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攻略·声浪[校园]

　　周末，天气不好不坏。她们坐在公交车后头，靠窗的位置开着窗户透风。程森淼的手肘撑着窗台，韩斯越靠在她的肩上，一边闭着眼，一边抬着指尖在半空书写公式。

　　她忽然地停了动作，程森淼的目光从窗外移到她身上，问着：“怎么了？想得烦了吗？”韩斯越刚抬起脑袋，随后又垮下肩头：“这个题目好难解哦，我还是明天问问物理老师好了。”

　　女孩的语气里带着小埋怨，脸颊接着又往程森淼肩头靠。程森淼顺了顺她的头发，语气轻松地揶揄：“真难得，既有斯越做不出来的题目，又能听见斯越在抱怨，让我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程森淼说完，作势瞟向窗外。韩斯越往她腰上一掐，程森淼龇牙咧嘴起来，只差没配两声“哎哟，哎哟”。打情骂俏的力道，疼又不疼，挠痒一样。韩斯越白了程森淼一眼，说：“下次真的下重手，疼死你。”听说那是斯越从订购的物理丛书上抄下来的题目，也不清楚是个什么难度，让她从早上忙活到现在。虽然从房间到公交车上，脚步挪了地，心思却都还放在题目上。

　　程森淼看她终于转了注意力，不再纠结那些公式和答案了，这才笑得更乐。“那我不敢说了。”程森淼赶紧补充。

　　“这才对。”韩斯越满意地点头，笑得可爱极了。她接着说：“听我诉苦和抱怨，这可是你作为女朋友的职责。对的，就是这样。”也不需要认同，韩斯越自己认准了这个理。话刚说话，她又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程森淼忍着笑附和她：“斯越说得对。”

　　韩斯越更满意了。她低头，竖起原先平躺在膝头的背包，拉开拉链后，从里面拿出东西。真凑巧，就像为了表彰程森淼的配合一样，一个长方形盒子出现在她手中。再带些漫不经心的语调，盒子放到程森淼眼皮底下，礼物就送出去了。

　　“这是什么？”

　　程森淼顺势接过。先掂了掂重，感觉不像什么大块头。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随身听。嘿，还是索尼的呢。

　　“你之前那个随身听都有些坏了，应该换个新的了。”为避免程森淼疑惑的眼神，韩斯越先一步开口。

　　“还好吧，我怎么不记得它坏掉了。上星期我们不是还在用它听磁带吗？”

　　“就是上个星期嘛，”韩斯越说，“那个随身听从床上摔下去，都磕出角了。你都没有好好检查。再说了，我们年度开始组织的英语早读活动，老师说最好每个人都准备好随身听，这个体积比较小，用着也更方便点。”她接着很轻地“哎呀”一声，低头又从包里拿出了新玩意，轻巧地挪开了话题：

　　“差点忘了这个英语单词磁带，快拿着。”她放到程森淼手中，接着说：“你看你，英语老师说的你肯定没放在心上，忘买了吧。”她的侧脸有些含蓄的得意劲儿，直白地写着心思：瞧，还是我安排得好，没我不行吧？

　　程森淼还真是忘了这回事。收到礼物，说不高兴那是假话。但上回才被韩斯越批评了一顿，说不许乱花钱了，让她心里头好多想送的精巧玩意儿都送不出去，这下好了，程森淼心里头感叹：这不就是那句老话吗？哦，什么来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晃头晃脑什么干什么呢。”韩斯越戳了戳她的手臂。

　　“我哪里是忘记了，明明是你昨天和悦诗去逛街没有带上我一起。去了我可能就想起来了，那就买到啦。”

　　韩斯越笑她：“就你会赖皮，黑的都往白的说。”

　　“还说我乱花钱，斯越，那你买这个又花了多少钱？”程森淼扬了扬手里的随身听，指尖点着纸盒子，带着笑：“这次是谁乱花钱了？”

　　“我又不是你。”

　　韩斯越才不承认。她拉着金悦诗逛了好几家店铺、预先好几周就上网搜索好的几个型号、她的精心挑选，才不能和程森淼的“乱花钱”行为混为一谈。更别说随身听上还有她的贴心小设计。哪能一样呢！

　　“我只是和悦诗买英语磁带的时候想到那个坏掉的随身听，再说了，这个可是学习工具，是必需品！”

　　“哦……”

　　“程森淼，你哪那么多话！”韩斯越瞪她，耳朵却漏了心思，悄悄泛红。

　　随身听安静地躺在程森淼的背包里。她没有直说，心里却喜欢得很。她本想在公交车上就拆了盒子一看究竟，韩斯越却不让。手势和眼神一齐拦着她，脸颊也红红的，多不好意思的事儿一样。反倒让程森淼更好奇这个随身听了——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宿舍路上，韩斯越挽着程森淼的手臂，还不忘叮嘱她：“这个随身听不许借给别人，只能你自己用，知道吗？”那样的画面预先在她脑袋里演习了一回，她不大高兴可，长睫毛一垂，嘴角也往下走：“那样我会生气的。”

　　这话说得很霸道，程森淼听了，却还是笑着回她一句好的。她的神情这才恢复明媚，手跟着挽得更紧，眼神中透露出得意的甜蜜。

　　等到两人分别回了宿舍，程森淼才坐在床上拆盒子。她来得不算早，宿舍里已经有了同学在收拾东西。邵鹃在程森淼上铺，这会已经躺着在看小说了，她一边看着琼瑶的作品，一边念念有词，嘴里说的都是“真的好感人哦，好美好哦……”
　　这一类的话。傅怡在对面上铺收拾东西，竭力克制翻白眼的冲动。

　　程森淼利索地拆掉一系列外包装，从里头小心拿出随身听的机身。看见实机后，她心里的那点喜欢瞬间升腾，拿着机器爱不释手了。银白色的漆面，精巧而流畅的线条设计，摁下按钮打开磁带仓，仓内一尘不染，一股机器的崭新味。这可是未来怎么都买不到的完美成色！程森淼忍不住心中感慨。

　　盒子内附赠了线控和耳机，程森淼小心着动作把它们拿出来平放在床铺上，随身听也跟着轻轻放在枕头上。她拿起说明书开始研究。

　　正当程森淼全神贯注翻着页时，头顶忽然“哇”的一声，吓得心脏猛地一抽，连平常不凑热闹的傅怡也忍不住回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鹃趴在床上，从上铺探出头：“好漂亮哦！”
　　她利索地翻身爬下床，踩在梯子上时，眼神就止不住瞄向程森淼的枕头。刚在地上才踩实，就有其他舍友笑她：“你琼瑶阿姨附体了吗？”

　　听着调侃，邵鹃也跟着笑。她正准备凑到程森淼身旁坐下，程森淼忙说：“小心点。”她指着那两条线。邵鹃便站着，一会左瞧，一会右看，眼神盯着随身听打转。

　　“森淼，这什么啊？”

　　“随身听。”

　　邵鹃看着不像。她摇摇头：“随身听不都是又大又厚吗，还有黑不溜秋的，你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

　　“邵鹃同学，时代进步了，科技在发展。”程森淼说。看来，这下只能把研究说明书的事稍稍往后靠了。她拿过盒子，重新把随身听和配件装好。邵鹃在她身旁坐下，说：“看你这宝贝的样子，这随身听看起来好贵，你不会就用它来听英语磁带吧？”

　　程森淼往书包里一摸，拿出英语磁带：“这就只有这个。”

　　“不是吧……太浪费了，简直暴殄天物。”邵鹃一边说，一边又站起身拿下自己的书包，“好歹也得买些小虎队的磁带来听听吧，嗯……或者谢霆锋的也行……”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款灰黑色的随身听，摁开磁带仓，从里面拿出一张小虎队的磁带。

　　程森淼瞥了眼：“小心班主任请你喝茶。”

　　她笑嘻嘻地赶紧放回包里，又捧好自己的随身听，笑脸一换，只剩哀怨了：“也不知道年段长在想什么，非要我们用早读和课余时间多读英语，搞得我还得去买一个随身听。气死我了，我为了买它，都把这个月的零花钱花光了。”她越说越愤慨：“讨厌死了，一点都不人道！要是我月初把零花钱花光了，这次没有钱买怎么办！”

　　说到这件事，其他同学也跟着抱怨。

　　这倒是个问题。程森淼看了一眼傅怡，也不知道她准备好随身听没有。虽然这周还不急着用，但老师一吩咐下来，总会有开始使用的时候。傅怡受收拾着东西，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也不打算加入话题中，只有一个安静的背影。

　　邵鹃这个人心直口快，说话虽然没有恶意，但不会看着场面顾及太多。程森淼打岔了她们的话题，问邵鹃新买的随身听都有什么功能，邵鹃往她身边一坐，左右摆弄着她的随身听，又想不起那个老板说过什么。她干脆把机器往程森淼手机一塞，说：“得了，森淼你自己看吧，我也不清楚。”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她跟着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嘿嘿，我的给你看了，你的也给我看看吧。”

　　似乎怕程森淼拒绝，她又赶紧补充：“我就看看盒子和说明书写了什么，你那个随身听看起来好贵，我才不碰呢，碰坏了就遭了。”

　　程森淼把盒子递给她，笑说：“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也不会那么容易坏的。”

　　邵鹃接过盒子，饶有兴趣地翻看。

　　她一收声，原先围成一团的舍友也连接跑来，寝室随之变得安静。最后只剩下收拾东西的声音，大家各做各的，声音细细碎碎。

　　程森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抬眼，和傅怡的目光相接。她端正地坐在床上，正对着程森淼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收拾好的东西，叠了衣服放在身旁。

　　程森淼打了个招呼：“傅怡，你今天来得好早。”

　　傅怡说：“嗯，今天没什么事。”她错开目光，垂下眼，手上又开始忙活起来，叠好的衣服从左边又挪到右边，一件一件的，每挪一件，心头仿佛多松了一口气。等做完这些，再抬眼，程森淼已经不在原处了。

　　她看着邵鹃手中的盒子，有些发愣，心里也认同着邵鹃的话：那真的是，很漂亮的随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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