻，迄今为止二十几年了，如果不是因为热爱，谁能忍受得了在无边无际的宇宙里航行的漫长孤独。”

　　他自己也做不到。

　　宇宙星河再美，看了几十年也是会看腻的，更何况除了美以外还充斥着无数的危险，星盗流匪都还是轻的，最怕的就是虫洞、裂缝这种，一出现就必定伴随着异种的入侵。

　　舰队里的人来了又走，从头到尾坚持到如今的，至今都只有一个陈斯。
　　谈礼有些感叹。

　　谢音灵呆呆的听着，懵懂中似乎理解了什么。

　　所以，他才无法陪她的对吗？

　　因为他也在忍受着孤独了，所以才会和她说，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也才会说，他一直都会在。

　　而她经历过游戏里的精彩之后，仅仅只是回想了一下过去的三年，便觉得有些无法忍受。

　　“不用心疼他，”谈礼看着她逐渐失落的表情，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陈大哥不会觉得委屈的，那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理想。”

　　职责与理想。

　　可她却想过要他放弃这些。

　　“我好像又做错了一些事。”谢音灵垂下头。

　　“嗯？对你陈大哥吗？”谈礼摆摆手：“没事，他肯定会原谅你的。”

　　是的，陈斯不会怪她，连谈礼也这样说。

　　可真的有人能永远包容、原谅另外一个人吗？她被放弃过，怎么敢确定自己能永远不被陈斯放弃，永远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因为陈斯的无法陪伴，也因为害怕胆怯，所以放弃她想向所有人展示古琴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谢音灵不知道，左右挣扎为难。

　　“瞧我，跟你说这些差点忘了正事。”谈礼突然眨眨眼，坏笑：“你们帮派的几个人我得借走一段时间。”

　　“啊？”谢音灵回过神茫然的看着他。

　　“就是荆轲那小子，还有几个，”谈礼念了名字，都是帮派里的成员，并且谢音灵记得，他们不是在竞技榜榜上有名，就是已经通关过通天塔十层的。

　　“借走做什么？刷副本？”

　　“说什么呢，这些事我还用找你啊！”谈礼无语的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整天想着游戏——是带他们去体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先丢去学校训练两年，以后会被纳入帝国军队。”

　　“帝国军队？”

　　“放心，不是让他们直接上战场。”谈礼道：“我看他们几个身手都还不错就去了解了一下，一个个年纪不大，不好好读书整天打游戏，便打算先给弄进训练营磨练磨练，要是过关了再考虑去前线战场玩玩机甲打打虫族什么的。”

　　“他们自己呢？也想去吗？”在谢音灵的印象里，战场是很危险的地方，古时候不愿去打仗从而当逃兵的不计其数。

　　“我不是说了，能为帝国联盟效力是每个人的梦想。”谈礼扬眉，骄傲自豪：“他们肯定也愿意，你没看他们今天游戏都没上？已经在外头等着我过去接了！”

　　那便好。

　　“还有你帮里的几个人，不过我还没私下问过，之后再说。”谈礼捻了捻袖口，朝谢音灵比了个拇指：“你这帮派真不错，到处都是人才——将来你可不要心疼。”

　　“为什么会心疼？只要你们都双方都愿意。”谢音灵不解。

　　谈礼哼笑。

　　等他把她的左右手都挖走，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

　　这次新出的副本位置在梁城附近，出来一个星期了才刚刚有碧海潮天的人通关成功，首杀奖励丰厚得让人馋涎。

　　“怪我输出太低了。”橙子耷拉着手臂无精打采：“机制都差不多搞懂了，就是最后一个BOSS血量打不下去，总狂暴，不然感觉我们也可以拼一拼首杀来着。”

　　她们倒是也过了，只是比碧海潮天的要晚半天，刚打完就回了帮派。

　　橙子确实更适合PVP。慕晚想起来就觉得好笑，朝谢音灵揶揄道：“在副本她是一个技能都不肯中，从头到尾满血直到团灭，也是一点伤害也不肯多打！”

　　“那我不是——”橙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打架打多了，习惯性走位。”

　　唐门这个职业本就技能复杂，技能后摇僵直很严重，所以橙子打架时躲技能已经成了肌肉记忆，在副本里也很难改过来。

　　“没关系，以后多适应就行了。”谢音灵也有些愧疚，因为自己心情不佳的原因不去开荒，固定队才临时拉了橙子凑数。

　　橙子连忙摆手：“可别，我可不去受那份罪了，在副本里憋憋屈屈的待几个小时，不如我在野外刷一波声望来得痛快。”

　　“大不了以后的副本等你们都打熟了，再带我混几件装备就是。”

　　因着这开荒副本的事，整个帮派几乎都消失在了野外，全钻副本里头去了，上次被沧海一粟宣战没接，扣掉的声望至今没刷回来。

　　说起来这事几人就来气。

　　“明天估计又要宣我们了。”橙子在沧海一粟还是有几个熟人的，早就接到了消息，人家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宣他们到底，恨不得把他们的声望再刷到恶贯满盈去。

　　不止是声望和繁荣度有损失，就连舆论也并不完全站在他们这边。

　　虽说有许多玩家会嘲讽沧海一粟玩不起，三千人帮只敢宣战青云阁这个几百人帮，而不敢和碧海潮天刚正面。但同样的，青云阁的通天塔门槛设置也被再次翻出来鞭打。

　　如果不是青云阁自视甚高看不起普通玩家，怎么会沦落到同样三级帮派了，连个帮战都不敢接的地步。

　　桃可爱蜷起手指看了一圈众人，当初是她一时兴起说要设立门槛：“要不……降低或者直接把门槛给撤了呢？”

　　帮派初期他们几个就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所以也没想到门槛这事会成为一个黑点。

　　“我们没有其他帮派那样完整的管理体系，人多了更不好管理。”慕晚摇头，门槛这东西反而是让青云阁更好成长的一个条件，他们相当于白手起家，若是当初急于求成的对每个申请入帮的人都来者不拒，青云阁未必能发展得比如今更好。

　　至少到现在，青云阁已经成了大部分人心里精英玩家的代名词，随便拎一个出去在外面都是能一打三的存在。通天塔更是在帮里有硬性要求，目前大部分人都已经通关了10层，只等等级突破40开放新的关卡。

　　“那我们该怎么办？”无双一摊手：“要么完善咱们的管理层体系，要么降低门槛先收了人再说，是不是只有这两个办法？”

　　慕晚将手中的玉笛转了几圈，看向谢音灵。

　　降低门槛暂时是不行的，不利于管理还容易会被舆论反扑。但如果要完善管理层体系，那就又得牵扯到资方入驻的事情了。

　　毕竟你要人来替你做事总得发工资，这些钱不可能靠谢音灵每月那几千金的红利分成，或是让王满仓这样的商人来填补，要养活一个帮派几百万都不算多。

　　谢音灵抬眸收到了她的意思，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非遗所入资的事情上面。

　　但目前非遗所的人都还不知道在哪，谈这些太早了。谢音灵倒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严重：“跟他们耗着就行了。”

　　“我们被宣一次无非就是掉一点繁荣度和声望——繁荣度不是问题，有人做帮派任务就能攒回来。声望也还好，现在帮里的有几个在乎能不能做任务的？这次势力战给我们把声望刷平了，他们沧海一粟一个星期也只能宣一次，最差也不能再给我们掉回恶贯满盈去。”

　　“宣一次不多，要是一直这么宣下去……”无双皱眉，观沧海睚眦必报，这种事一定做得出来。

　　谢音灵笑笑，葱白的手指在新刷了红漆的圆桌上磕了磕，不急不缓：“我要没记错，沧海一粟成立也一个月了，快升四级帮派了吧？”

　　“他们要是为了我们连帮派等级都不升了，我们损失一点声望又怎么样？”

　　几人眼睛一亮，仔细琢磨，居然真是如此。

　　就算沧海一粟愿意下这个血本，他们身后的资本也不会同意的，若是连帮派等级都上不去，谈什么一流帮派？又谈什么宣传竞争？

　　这便是有资方入驻不好的地方，资方不会关心游戏里的什么恩怨情仇，它只在乎最终结果和利益，而这样的资方却又掌控着帮派的命脉和一部分的管理权，他说什么，一般情况下帮派管理层都只能照做。

　　所以青云阁顶多再撑一个月，沧海一粟就不得不升级从而丢失掉对他们的宣战权。

　　帮战的事情似乎就这么暂时陷入了僵局，青云阁不接，沧海一粟再怎么宣也没用，只能扛着资方的压力暗暗着急。而其他玩家虽嘲讽的也有，但大部分人都知道青云阁是明智之举——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为了一时意气去干鸡蛋碰石头的事。

　　不如积蓄力量，反正通天塔马上要开放下一阶段了，前10层的难度都会略微下调，能通关的人一多，青云阁那门槛便不会再那么难以高攀，要收人也会方便一些。

　　只是谢音灵也没想到，非遗所的人会突然找上了她。

　　“之前便是你联系我的？”慕晚将眼前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疑惑道：“你早就混进我们帮了，为什么现在才出来承认？”

　　越伍笑了笑，坦然的任两人打量：“入资的事并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上次只是询问一下帮派的意向，具体情况我还需要向我的上级申请。”

　　“越江是你什么人？”谢音灵突然问。

　　“弟弟。”

　　难怪。

　　她就说越江为什么突然转到了青云阁，原来是为了能让越伍进帮。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已经和你的上级达成一致了？”慕晚抬手示意了一下。

　　越伍在两人的对面坐了下来，这下才终于有了点谈判的味道，而不是方才他站着她们两人坐着，好似他这个来花钱的人是被审问的那一个。

　　“是的，我代表非遗所拿出了我们最高的诚意。”

　　“可以说说。”

　　越伍找出文件传送给了慕晚，手一顿后看向谢音灵，微笑道：“谢小姐的联系方式我还不知道，不如我们交换一下？”

　　除了一个游戏角色，其实非遗所至今对谢音灵毫无所知，所有探查的手段都因为各种原因被有意无意的拦截了，否则他们也不会用游戏的方式迂回的找上门。

　　谢音灵只犹豫了两秒便同意了。

　　越伍传送过来的文件是一份合同，条例写得很清楚，他们将以非遗所的名义向青云阁一次性入资一千万星币，不需要管理权和帮派宣传，完全不会插手帮派的任何决策。

　　而条件则是谢音灵要将她所知道的，有关古琴的知识毫无保留的告知非遗所并记录，等后续时机成熟之后非遗所还会向全宇宙公开，届时谢音灵也必须配合非遗所进行的一系列采访。

　　“一次性一千万？”慕晚嘴巴微张。

　　越伍推鼻梁的手半路又收了回来，含笑道：“是的，但其实还有另一份合同，我们每年都向青云阁入资三千万，为期三年。在此期间谢小姐只需要多做一件事，那就是由我们非遗所代理，固定召开演出和音乐会，长期有效。”

　　这等于是在包装一个明星了。

　　湮灭千年的古琴文化唯一传承人。光是这一个名头就足以让如今文化精神匮乏的星际社会为之震动，谢音灵背靠着非遗所甚至可以说是帝国联盟而直接原地出道。

　　所以说，那三千万与其说是给青云阁的入资，不如说是谢音灵的签约费。

　　“……除此之外谢小姐具体的酬劳，我们到时候可以慢慢谈，价格方面绝对不是问题。”越伍加重了点语气，显然比起前一种的一次□□易，他更希望谢音灵答应后面的合同。

　　别看非遗所是属于帝国机构，但其实除了帝国拨款一部分，剩余的所有费用都需要他们自己去挣，而在谢音灵身上他们看到了价值。

　　只要古琴文化能够经过非遗所的手宣传成功，他们的其它项目也能顺着一起火一把，到时候就不用再担心研究资金的问题了。

　　慕晚看完后朝谢音灵点了点头，至少合同是没有问题的，确实如越伍所说，非遗所诚意十足。

　　谢音灵却皱起了眉：“所以你们对青云阁并无兴趣？”

　　越伍一愣。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非遗所再怎么走商路，好歹也是个文化机构，不沾边的一个游戏帮派并不值得他们冠上名声去入资。

　　谢音灵将腮边垂落下来的发丝挽了回去，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您说的这两份合同可能都不太合适。”

　　“为什么？”越伍捏住拳头，灵光一闪：“当然，如果谢小姐想将这些入资全部转化为个人财产也完全没有问题，毕竟我们想要的本就是你的古琴技艺。”

　　慕晚也点头，如果真按照他们的合同来，相当于谢音灵在花自己的钱养帮派，和她们一开始的初衷就相悖了。

　　谢音灵只觉得奇怪：“那为何你们不一开始就这样说？而是要拿青云阁来做借口？”

　　虽然一开始她也曾想过要为帮派花钱，但她是她，帮派是帮派，二者不一样她自然会分清楚。

　　还不是因为联系不到你。

　　越伍有些讪讪，其实说来说去，这一切都属于他个人的脑补。

　　因为一直以各种方法都联系不上谢音灵本人，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觉得谢音灵是某个避世的文化世家保护起来的传承人，这样的家族一般没什么钱却心高气傲，若直截了当的上去索要古琴技艺，怕是连帝国联盟的面子也不好使就要被直接拒绝赶出来。

　　而这位传承人却有了一个非常接地气的爱好——玩游戏。

　　越伍才打算用入资帮派的方法达到目的，迂回了些，但只要目的能达成，这钱是给谢音灵还是青云阁，对非遗所来说并没有差别。

　　谢音灵若有所思，没想到他的想法反而误打误撞，跟自己的假身份重合了。

　　她点了点头：“我会再好好考虑的。”

　　越伍松了口气，即使只是一个口头承诺，但现在本人的光脑账号都弄到手了，他以后也不必担心再找不到人。

　　越伍的效率很高，谢音灵刚下游戏，光脑就收到了他发过来的两份新的合同，条件依旧不变，只是从入资青云阁变成了支付给她的酬劳。

　　楼下已经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谢音灵咬了咬唇，脚下用力‘噔噔噔’的跑下了楼梯。

　　厨房里的人回头看过来，皱起的眉很快抚平，微微一弯带了笑：“慢点走，搭着点扶手。”

　　一股脑要冲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他平淡的一句话给咽了回去，就好像快要烧开的水沸腾着要冲开壶顶，突然被投入了一块冰，氤氲的水汽瞬间老老实实的消散了。

　　谢音灵顿住‘嗯’了一声，扶住楼梯扶手一步一步走下来。

　　陈斯将最后一盘菜放到桌上，解着围裙招呼：“刚准备去叫你，吃饭吧。”

　　谢音灵慢吞吞的走过去，走到一半又转个弯进了厨房，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两杯水。

　　陈斯一愣。

　　一杯水被推到了他手边，谢音灵才坐到了他对面。

　　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过对话了——陈斯说，谢音灵要么‘嗯嗯啊啊’的应，要么就是沉默。

　　这样的动作更是没有。

　　陈斯看着她正常的夹菜，塞进嘴里，嚼，才拿起筷子试探性的叫她：“今天游戏好玩吗？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她也已经好几天没在饭桌上说过这些了。

　　小姑娘发起脾气来确实挺要命的。

　　“……”谢音灵咽下嘴里的食物才抬起头，放下筷子坐得很直：“有。”

　　她这样郑重，陈斯反倒不知该怎么接话。

　　几秒后，他放在一旁的光脑提示收到信息，谢音灵下巴扬了扬，示意他去看。

　　是那两份合同。

　　陈斯瞳孔紧缩，抬头时谢音灵已经重新拿起筷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还和往常无异的冲他笑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起来，看得很仔细，两份合同的每一条条款都逐字逐句的琢磨，直到最后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他舒出口郁气，再抬头时脸上已经带了笑：“条件还不错，你觉得呢？”

　　“是还可以。”谢音灵眼睛盯着碗，讷讷的答道。

　　“你想选哪一份？”陈斯想了想，调出第一份又扫了一遍：“可以先试试一次性的这个，也不会很麻烦，到时候我……”

　　“我想选另一个。”

　　陈斯脸上的笑意顿住，半晌才问：“什么？”

　　谢音灵露出一个很高兴的笑：“我想和非遗所签第二份合同，三年下来有九千万呢。”

　　“你不用考虑钱的事情，我……”

　　“我知道啊，你不缺钱。但我也想自己挣很多钱。”谢音灵用没拿筷子的手捧住自己的下巴，微笑道：“而且以后我可以有音乐会，有演出，可以让更多人听到古琴的声音，我觉得很棒。”

　　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陈斯一眼，埋下头往嘴里扒饭，碗筷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连平时的仪态礼貌都没顾及上。

　　“可以先不用那么急，慢慢来，以后的机会还很多。”陈斯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盯着她头顶细软的发丝，声音渐渐变小。

　　谢音灵没有回答他，连续扒了好几口米饭嚼了许久才咽下去，又侧过身拿起水仰头顺了顺，转回来时还轻拍着胸口。

　　吃得太急，噎得眼眶都红了。

　　“没关系，你不是说非遗所是可靠的吗？那这次机会就很好，像你说的，我可以出去看看世界。”

　　也会顺便的离开他一段时间。

　　陈斯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才勾起唇：“是，这次机会很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不知道，可能还要约个时间去非遗所谈谈细节。”谢音灵想了想，试探性的低声道：“要是确定了，那天你有时间吗？一天，啊不是，半天就好，我对这些东西还……”

　　“有。”陈斯直接打断她：“我会请假陪你去。”

　　谢音灵愣愣的，好一会才细声道：“好，谢谢你。”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

　　手上的筷子有些重，陈斯食指抖了一下很快平静，从菜碟里夹了几片肉放到了她的碗里：“你……”

　　“我吃饱了，晚上游戏还有点事呢，我先上去了。”

　　她也不等陈斯说话，推开椅子一路小跑着上了楼，等一步不停的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小声的吸了吸鼻子。

　　真没用。

　　以后要是一个人了，不能再这么懦弱了。

　　脚步声消失在了二楼，陈斯才将半举着筷子的手放下来，垂头看着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饭菜，良久没有再动。

　　客厅非常大，装饰得也很精致漂亮，都是后来他一件一件挑回来的，女孩子可能会喜欢的物件。

　　她也确实很喜欢，每次吃饭前要么在客厅里溜溜哒哒，这里摸一下那里玩一会，要么就会抱着那个浅粉色的抱枕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

　　不管是脚步声还是说话声，都把这偌大的客厅充斥得很满。

　　她现在明明也还在这栋屋子里，但好像一下就变空了。

　　陈斯思考着，背脊依旧挺直，似乎永远都不会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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