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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架空(十)
此时的场景怎么看怎么微妙。
白奚和林任越一同坐在他那台车里。
车停在后门这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地方。
林任越今日一如往常衣冠楚楚、光鲜亮丽,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总是偷偷摸摸往背后瞅,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出一群人大喊捉奸似的。
“林家大少爷,竟然舍了他老相好,在梨园后头私会新上台的角儿!”
白奚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他忍了笑,问:“今天找我又是要做什么去?”
林任越闻言这才收回视线,他有些忐忑的地开口:“今天不去哪儿……我只是想和你商量点事儿。”
“什么事儿?”白奚好奇地问。
他一半好奇一阿半警惕。
上一次林任越求他,于是整个锦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了他这人的存在。
这一次林任越又要求他。
林任越好的烦躁不安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你得答应我……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帮我照顾好我弟弟。”
奇了怪了。
不是“你先生”,而是“我弟弟”。
白奚从来没有从林任越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突然这样说。”白奚谨慎地回答,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林任越烦躁地抓着脑袋,他用发蜡打理好的造型就这么被他弄得乱七八糟,支楞起来,“你先答应我,我才好告诉你。”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若不想说就别说了,左右不是什么好事,我也不想知道。”白奚无动于衷。
林任越憋了口气,脸涨得通红。
他的再次飞速往门边扫了眼,“你也别生气,只是这事我的确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奚:“那你就别开口了。”
林任越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奚,“你非要这么说话是吧?”
白奚觉得好笑,于是也就真的笑了。
林任越虽然平日一副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模样,可锦城谁不知道林家大少爷就一笑面虎,背地里心思极深。谁不得说话留个几分,像白奚这样半点面子不给,直愣愣就怼回来的害真不多见。
林任越哽了一会儿,才说:“其实这事儿也不见得就是个坏事,要我说,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我不会答应……”
“别绕弯了。”白奚抱着胳膊,“再不说我就走了。”
林任越沉默了。
半晌,他终于说话了。
一开口便是:“你觉得林家的产业怎么样?”
白奚:“……这和你要说的事有什么关系么?”
林任越双手合拢,抵在下巴上:“这事我想了很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若是你愿意,我想立遗嘱,把林家家产留给你。”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着实把白奚给砸懵了。
“……什么?不是,你说什么?”
白奚露出极为荒谬的神情。
“我要你林家的家产做什么?你不留给林家族人,再不济给你弟弟也成,给我一个外人做什么,你疯了么?”
林任越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苦笑着从衣兜里掏出洋烟和打火机。他叼着烟想点着,但按打火机手指在不停的颤抖,怎么也点不上。
白奚看着他的动作,稍微冷静了些,“你究竟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去自杀不成?年纪轻轻立遗嘱做什么。”
林任越垂着眼睛,淡淡地说:“能活的话,谁想找死?”
“有人要杀你?”白奚问。
针对林任越?不,更有可能针对林家。不然他肯定会把林家留给秦饮韵,哪里轮的着他。
这样看来,谁坐林家家主的位置,谁就有危险。
林任越既不愿意把林家就这么拱手让人,又不愿意自己亲弟弟冒险,所以准备找个顶替的,做个傀儡家主。这种可能性更大。
“你准备告诉秦先生吗?”白奚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林任越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林家这烂摊子……当年是我父亲对不起他们母子。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唱了那么多年戏,好不容易过上些安稳日子,我不忍心又把他拖回林家来搅这趟浑水……”
白奚简直出离愤怒了:“他不行,我却可以?”
林任越握住他的肩膀,温柔地说:“你不帮他,我死了总会有人把他牵扯出来。你好好想想。若你还惦念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你就帮帮他……”
我帮他,谁帮我?
“我可管不来你那些产业,也做不来生意。”最后他这么说道。
“你什么也不用做。”林任越说,“还有陈昔文呢。”
“你倒是都想好了。那你想没想过,万一我不愿意呢?”白奚冷着脸说。
林任越突然就笑了:“你不愿么……我真没想过。小白最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了。”
“你又知道了?”
林任越微笑:“就算你不是,我也有办法让你是的。”
白奚沉默了。
“但你若是愿意,我的手下都会尽心竭力帮你。你以后就是林家唯一的家主。”林任越真心实意地说。
白奚冷漠地说:“反正我也没法拒绝,不是么。”
说完他便转身按下车把手准备离开。
林任越从后面握住他的手,“你别生气。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就你弟弟是人!别的都不是人!个什么混账玩意儿!”白奚没忍住,回头骂他。
林任越光叹气,一言不发。
但手依旧紧紧握着不松开。
“……你过来,给我抱一下吧。我这次要走了,或许真就回不来了。”
“你赶紧滚。”白奚甩开他的手,“别再回来了最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下车,拉开后门的拉环,砰的一声将门在背后摔上。
……
林任越这次出国,真的没能再回来。
听说是出国交货时,下船后被趁乱暗杀。
码头混乱不堪,而凶手不知所踪。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秦饮韵得知这个消息后,陷入了长久地静默。
他捧着茶杯一动不动地坐着,脸颊微微侧向房间的阴影一面,教人看不清神色,没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
同他们在一块儿的陈昔文则是怔怔流下泪来。
这样一个人,竟然死了!
尽管他早有准备,真正知道了,却还是半天缓不过神来。
他抹了把眼泪,眼睛却还是空洞地睁着望着虚空,眼神怎么也无法聚焦起来。
陈家人多,姨娘就有七八个,兄弟姐妹加起来十几个,一大家子人你争我夺从没有消停过。
而林家从来就林任越一棵独苗。虽然这林老头做事儿也不那么光明磊落,在外头还是偷偷养了个私生子,但陈昔文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羡慕的。
林任越一直都是林家唯一的少爷,说一不二的家主。
林任越明里暗里护着他,才让他在陈家有了安生日子过,在外也经常沾林任越的光,多得了不少庇护。
想到这儿,陈昔文又抹了把眼泪。
林任越,一个顶好的朋友,顶好的伙伴。宁愿背负种种骂名,也要凭一己之力试图力挽狂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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