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男主命格有点硬

作者:柠檬红茶不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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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天宝453年,宓州归元节,街头巷尾,喜气洋洋。

      “喂!小子,不长眼吗?”一个矮胖墩子着一身貂皮大衣,显得金贵而蛮横。

      在他的不远处,有个泥猴子,单膝跪在小水洼中,容貌不辨,看样子,多半是触了这胖少爷的霉头。

      “你说说你,这么好的日子,少爷我本不想发脾气的,谁让你不长眼,这么宽的路,非得往本少爷身上撞!”胖少爷似乎有些烦躁,不耐烦地招招手。

      当即有两位仆役站出来,活动着手腕,向那泥猴子走去。
      那泥猴子颇有几分骨气,慢慢起身,不避不闪。

      “住手!”一声清丽的女声破空而来。
      “王大宝,你皮又痒了?”来者衣着打扮极素,皮肤极白,闻言与这刁蛮的少爷是熟识。

      王大宝看都不看她,招呼手下人赶紧动手,但脸色显然没有方才的轻松愉悦。

      “王大宝,今日书斋放假,夫子叮嘱我们不要惹事,身为同窗,我已尽劝阻之谊,若你仍不知悔改,我也不会包庇。”

      王大宝今日找麻烦的心很是迫切,避开吴霈霈的话:“给我动手打!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见着爷爷我不躲着些,还敢上来教育我,真当你们卢氏还似从前那般风光,就是你那无能死在战场上的父亲来了,见着你爷爷我,也不敢这样放肆!”

      卢氏从前是密州望族,世代习武,虽不是一家满门将,但年轻一辈多是从军报国。

      最是风光时,上一辈的卢洲昌被封中郎将,彼时儋王谋反,卢洲昌加封大将军,统领大军平叛。儋王苦心经营多年,军备粮草充足,这一仗一打便是七年,打得国库空虚,百姓怨声载道,当今陛下无奈,派人和谈。

      谁知儋王假意和谈,趁其不备,虐杀使者,并将其头颅高悬于城墙之外,使得军心浮动。

      卢洲昌虽英勇善战,可军备不足,粮草空虚,战至亲兵三百余人时,还一度突出重围,重创儋王最得意之子赵明和。

      儋王大怒,上重兵。那一战,折了卢氏最优秀的年轻一辈。没人知道,那样意气风发,曾惹得密州无数闺中女子想嫁的俊美儿郎们,是怎样用自己的血肉挡住了兵戈铁马。

      据传,那一战,血染护城河,卢氏亲兵战至最后一人,儋王心悸,且主将折损过半,竟不敢入城。双方便以护城河为界,各自疗养生息。

      泥水里的小瘦猴子就是卢洲昌的后人,卢明霖。

      听闻王大宝出言不逊,伤辱长辈,卢明霖忽然暴起,从怀中钻出一只尾巴根是白色杂毛的小狗,一条腿不敢着地的蹦跳着跑了。方才低垂着的眼,也倏忽一下睁大,“若你长辈健在,便别一副没人教养的模样。”接着,回手格挡反抗,一气呵成。

      “扑哧。”吴霈霈身旁的侍女白芍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旁人也没想到,这泥猴子方才一副好欺辱的模样,转眼便如暴怒的小狮子,动起手来,一招一式还颇有几分样子。

      王大宝见四个家仆都奈何不了他,面子上过不起,抡圆了袖子,也想上前。谁知还未近得他身侧,便被一脚踢出战局。

      这下,连吴霈霈都是一脸笑意。

      王大宝气急败坏,连忙招呼家丁一起上。

      眼看双拳难敌四手,小瘦猴子立马要挨揍,吴霈霈示意身后家丁。

      出人意料,十几人上前控制场面,居然还让卢明霖逮着机会给了王大宝一拳。

      王大宝虽坏起来与成人不遑多让,可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娃娃,气得狠了,连脸上的肉肉都一抖一抖的,却也毫无办法,双手被制住,挨了一拳一脚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委屈至极的他嘴一瘪,竟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为了揍小瘦猴子,王大宝特地将他带到个深僻的巷子,这下好了,任凭他怎么闹,甚至哭出回声,都没人理会。

      还是自己哭累了,抽抽噎噎地看着吴霈霈,“你赶紧将我放了,这里没你的事。”

      趁着王大宝哭哭啼啼的时候,吴霈霈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自然是要放了你,难不成将你一直困在这深巷中。那你爹爹登门问罪,我可怎么是好”吴霈霈示意家仆松手。

      王大宝立刻得意起来,“吴家小妞,算你识时务,我告状时定把你摘出来,只要你不再插手。”

      王大宝正想走,吴霈霈伸手一拦:“你若回家跟你爹爹告状,便说得清楚明白些,那小狗腿是谁弄瘸的,卢明霖为何要打你,欺辱英烈之名又是谁教你的。”

      王大宝脸色一白,一下子想到他老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还有藤条抽在身上疼辣的滋味,眼里忽然就有了惧意,身上挨了揍的地方也显得不疼了。

      吴霈霈显然没想就这样放了他,低声威胁,“你若敢私下动他,我便告诉夫子,夫子最是公正,看他打谁的手板;我还告诉你定下娃娃亲的亲家南府,看他们还肯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个狠心之人,到时候你就等着打光棍吧;我还告诉你的同窗,你的左邻右舍,你最好最好的伙伴,看他们还理你!”

      王大宝只是跋扈,内里怂的很,听吴霈霈这一席话,心里已是接近崩溃,早已灭了要找卢明霖麻烦的念头,强忍着泪水,扔下一句“哼,我才不怕呢 !”急吼吼地便走了。

      吴霈霈走近靠在墙壁上休息的少年,伸手递出一张手帕,正要开口。

      “哇呜……”一声俨然压抑不住的哭声顺着弯弯绕绕的巷子传了回来,隐隐还能听着“呜呜呜呜”的回声。

      吴霈霈伸手扶了扶额头,与少年相视一笑,而后,少年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沾了的泥水,没忍住,咧出一口大白牙。
      “我似乎见过你。”吴霈霈率先开口。
      “怕是记错了。”卢明霖仔细回想了一下,认真回复。
      身旁侍女白芍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完犊子,呆瓜一个。

      吴霈霈不是借口搭讪,但确实记不清,是何时见过,便也不再纠结。

      “今日多谢姑娘。”

      “也说不上谁谢谁。”吴霈霈见少年一脸茫然,解释道:“这巷子深僻,我是随着你们来的。那杂毛尾巴狗我常喂养,有人瞧见王大宝动手打它,便告知了我。”

      “嗯。”

      白芍见二人话少,气氛隐隐有些走向尴尬,便对着墙根的狗洞唤了一声:“小白眼狼~”

      一小会儿,一只毛茸茸的狗头探了出来,黑色的鼻头使劲嗅了嗅,没发觉任何危险的味道,才歪歪扭扭的爬了出来。

      “来。”吴霈霈伸手一招呼,那小狗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只是有只脚始终不敢着地。
      卢明霖这才得空仔细打量了下这狗,看起来不足半岁,长得胖咕隆咚,的确不是街边流浪的狗该有的体型,腿短肚子大,远远看,就像是一团毛线滚了过来。

      吴霈霈伸手去抓,那小东西很是识趣,顺势躺在她的裙边。吴霈霈顺着伤腿一摸,伤着骨头了。

      小东西呜咽一声,听着怪让人心疼的,卢明霖皱了皱眉头,“送去医馆吧。”

      白芍不屑地哼了一声:“哪家医馆比得过密州吴氏。”

      吴霈霈打断,“白芍,不得无礼。”转而对卢明霖说道:“卢氏高义,世人敬仰,今日之事,我必不会外传。”

      卢氏虽盛名不复,但毕竟是为国捐躯,密州之人,也颇为敬重卢氏后辈。今日之事若被传出,恐伤及卢氏威名。

      卢明霖端正做了个揖,“那便在此谢过。”

      照理来说,这脏泥猴子并无攀谈之意,合该就此离去,可他偏偏不走,反而坐直了盯着吴霈霈。

      吴霈霈以为他是担心这狗崽子,手下动作不断,不一会儿,便将小狗伤腿包扎完好,而后将狗往前一递:“这小白眼狼腿伤需要修养,我会将它带回家中,伤愈后再放出,你若舍不得它,可再抱抱。”

      一股药香混着小狗身上特有的奶香味直至肺底,卢明霖呆滞地接过,胡乱地撸了撸狗头。想来手法生疏,惹得这狗不快,这狗确不负其名,一回头便要啃他的手,卢明霖身手不错,一撒手,这狗便掉在吴霈霈的裙摆之上。

      吴霈霈怜惜地将其抱起,一股温热之感自手臂晕开,吴霈霈闻着骚味才发觉现下是个什么情况,幸而吴氏家教森严,她还能淡定自处,“这声小白眼狼还真没白叫,我今日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若不回去,家里该忧心了。”到底最后几句话出来,面色还是黑了几许。

      几日后,“听说私塾里来了位新同窗。”王大宝与他的狐朋狗友们趁夫子不注意,私下谈论。

      吴霈霈向来不是爱多管闲事之人,听了一耳朵便接着温习功课。

      无巧不成书,转来之人正是那日害自己被小白眼狼尿了一身的卢氏公子。听闻卢氏府邸距此足足有五里地,不知是何原因,让这卢氏公子不辞辛劳,每日奔走至此,这般好学,令人汗颜。

      王大宝显然是做贼心虚,“吴家小妞,你说过,若是我不告状,你便不会张扬当日之事,现下是何道理?那小子上赶着报仇?”

      吴霈霈懒得理他,可耐不住他死皮赖脸的纠缠,“或许是吧,你洗洗干净,等着挨揍吧!”

      王大宝提心吊胆好几日,今日夫子正讲《隋书·元胄传》:“兵马悉他家物,一先下手,大事便去。”

      他似醍醐灌顶,激动地将墨撒了一桌子,惹得他前桌嫌恶地看了好几眼。他毫不在意,一下学堂,便撺掇着他那些个玩伴,叽叽咕咕说了一路。

      “听说没?新转来那小子他娘是个军妓。”
      “是吗?我说卢氏家大业大,怎的会养出他这般鸡崽子似的少爷。”
      “少爷?他也配!”
      “快别说了,夫子来了。”
      吴霈霈无心八卦,可王大宝他们显然有意为之,音量大小刚刚好能让学堂里的人听见。

      “我的戒尺呢?”王夫子素来严厉,进学堂第一件事儿,就是摸一摸他那盘得油光水滑的戒尺。

      “夫子,我瞧见了,是新转来那小子拿的。”王大宝正等着呢,顺溜接了句。

      “哦?他拿我戒尺做什么?”夫子反问。

      王大宝计划里没有这一出,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怕是默不出昨天夫子让我们默的课文,怕挨打,便偷偷将戒尺藏了起来吧。”

      吴霈霈不爱多管闲事,但也忍不住插嘴:“论起来,整个学堂里,默不出文章的,怕只有你王大宝了吧。”

      哄堂大笑。

      王大宝脸涨得通红,“今日我来学堂时,不少人都已到了,他们都可以作证,我没动夫子戒尺。”

      夫子眯眯眼,“谁说你了,你急什么?”
      王大宝不甘心地瘪瘪嘴,到底老实闭上了嘴。
      “你怎么说?”夫子看向卢明霖。

      “昨日文章,我确没默下来,望夫子责罚。”说着卢明霖从抽屉中掏出夫子戒尺,吴霈霈仔细看了,确是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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