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女王

　　一百一十四、逾期不候
　　“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想想？”沈默儿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哄道：“我原来也没想过，可这一趟下南郡，从常岭一路过来，看着水深火热的百姓们，我觉得夫人实在高瞻远瞩。”
　　沈默儿原本只是山林野人，不入世俗不知百姓苦，可这一趟让他切实体会到官府腐败，百姓遭殃，这样的日子，不行。
　　绝对不行。
　　“你怎么说？”夜澜看宁向卿，后者苦笑，道：“澜儿，今日拦你，不是为别的，而是那九十八人若是真送到官府，银钱贪墨事小，再不能活事大，那些人将生不如死。”
　　作为土生土长的沅陵人，宁向卿怎会不知这里官府是怎样的？
　　作为土生土长的沅陵男人，宁向卿怎么会不知道江南的男人是怎样活的？
　　“我知道他们犯了错，伤了人，有任何借口都不该扰民作乱。可究其原因呢？澜儿，江南人从来不厌恶玉人帮，因为那确实是一条活路，那儿有一条活路。”
　　“……”夜澜哑口无言，这确实是她没有想过的事情，是她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她忽然想起在伤城外排队入城时，看到的那些讨生活的老百姓，那时候，她是想要好好思考这样的问题的。
　　只是后来……

　　沉木忽然双膝跪地，俯身叩首，道：“主子，这边的事情已经整理完毕，小的要继续往前走了。”
　　他早该走开了，在沈默儿来的时候，在卿儿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身边就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往前？”
　　“嗯。”沉木点头，他要继续往前走，不奢望像干爹那样成功，让一国之王言听计从，至少他要完成自己的目标，自己的梦想。
　　而他的梦想……他仰头看上位的人，可爱的人儿在别人身上，随着起伏的凌乱胸口处，依稀可见嫩豆腐般的胸肉，她……被发现异样前他又匆匆垂首，又磕一次，额头抵在地面，他强按着雷鸣心跳，忐忑道：“小的知道主子定会善待卿儿，小的不该牵挂，只是——”
　　“你是他三哥，担心他是人之常情啊！”夜澜打断他的只是，长叹一气，他们的感情可真好呀！她伸手拉住一直站在身侧的宁向卿的手，示意自己会对宁向卿好。
　　“没想耽误你的，只是那些天确实离不的人，找别人当然不如找你方便，好歹咱们不打不相识。”夜澜后知后觉沉木有自己的事要做，陪她这些日子已经耽误他很多了。
　　“主子——”
　　“有事没事给他写信就是，我不会干涉的。”夜澜打断他未说完的话，又道：“过年过节的你要是给他捎好吃的，记得给我也带一份。”
　　“！”沉木猛的抬起头，热泪盈眶，哽咽道：“谢主子。”
　　如此，足以。
　　“好了好了，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夜澜却不知道他怎么就哭了，明明想哭的是自己，若非沈默儿突然使坏，她根本忘记自己……她保证道：“你不用操心他，我是真的喜欢他，舍不得亏待他的。”
　　“是。谢主子。”沉木擦着眼泪起身，默默倒退出去。
　　夜澜还在感慨，不知不觉，她居然造反了，并且快要成功了，这让她很难接受啊！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可她好像……又做了很多。
　　她娶了一个又一个，还放任他们的不甘心，允许他们做自己，给他们自由，就像在给他们造反的机会……
　　沈默儿和宁向卿却不由对视，未尽之言尽在眼底，他们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有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
　　沈默儿忽然起身，将怀里的人按在书桌上。
　　夜澜早已习惯了他，他总能给她无法忘却的极致快乐。
　　他却似不满足，
　　伺候女人？
　　只有这样，女人才会真正快活。
　　“澜儿……”
　　“……默儿……再来，再用力点……”
　　“好。”沈默儿应声，拦起书桌上的人，抱着她往外走。
　　“默儿……好默儿……”
　　“你要去哪儿……”
　　“晒太阳。”沈默儿道。
　　“！”夜澜睁开眼睛，对上沈默儿那双单纯直白的眼眸，宁向卿也凑过来，期待的看着她，天真的眼眸就像在问为什么不行。
　　只一瞬，夜澜闭上眼睛，重新瘫软在沈默儿怀里。沈默儿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宁向卿收到眼风，取下沈默儿的发带，为夜澜遮挡眼睛。
　　有些事情，她不愿意看到，就像不看就是不用面对一样。可无论看不看，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男人应该怎么伺候女人？
　　躺着不动吗？
　　那显然不是伺候。
　　那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沈默儿抱着怀里的人，一步一挺进的走出书房，走进院子，走向阳光下。
　　院子中央，早就有听见消息的下人铺上褥子，而后退下，众人悄无声息的躲在暗处，将这一方空间还给主子。
　　放眼看不到一个人，内息深厚的人却轻易发现其实人山人海，几乎是整个云梦山庄的人，都来了。宁向卿忽然有些想笑，他自己躺在那褥子上，做出被上的样子。让人一下就想到比武那日，这是那时所有人都想看到的场面。
　　宁向卿却不似那日屈辱感无处不在，他笑嘻嘻的。
　　“你呀！”沈默儿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原来床事还能这样……藏在阴影里的男男女女想，原来还能这样伺候女人，更或者说，原来应当这样伺候女人。
　　倘若如此……
　　宁向卿不知道自己给人们带来的冲击，或许想过，却不是眼下，眼下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夜澜，只有怎么才能让她更快活。
　　阳光下的女人摆出神女雕像的姿态，放肆了多久她不记得了，总归最后的记忆是，她说“别离开我”，所以再睁眼时，三人依旧拥着，睡在院子里，谁都没有离开。
　　不，沉木离开了。
　　连夜带着暗卫离开云梦山庄，开启他的征程。
　　他知道沈爷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让他看到，让他震撼，让他期待又……其实无需，他怎么会背叛主子呢？他的心，早就是主子了，而他又怎么会对主子心怀不配的奢望呢？
　　他有自知之明，像他这么脏的人，有机会伺候主子已经是恩典，绝对不能奢望不可能是梦。
　　悄无声息连夜离开的，还有余下的江湖人，偷偷离开山庄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先一头扎进闺蜜，买画册本子。而后又涌进玉人坊，碍于面子，众人谁也不理谁，见到也装作不认识没看到。好在沅陵的玉人坊够大，倌儿够多，转眼各自三三两两，左拥右抱的进了房间。
　　没办法，盟主带来的刺激太强悍，她们实在忍不住了。
　　这些变化悄无声息的发生着，与夜澜息息相关，又似乎与她无关。吃饱的人再次闲下来，闲下来她就又无聊，想要找点事做了。

　　背着沈默儿，夜澜偷偷带着宁向卿从后门翻墙离开山庄，像两个出逃的小儿。她哪儿知道她刚离开就有人对沈默儿打小报告了，后者翻了个白眼，心里明白她是因为连着在自己怀里吃了两回亏，又舍不得真说他什么，才这样偷跑的。他好笑的继续检查面前十一人的学习情况，只觉得她可爱至极。
　　“沈爷……？”
　　“咳！”沈默儿立刻变脸，摆出那副冷漠样儿，对面前几人还算满意，道：“该学的你们已经都掌握了，要注意多练习，温故而知新。现在……”
　　沈默儿看了一圈，道：“你们去云城，二十日后到祥福街闺蜜找掌柜，他知道怎么安排你们。”
　　“逾期不候。”沈默儿道：“你们可以结伴而行，也可以分散而行。没有盘川，没有行李，一切都只能靠你们自己。”
　　“可我们……”有人忐忑，他们都是男人，世道又这么不稳，这样走在大街上，不是很危险，很容易被别人抓走抢走吗？
　　“自己想办法。”沈默儿显然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可这就是他给他们的最后一道考核，道：“将来遇到麻烦的客人，你们也要等着主子来救吗？”
　　他花这样的心思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连自保都做不到。
　　他本来就要他们“不乖乖听话”。
　　“是！”众人齐声道。没错，难道遇事他们只能找主子吗？想到他们的主子，众人不由心热，那么脆弱的主子，那么可人的主子，那么美丽又善良的主子，他们怎么能躲在她娇小的身躯后，依赖她的庇护！
　　“你们的身契可都在——”
　　“奴等不敢。”十一人连忙跪地，保证道：“沈爷无需担心！”
　　“这世上哪儿还有比主子更好的主子！”木兰大声说，这群人中，数他胆子最大，也最张狂，他道：“无论给什么，我都不走。”这话惹得众人皆乐，笑道：“没错，我们不走。”
　　“光嘴上说得好听没用。”沈默儿弯了弯嘴角，他不怕他们跑，不过听见这样的保证，他还是会觉得满足，瞧，他训人的本事并不比其他人差。
　　他道：“这就出发吧，路上避着点。”
　　“是！奴等告退。”
　　沈默儿摆手离开，转个弯儿，又去关着“玉人帮”那群男人的地方。夫人和爹都说了，夜府正是用人之际，任何可能收为己用的人，都要争取。
　　虽然他们已经有很多，很多，很多。
　　夜府以前什么模样，沈默儿不得而知，然而光是他来夜府这些日子，夜府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与年前，不能同日而语。
　　只是依旧不够。
　　他们要给夜澜的，远不止是这些而已。
　　（卷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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