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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学堂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等着夫子的怒斥。
夫子伸手捋了捋胡子,轻轻叹了口气,“功课未完成,十个手板;私藏夫子戒尺,十个手板;当众撒谎,十个手板。你可服?”
吴霈霈皱了皱眉头,三十个手板,这个呆瓜,可有苦头要吃了。
王大宝一脸的疑惑加后怕,小心翼翼地攥了攥手心。差一点,这挨手板的就是自己了。
“做错事,甘愿领罚。”卢明霖眼也不眨地便应下了。
大家都觉得夫子是气得狠了,打完卢明霖也忘了检查功课。
吴霈霈觉得王大宝不对,没检查功课于他而言,理应是逃过一劫,可现在他却一脸惴惴不安,直到下课,都是一脸心神不定的模样。
吴霈霈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按耐住好奇心,收拾收拾准备走的时候,王大宝扭扭捏捏地摸了过来:“吴小妞,咱们两家世交,我是个什么人你最清楚。今日之事,我也不瞒你,这戒尺就是我放在那小子桌里的,你说他是不是个傻的,莫名奇妙承认了,莫名其妙挨顿打”
吴霈霈不愿废话,斜眼一睨,“你想说什么?”
“你说那小子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等着算计他王爷爷。 ”
“你做贼心虚就做贼心虚,背地里骂人做什么?”
“不行,我得问问清楚,吴小妞你不能走,你得留下来做个见证。”
吴霈霈四下一看,学堂里就只剩他们二人,以及不知为什么还没离开的卢明霖。
他的左手显然伤的不轻,可丝毫不影响收拾东西的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喂!小子!”王大宝上去便想勾他肩膀,可他一个错身,右手一拉,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哎呦!”王大宝躺在地上哎呀哎呀的叫唤,吴霈霈见这出戏也没了后续,准备抬腿走人。
“你……”
吴霈霈回身,对上眼神,确认是在叫自己。
“你今晚回去,可要好好温习文章,明日夫子应当不会再忘记检查功课。”
吴霈霈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是好,自己这么一个学业优秀,积极好学的好学生,怎么在他眼里,竟成了与王大宝一般,背不下来文章的货色?
“小子,说你是个傻的,你还真聪明不起来。”王大宝从地上爬起来,热络地将手落在吴霈霈肩头,隆重介绍:“吴家小妞,吴氏医馆嫡长女,三岁读医经,五岁辨穴位,七岁可为人施针,背不下文章,你看不起谁呢?”
说完,王大宝觉得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酥麻,顺着看过去,三根银针闪闪发光,“啊!吴家小妞,你又扎我!”
卢明霖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但还是很快回了句:“就只是看不起你。”
吴霈霈觉得事关自己,似乎可以好奇一下,于是抬起眼,很是认真地问:“你为何认为我默不出文章?”
卢明霖眼神微微有些闪躲,但很快就定下来,盯着她的眼睛:“我并未故意偷听,只是今早听到你与其他同窗谈论,说是文章还未温习完,害怕夫子责骂。”然后紧跟着加了一句, “绝无取笑你之意。”
似乎为了映证他所言不虚,湿漉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印在瘦削的脸上,显得格外无辜。
吴霈霈甚是无语。
大约每个学堂里,都会有那么几个功课顶拔尖的学生,这其中就包括吴霈霈,和素来与她交好的南府小姐南绮舟。旁人看了她们,除了满满的羡慕,也免不得要碎嘴几句。
类似于“功课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好方法,能否分享一二?”
“明日夫子考察,尔等又该是你们的陪衬罢了。”
“这个文章实在太难了,明日夫子提问,就靠你们了。”
南绮舟开始还会认真回答,告知旁人一些温习功课的方法,可过后发现,有的人不仅不感激,还会暗地里嚼舌头,说些她藏私,教的法子没用这样的小话。
吴霈霈看不过眼,给出了主意,于是再有人问起的时候,南绮舟就说些不着五六,敷衍人的话,久而久之,学堂里的学生厌倦了,也不再多问。
可南旖舟那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旁人不来招惹他,她定是要去招惹旁人的,便常常拖着吴霈霈在学堂里说些酸话,
比如:“这次考卷太难了,我怕回家是要挨训了。”
“南姑娘也觉得难,那必然是难了,大家考得差点,也不必自恼。”
考卷下来,南绮舟的卷子被夫子贴在学堂里表扬了大半个月。
再比如:“夫子上堂课说的那个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回府翻遍了书阁,都没找到注解。”
“南姑娘不必忧心,若是你不懂,那便问问吴家小姐,若是吴家小姐也不知,许是夫子说错了。”
“我也不知。”吴霈霈从善如流。
夫子来了后,
“夫子,昨日那个句子是何意,学生还有些疑惑。”
当真了的小可怜虫还得意地冲南绮舟和吴霈霈使了个眼色。
夫子气得吹胡子,“昨日当堂讲过,你梦会周公去了吗?来,南绮舟,你给她讲一讲!”
“哦,好的夫子!”
“吴霈霈,你来补充。”
“好的夫子。”
这样的事情多了,学堂里的其他同窗根本不理会她俩说的这些酸话,可南绮舟觉得有趣,便将这作为保留节目,用于每日和吴霈霈打招呼。
“吴姑娘,功课可温习了?”
“没呢,你呢”
“好巧,我也是。”
学堂里的人自然知道,谁信谁就输了,只有这个转来的新同窗傻傻当了真。
王大宝得空将三根针拔了出来,“小子,你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吴姑娘冰雪聪明,是在下误会了。” 卢明霖脸上表情不多,像是这顿打对他而言,并不是多大的事。
可对吴霈霈而言,平白无故承了个人情,心里定然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若是我当真默不出文章,左右夫子训斥一顿便了事,不至于让你……”吴霈霈用余光扫了一眼他红肿的手掌,到底没说下去。
第二日。
“呐,这是我爹亲手炼制的活血化瘀药膏,你每日涂上三次,我保你三五天便能恢复如常。”
吴霈霈是吴氏医馆嫡长女,整个学堂都知道,所以大家若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也多半会让吴霈霈从药堂带些对症的药。
只是吴氏当家人,吴霈霈的父亲吴悬士,他亲手配制的药,可以说是价值千金,有价无市,珍贵得很。
因此吴霈霈的话刚落地,学堂里的同窗们很快便聚集起来,有调皮捣蛋的想伸手去抢,看看吴悬士炼制的药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卢明霖身手矫健,加之灵活得很,左避右躲,竟让他从密集的包围圈钻了出来,直直冲向吴霈霈。
“当真是送给我的?”他的眼里亮晶晶,闪着不可名状的光。
吴霈霈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免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你别误会,我……我一贯不喜欠人人情。”
“吴家小妞,你为了不欠人情,可真是大手笔!”王大宝体积庞大,力气也大,一把薅过卢明霖的左手,“啧啧啧,莫说是吴大名医亲手炼制的药膏,就算是啥也不涂,三五日,这伤想不好都难!”
吴霈霈定睛一看,果真,红肿已褪去不少。
卢明霖低了低头,“这药膏这般贵重……”
吴霈霈皱了皱眉,她向来不喜人推辞扭捏,若他张口回绝,那自己收回便是,也无需愧疚。
“真的是谢谢你了。”卢明霖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
“客气。”吴霈霈只觉这事,应当是到此为止了。
一日放学后。
“霈霈,快快快!” 南绮舟从身后追了上来,拉着吴霈霈的手便往回跑,一边跑一边解释。
原来学堂里有个家世不算好的同窗,名唤吴方,平日里不太与人交流,今日不知抽的什么风,竟在路上与新转来的小子打起来了。
开始还有人劝,可王大宝却在一旁设了个赌局,赌谁输谁赢,自己坐庄,引旁人下注。不明真相的路人以为是新出的骗局,看看便走了,下了注的自然也不会插手,导致竟无人拉架。
开始卢明霖只躲闪不还手,看起来还不分胜负。可后来似乎是被激怒了,结果就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二人身量虽相似,可卢明霖是个练家子,说不定还有家学传承,听说吴方都被打得吐血了。
王大宝这才知道闯祸了,忙让家丁去拉开二人。可下注赌卢明霖赢的人不肯,围成一圈,还不断叫好。王大宝的家丁连二人的身都近不了。
王大宝没了法子,只得掀了赌摊,想引开围观的人,可他没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没跑出两步,便被人追上了。
南绮舟听到哀嚎声,过来瞧个热闹,发现居然是熟人,有心要救他,可实力不允许,便前来搬救兵。
一路说一路跑,二人很快就到了现场。
此处人头攒动,卢明霖和吴方的方向不明,还是王大宝杀猪般的嚎叫帮助二人确立了目标。
一伙人中为首的揪着王大宝的衣领,目光不善,“哟,搬个救兵搬来两个奶娃娃。”
吴霈霈做了个揖:“阁下若为求财,还请速速放了这位。”
能做老大的,多半是与常人有些不一样,像面前这个,就特别叛逆,“你说放了他?”
嘴里懒洋洋地说着,突然回身重重给了王大宝一拳。
“王大宝,密州知府王富贵之子,王知府老来得子,若知阁下如此,想必不会善了。” 南绮舟上前一步,企图压过对方气势。
“小娃娃年纪不大,牛皮吹得倒是大。”面前的人像是脑子不太好使,巴掌轻蔑地扇在王大宝脸上,“若他是王知府之子,那我便是他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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