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攻略·声浪[校园]

　　傅怡垂下眼皮，听见罗立平三个字，她只觉得心烦，耳朵也烦。
　　罗立平很会挑时间。他平常不会出现在文科班门口，净挑傅怡独自一个的时候。傅怡平时也不喜欢和女同学们成群结队，除了程森淼非喊她一起的那种情况，其余时间她还是更愿意自己待着。
　　——罗立平就会在这种时间蹦出来。傅怡觉得他烦，明面拒绝了好几次，但他也不知道哪生的耐心，就这么一次次纠缠，嬉皮笑脸的。
　　甚至有次晚上，傅怡回宿舍回得晚，她做了几节课的题，一身累，宿舍里还要排队洗澡，她干脆拿了桶和水卡出门，楼梯口刚好碰见程森淼回来。
　　“傅怡，这么晚了，你现在上哪？”程森淼笑着打招呼。楼梯不太明亮的灯光落在她肩上，眼神很温柔。
　　她也知道这么晚了吗？傅怡心里想。程森淼下课就走，早出了门，回来得还晚，傅怡心里清楚，她肯定是去陪韩斯越了。她们是情侣关系，整天腻在一起是自然的，哪有什么话说。
　　傅怡常会想不明白，她怎么忽然会变了个人。
　　傅怡抬了抬水卡，给她看：“我去楼下。”
　　“宿舍下面的洗澡间？”程森淼说，“哪里的灯很暗，环境也不太好，不然你在宿舍多等一会吧。”
　　“不了。”
　　傅怡拎着水桶下楼，里面放着浴巾、沐浴露、还有牙刷牙杯等。她把水卡丢到桶里面，走到洗澡间的时刚好有人出来，不用排队，省了时间。
　　洗澡间灯光微弱，悬挂灯泡的顶壁布满铁锈，水泥砌成的薄墙隔开两道水声，傅怡听见隔壁洗澡间的人在说话，门外有人嬉笑应答。她奇怪，怎么有人连洗澡都要聊天。墙角窝着绿色青苔，女生们必须格外小心落脚点，地不滑人，只是随时有可能踩一脚青。傅怡出神想，这算环境不好吗？在她看来已经很不错。傅怡见过很多比这还糟糕许多的地方，只是程森淼不知道，或许她从来没见过。
　　傅怡知道程森淼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初中就知道。她是钱堆里浇灌出来的，随便出手都是阔绰，班上女生都爱和她玩，她无所谓地花钱，好像也不懂自己是被占便宜。傅怡清楚记得，程森淼那会脾气很差，行为又恶劣，只是钱勉强填盖了这个缺点。和她玩在一起的那些女生，还会在背后偷偷说她坏话，只有李米那个人，缺心眼地拥护她。
　　傅怡洗完澡，浑身热气地出了洗澡间。旁边的说话声已经听不见了，两个女生早一步结伴离开。她低头收拾桶里的东西，一抬眼就看见罗立平站在自己跟前，她心里吓了好大一跳，勉强才控制住脸上的情绪。她没理会，收拾了东西就要走，罗立平迈步到她跟前，挡住她：
　　“傅怡，我就和你说个话，你先别着急。”
　　“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也是要认真追你，你别把我说的当玩笑啊。”
　　罗立平伸出背在身后的手，从傅怡眼皮底下变出一袋零食：“这些给你吃，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都买了一点。你看看喜欢什么，下次我们一起出去买。”
　　“我不要。”傅怡警惕地看着他，赶紧退后两步。罗立平不甘心地就要塞进傅怡的桶里，她吓得又是一退，赶紧抱紧了桶，转身就往女宿舍门跑。
　　罗立平在后面喊：“喂！”
　　傅怡一口气跑回宿舍门口。她在门口喘着气，准备平复了呼吸再进去。她心里下意识地害怕，不知道罗立平会不会再出现，心里正烦乱着，手刚准备拧门，门却先一步打开，程森淼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还穿着校服，只散了头发，手里拿着书。
　　她问：“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我……”碰见罗立平的事险些脱口而出，傅怡眼神一躲，很快又把话咽了回去。她们算什么关系？也就普通同学，为什么要和她去说。傅怡垂下眼，最后说：“没什么。”她绕开程森淼，进了门。
　　傅怡想，她和程森淼最多不过就是同学。分寸，距离，这些要把握的东西都很重要。
　　此刻坐在车上，她依旧这么想。
　　韩斯越看出傅怡不想多说，她揪了揪程森淼的衣角，在她耳边悄声：“算了，傅怡不想说的话你就别问那么多。”
　　程森淼只能躺回椅背，傅怡不愿意说，她又能怎么办？她只能嘱咐一句：“傅怡，下次罗立平再骚扰你，你告诉我。”程森淼心里纳闷，她们一个班一个宿舍的同学，说句话哪有什么不方便。看这情况，罗立平也不是一次两次来纠缠了，傅怡呢，为什么不说？
　　傅怡“嗯”了一声，算作回复，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车开了一路，一路安静，只有司机播放的电台声。他还纳闷，在那开玩笑：“你们两个小姑娘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我都不习惯了。”
　　韩斯越听了就不同意，满声抗议：“我们平时也很安静！”
　　司机哈哈笑。等车开到街口，他扭头问程森淼：“小程，前面的路太窄，车进不去了。我到后面找个地方停车等你们，你们走进去，行不？”
　　程森淼隔着车窗朝外看，这地方和韩斯越家不过两条街的距离，模样却大不同。商铺挨着平房，一间凑一间。老头穿着白背心，坐着木凳子在门口摇扇，青年买了烟出店，一低头，咬烟的时候在老头脚边吐口水。老头也不生气，他们都忙着自己过活。
　　程森淼和司机说：“行，就在这停吧，我和同学先下去。你和斯越先停车，我等下过去找你们。”她开门正准备下车，韩斯越先一步拽她：“我也要下去。”
　　“你在车上等我，”程森淼顾着开门，没顾得上回头：“我一会就回来。”韩斯越戳着她的背，指尖戳一下代替一个字，戳出了个完整句。
　　程森淼下车，再把傅怡从副驾驶扶下。她看了看前面的路，转头问：“傅怡，往哪里走，你给我指下路，我送你回家。”说完她又犹豫，四下看后问：“你这附近有没有正骨店？不然先去看看扭到的地方怎么样。”
　　“没有那么严重，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傅怡说，她试图推开程森淼的手，自己站好：“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我家就在这，很近。”
　　“不行。”几乎是话说出口的同时，程森淼听见韩斯越的声音。
　　一句“那怎么能行”引得程森淼无奈回头，她说：“斯越，不是让你待在车上吗。”
　　韩斯越瞥她一眼，显然地唱反调。
　　她扶住傅怡的另外一只手臂，目光严峻地盯着傅怡的左脚：“傅怡，你别乱动，我妈妈和我说过的，扭到后脚别乱动，不然会好得更慢。”
　　傅怡被她们两个左右架着，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的窘迫。她垂下头，企图藏住脸上的表情，好让自己能够平静地再次拒绝她们的好意。程森淼又在问了，她问往哪里走，声音很轻。傅怡想到她对韩斯越说话的时候也总是轻轻的，有时还显得小心翼翼。
　　直到程森淼再次发问时，傅怡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她攥紧手：“不用，我……”
　　“诶！森淼！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她们三个一起抬头，才发现在对面扯着嗓子喊得正欢的人居然是李米。看见李米后，傅怡不自然地僵住身体，她别开脸，恰巧看见程森淼笑起来。
　　李米赶紧跑过来，声音照旧的活泼：“森淼，你怎么在这啊！我好久没看见你了！”她看向傅怡，又赶紧问：“傅怡怎么了？你们扶着她干嘛？她不舒服吗？”
　　最后她才看向韩斯越，语气惊讶：“诶？你不是那个……韩，韩斯越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一口气说完一堆话，生怕说不完地赶，韩斯越忍不住笑出声。程森淼揶揄地问了句：“米子，你说了这么多，我应该先回答你哪一个？”
　　“当然是先回答我傅怡的事情！”她肯定地回答。眼神在傅怡两边来回转悠，似乎是在看从哪换下个人来让她顶上：从森淼那边？不行，森淼是老大，哪能这么不客气？从那个韩斯越那？这倒是可以……只是肯定要先和她打声招呼吧？要是不对她礼貌点，森淼指不定会发脾气……
　　程森淼看着李米，觉得她有点傻乎乎的，一腔热的真切。她说：“米子，我手酸了，你来扶一下傅怡吧。”说完又提醒：“傅怡的左脚扭到了。”
　　李米接连的几声“嗯”，脸上那点开心也变成了着急，她扶住傅怡，话一溜烟地说出口：“傅怡，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扭到了，痛不痛啊！应该很痛哦，你下次一定要小心点，不然我扶你去看看正骨医生吧，两分钟就到了，等等我再把你送回家。”
　　傅怡并没有回答，李米也显得不在意，她抬头看傅怡，很认真地问：“要不要我背你？”
　　傅怡眼皮一跳，这下吭声了。
　　“不用。”
　　“那好吧，”李米嘟囔着说，“那我扶你就行，你的脚别动啊，你小心点，痛了就和我说。”
　　一步都还没挪，李米已经着急地先说了一堆。程森淼和韩斯越相视一眼，她转过头问：“米子，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你又不住这里。”
　　李米忙着扶稳傅怡，一边不好意思地笑：“我来找傅怡啊！干嘛，我又不是不能来！”她急着为自己自证：“我是有事才来的！”
　　“好吧好吧。”
　　程森淼看出她的急迫，也没再出声耽误李米。李米摆着手道别，傅怡最终没有拒绝，她很快扶着傅怡走了。
　　“森淼，你说李米知道傅怡住哪吗？”韩斯越问。
　　“肯定比我们清楚。”
　　“她们的关系修复了？”
　　对于李米和傅怡的事，韩斯越的记忆还停留在“她们的关系并不太好”，“傅怡很抗拒李米”，“李米拜托程森淼多照顾傅怡”这种印象中，没想到再见面时，她们之间似乎已经缓和了不少。
　　“这个不清楚，她们又没有告诉我。”程森淼冲韩斯越眨眨眼，“李米不说，傅怡也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哎，我就是一个局外人。”
　　韩斯越笑着挽她手臂，问：
　　“你怎么这么想知道？你很想八卦她们的事吗？”
　　“一般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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