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攻略·声浪[校园]

　　程森淼本来还想着接着往下聊，可傅怡那么干脆地走了，只给她留下一个没话说的背影。程森淼有点消极，有些道理她也不是不懂，只是越想越烦，越想越乱。

　　看得出来，人无论几岁都是会有烦恼的。只是程森淼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十来岁，她真正上高中的时候为感情烦恼，近三十岁，莫名又上了高中的时候，还在为感情烦恼。想到这点时，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寒风吹来一阵，冷得要命。程森淼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恨不得躲进围巾里。她往回走了，估计着时间，再过几分钟韩斯越就要回来，到时候在走廊遇上还得多解释：这么大冷天，干嘛在外面吹风？韩斯越肯定会这么问。想到这一点，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是简单地把当下情形总结为“痛并快乐着”，程森淼也觉得，这几个字还不足够描述她心里的一半矛盾。

　　程森淼往回走，一步接一步，脚步也吞吞吐吐的。还没能进门，肩膀突然一疼，她回头一看，眉毛的反应比嘴巴来得快，反正先皱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王潇唐，也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找。

　　“我和你说个事。”王潇唐说。他大方地伸手，揽住程森淼的肩膀。“有事好好说，别动手。”程森淼试着挣扎了下，没什么用，还好她衣服穿得多，和王潇唐的关系也还称得上可以。

　　“主要是有事在外面说方便，”王潇唐随后解释，“我一松手你就进去了，那我们不好说话了。反正我们都是兄弟，别见怪啊。”

　　“有事快说。”

　　“干嘛？态度这么差，你心情不好啊？”到了这会，王潇唐才发觉出一些古怪。他看了看程森淼，脸色有些纠结，正在犹豫要不要出言关心的时候，程森淼说：“你赶紧说完，让我不用在这里吹冷风，我就会心情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翻了个白眼。接下来的半分钟里，王潇唐倒是很快把话说完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却偏偏弄得神秘。他就只是要求晚上放学的时候，程森淼多留下来一会而已。王潇唐说：“你和韩斯越都是一起回去的，晚上我有点事找她，占用点你们的时间，很快就好。”

　　他哪里能有什么事。这阵子程森淼见多了，王潇唐就只会三不五时地就找一道竞赛难题来问韩斯越，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出格的行为。

　　“你还是少打韩斯越的主意了。”程森淼斜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说。王潇唐眉头一挑，肩膀朝程森淼撞了一记：“你这话我听着感觉不太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藏着掖着？你……”他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带着言外之意。可话还没能问完，刚一抬眼，就见拐角处出现韩斯越的熟悉身影。她的目光不躲不闪定在王潇唐的手上，王潇唐的手臂猛地往上一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打了个招呼。

　　程森淼也赶紧往旁边多走两步，迅速地和他拉开距离。

　　“嗨，韩斯越，晚上好啊！”王潇唐摸着脑袋说。韩斯越也说了句你好，接着才和程森淼一起回了班级。回到座位上时，韩斯越喘了口气，这下才是真正休息的时候。她一路走得急，再加上刚结束的训练，整个人都还是热乎的，靠近时甚至能感觉到一丝热气。不像程森淼，她的手又干又冷，握得韩斯越打了个哆嗦。她忍不住说：“大冷天的，你干嘛在外面吹风？”程森淼一听，立刻笑了起来。

　　等到晚自习下课，程森淼抬眼一看，王潇唐果然凑到了韩斯越旁边，正在对她说话。毕竟也算提前“报备”过这件事，程森淼索性就坐在位置上等着。可没想到，不过眨眼功夫，也不知道王潇唐和韩斯越说了些什么，他们忽然从位置上起身，一起走到了门外。

　　其实，韩斯越也在等着下课。可她是想急着回去洗澡，换上衣服后，再稍微躺一会。王潇唐的要求算是打乱了她的计划。碍于同学情面，王潇唐说着“希望你能出来一下”的时候，韩斯越也不能当面拒绝，只好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后，王潇唐还一个劲地往人少的地方走，眼见周围学生越来越少，韩斯越觉得不对劲了。她脚步一停，站定了说：“好了。你有什么事吗？”

　　王潇唐回过头，这才发现两人空出了好大一截距离。他赶紧往回走，又笑笑，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走太快了？”他问。韩斯越显得兴致缺缺，她问：“你不是有事要说吗？”她的话语还是礼貌的，眼神却焦躁起来了。

　　韩斯越和程森淼一样，两人都处于一种各自说不清楚的焦躁之中。

　　“哦，哦对。”王潇唐点着头，“我是有事要说。”他摸了摸脑袋，看起来很紧张。一米八几的大个头在韩斯越跟前却像矮了大半个身位置，他接着说：“我，我最近感觉吧，感觉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忙解决的。”

　　韩斯越听完，果断地回他：“我没什么烦恼的。”话刚说完，她已经想要走了，脚尖一转，王潇唐的一句“等等”紧接着喊停了韩斯越的脚步。她疑惑地看着王潇唐，不明白他还有什么事。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事儿。”

　　“那你要说什么？”

　　“我想说……”王潇唐深吸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说我喜欢你，韩斯越，我喜欢你！”他说完后，又松下这口气，肩头也垮了下来。和王潇唐相比，韩斯越则平静很多，沉默大概只在她身上存在了几秒，她随后开口：

　　“我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迟疑，犹豫。拖泥带水也不是韩斯越的风格，她一句简洁的话就拒绝了王潇唐。王潇唐先是迷惑，随后诧异，最后惊得脱口而出：“你！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

　　“啊？可是你不是说……”话说到一半，王潇唐才反应过来，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悄悄松了口气，“哦，你们还没在一起啊。”

　　这话说得直接，尽戳人肺管子。韩斯越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王潇唐没有注意到，还自顾自在那说着：“好吧，既然你有了喜欢的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我喜欢你也是没办法的事……喜欢不喜欢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他念叨来念叨去的，大概是话里听着真挚，韩斯越听着听着，郁结的心情反而稍缓了些。

　　王潇唐强装出笑容，挤出“哈哈”两声后，问她：“既然你喜欢他，怎么还没有在一块？”他一边问，一边小心观察着韩斯越的反应。“这是我的私事。”韩斯越心里又不痛快了，程森淼三个字冒出来时，就刺得她心口难受。

　　一个晚上高强度的训练，再加上现在冒出的无力感，让韩斯越只觉得满身疲累。她现在只想结束交谈，躲进浴室里，先把自己藏起来。王潇唐小心地问她：“那个人还没有对你告白吗？”这句话后，韩斯越的脸色更差了。王潇唐似乎明白了什么，很快又接着说：“我很喜欢你，所以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要告诉你这件事。”他摸着脑袋笑了起来：“虽然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不过嘛……还好，现在证明我还是比那个人有勇气的。”

　　勇气？韩斯越在心底默念着。她想，那程森淼大概就是没有勇气的胆小鬼了。

　　韩斯越转身就走时，王潇唐跟着走到了她身边。他很快就从刚刚的情场打击中恢复了，脸上还带着笑容，似乎只要韩斯越单身，那有没有喜欢的人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拐着弯地想从韩斯越口中套出一点消息，可这一路却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韩斯越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她自己一个人也能找到一片清净。

　　还没到门口，就先瞧见程森淼倚在墙上，大概已经等了一会。她早就拿好了书包，一见到韩斯越就开始招手。韩斯越撂下一声“再见”后，接着跑到了程森淼旁边。

　　回宿舍的一段路，不长不短的，今天却走得格外沉默。程森淼冷得打了好几个哆嗦，可韩斯越的脚步很慢，显得心事重重一样，让她不敢出声催促，只能安静地陪在一旁走着。又走过十来步，还是韩斯越先开了话头：“你都不问问晚上王潇唐找我什么事吗？”她说。声音压抑着情绪，倒像是忍无可忍了一样。

　　程森淼一愣，随后却说：“你要是想说的话，会告诉我的。”在这个情形下，这话听着只会让人生气。韩斯越差点就被气笑了，她控制着情绪，好一会后才开口：“他说他喜欢我！”

　　程森淼听完，态度却和刚才没什么两样。她往下低垂视线，盯着说话时冒出的白气：“喜欢你的人很多，很正常，多他一个也不多。”当她伸出手，想牵着韩斯越往前走时，指尖却只扑了个空。程森淼刚才的话听着没有半点杀伤力，却害得韩斯越红了眼眶。

　　她不明白，为什么程森淼看起来这么平静，而她却被折腾得寝食难安，身上哪点都不好受。刚才的话成了导火索，瞬间引燃了她的情绪。她只能先忍住酸楚，假装冷静地说：

　　“我觉得他不一样。”

　　程森淼脚步一顿，立刻回她：“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能有什么不一样。”

　　“起码他很勇敢！”

　　程森淼皱紧了眉头，听着韩斯越的话，她心里先是莫名，随后立即感到一阵不好，耳边忽然嗡嗡作响。“什么勇敢不勇敢啊，斯越，你可别被糊弄了啊。”程森淼说。她立刻挨到韩斯越身边，面对面地看着她，竭力做出调侃的笑容来：“再说了，喜欢你的人那么多，王潇唐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而且，还是很普通的一个。”

　　程森淼咬重了尾音，跟强调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韩斯越冷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后别过头。“那又怎么样。”她接着说，“那是你的想法，可我只需要遵照我的想法。”程森淼完全呆住了，她甚至没能冷静下思考，心底的话先一步脱口而出：“难道你喜欢他吗？不行的，他……”

　　“我喜欢他？你怎么能问这种话？”韩斯越转过头，她紧紧地盯着程森淼，压低的声音正在发抖。她的脸上完完全全写满了失望，双眼被酸涩涨得通红。她心底的委屈也在一瞬间脱口而出：“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

　　“我不喜欢王潇唐，也不喜欢其他人。可别人有勇气，我喜欢的人却没有，因为她是一个胆小鬼，讨厌鬼！”她咬着嘴唇，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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