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攻略·声浪[校园]

　　程森淼的话是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不仅金悦诗，在场的另外两人也停下筷子，听她开始讲述这个朋友的故事。

　　“我的朋友，她们初中的时候开始正式学英语。在她刚开学的时间，英语老师让她做英语课代表。这个英语老师实际上是她的远房亲戚，按照关系，我朋友应该叫她一声阿姨。”

　　金悦诗：“哦，内定！”

　　程森淼无所谓地笑笑：“可她的英语成绩并不好。第一次小测的时候，英语老师让学生们默写26个字母，她只写出了24个。英语老师很生气，她骂她是傻蛋，问她是不是弱智，又打电话给我朋友的妈妈说了这件事。”

　　“然后呢？”

　　“然后，我的朋友就被她妈妈狠狠地打了一顿。”

　　金悦诗吓了一跳，张嘴就问：“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就打人呢？”

　　“谁知道呢。”程森淼平静地接着往下说，“她开始有点害怕上英语课，怕学不好，怕考不好，怕又被挨揍。可没有用，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考不出好成绩，直到期中考成绩下来，她的英语果然还是没考好。”

　　“那一天放学，英语老师把她叫了起来，嘴里说着：有些同学成绩实在太差，没有半点学英语的天赋，上课坐得很认真，可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听。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老师宣布让另外一个人做了英语课代表，于是就下课了。她还站着，感觉脸一定是红透了。她想哭又忍着，感觉身上有什么掉在了地上，每个走过去的同学都在那上面踩了一脚。”

　　“她回家又挨了一顿打。”程森淼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打多了，皮糙肉厚的，不怕打了。多一顿少一顿无所谓。”

　　其他三人都安静了，锅子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肉味香得很，但还没有人动筷子。程森淼忍不住发笑：“你们三个干嘛这么严肃，都不吃东西了吗？我朋友现在早就看开了，而作为好朋友，我自然要和她同仇敌忾，英语嘛，我最不喜欢了，看一眼我就头疼，一听课我就想睡觉。就这么简单。”

　　金悦诗叹了口气：“感觉你朋友好惨哦。”

　　程森淼睨了她一眼：“人生那么长，惨的事情多了去了，这才不算什么。”

　　“要是我一定很伤心。”金悦诗撑着脑袋又一次叹气：“斯越啊，要是我遇到这种事情你可一定要安慰我。”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韩斯越说，“你又不是课代表。”金悦诗听完，恶狠狠地冲她摆了个鬼脸。

　　作为缓冲气氛的一把好手，在当下稍微有些冷淡的场面里，金悦诗当即讲了几个笑话，多少缓解了一些古怪的气氛。三个人的时候，韩斯越是话最少的那个，但四个人时，孙姗姗就是最沉默的那个人。

　　程森淼的考卷绕了一圈后，最后到了孙姗姗手头上，她仔细端详着程森淼的语文卷子后，才小声地问了问程森淼：“森淼，你的卷子能不能借我回去看看，周一的时候还给你。”

　　赵老师原先复印了程森淼的考卷就是为了在班上传阅，但还没有轮到孙姗姗。程森淼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

　　等吃完东西，她们几个动手收拾干净桌子，孙姗姗和韩斯越互换了一部分卷子，一些老师还来得及讲卷子的科目上由交换了些做题心得，她们的文具盒摆在桌上，时不时写点笔记。剩下金悦诗和程森淼东拉西扯地说点班级趣事。

　　程森淼耐心听着，眼角余光偶尔看向韩斯越，韩斯越低头看着卷子，又一会，她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在纸上写下了什么，最后又用尺子裁下了半页。程森淼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赏心悦目。

　　金悦诗刚讲完一个笑话，正缓冲喝点水时，韩斯越开口：“程森淼，这个给你。”她低下头，摸索一阵后，从书包里面拿出淡蓝色的袋子。“你的书，前几天在考试都没有空，只好今天再给你了。”

　　金悦诗兴致勃勃地问：“程森淼托你买的？”

　　对于这个疑问，两位当事人都没有解释。“程森淼，你买了什么书呀？我能看看吗？”金悦诗盯着书袋很是好奇，程森淼无所谓，只说你想看就看吧，倒是韩斯越的反应有些奇怪，她欲言又止地盯着看着袋子，但也来不及说什么，金悦诗就把里头的书拿出来了。

　　“这都是什么书呀，我怎么见都没见过……”金悦诗发懵地盯着手里头的书，一本又一本都是没见过的名字：“这什么《唐人秘传故事》，是历史类的故事吗？嗯？《史铁生散文集》这又是什么？还有这两本……”

　　金悦诗一手拿着一本厚书，够沉的！一本《重建现代世界的政府与市场之争》，一本《经济史上的结构与变革》，好啊，难怪今天上学路上韩斯越还卖乖让她帮忙背了会书包，就说这书包怎么沉得跟藏了手雷似的，原来都是多了的书在作祟。

　　“你这看的都是什么啊……”金悦诗赶紧把书放回袋子推给程森淼，“我一本都没见过。”

　　“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拿回去……”

　　不等程森淼把话说完，金悦诗忙回答：“不了不了，程森淼你是个好同学，可别拿书来祸害我，我一见字多的就头疼！”

　　程森淼笑说：“那你可有得受了，读书生涯还长着呢。”

　　小聚结束后，程森淼送孙珊珊回宿舍。往宿舍的路程森淼还是头一次去，道路两边栽着树，路灯一盏续着一盏，只是渐渐到了上坡路，自行车不好骑，孙珊珊就下了车。程森淼看了看天色，“现在时间也有点晚了，路上也没几个人，我送你回去吧。”

　　“没事，没多远就到了。”

　　“那我等会骑车下来也没多远，走吧。”

　　她们边走边说了一会话，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赵老师身上，起先是孙珊珊说了句：“赵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

　　“我也觉得。不过怎么突然说这个？”

　　“早上看见她把你叫进了办公室，赵老师没说什么吧？”

　　“也没什么，赵老师挺好的。”

　　孙珊珊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赵老师人特别好。”她面带犹豫，迟疑了会，才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和程森淼说：“其实我从农村搬到申城来住的，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才到城里，以前……小学里总有同学看不起我。”

　　“这有什么？”程森淼诧异地盯着她，“以前有学生欺负你吗？”

　　“其实也不算欺负，就是他们会嘲笑我……笑我说话有口音。”

　　程森淼嗤笑：“中国那么多城市，哪个地方都会有口音。这种单纯的偏见太幼稚了，等以后长大点，他们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又不是围绕着他们的脚下三分地转的。不过，这个事和赵老师有什么关系吗？”

　　孙珊珊低下头，有些羞赫地笑了笑：“赵老师她以前鼓励过我。初一开始的时候，我的成绩不太好，有点跟不上同学们，但是赵老师没有责怪我，还鼓励我要加油。刚开学的时候，我的普通话也还带点口音，所以很少说话，赵老师也像你一样和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的脸有些泛红，不像平时那样看着难以接近，走路时，脚跟有些紧张地蹭着地板。

　　程森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来你很喜欢赵老师啊。”

　　“是、是啊。”孙珊珊又点了点头，“她是我碰见过最好的老师了。”她的脸也更红了。

　　一路走向宿舍，程森淼突然发觉她在此刻窥探到了一个女孩的秘密——一个年少的，情窦初开的女孩对于老师的仰慕式的喜欢，一种不能与人道明的，却在泛红的脸颊上流露出来的暗恋。

　　“那你更要好好努力了。”程森淼拍了拍孙珊珊的肩膀，笑着说：“考出一个好成绩，那就是你送给赵老师最大的礼物。”

　　程森淼尚未归家时，程家中正在进行一场紧张的双人会谈。程昱山和宋巧玲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开着电视，但没人看，只有中央电视台在播放新闻：

　　“根据本台消息，由中共中央党委组织……”

　　今早有电话打进了程昱山的办公室。

　　他之前考虑到常有时间不在家，所以留给老师的联络号码就是办公室电话，来电者自称是程森淼的班主任赵老师，一听到这话，程昱山赶紧让人把宋巧玲叫来办公室，他开了免提，两人紧张地围在电话旁边。

　　宋巧玲忍不住先问：“老师，是不是孩子在学校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家长请不要紧张。只是这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我想打个电话和你们交流下。”

　　月考？

　　夫妻俩面面相觑，都表示没听过这事，真是惭愧，最近公司里事情忙，他们几乎都没有时间过问女儿学习上的事情。

　　宋巧玲赶紧问：“老师，那成绩出了吗？”

　　“各科已经出了，今天森淼回家的时候你们可以看看。”

　　程昱山急躁地来回踱了两步，连比带划无声地对宋巧玲说：女儿肯定又考砸了！

　　宋巧玲翻了个白眼：女儿哪次没考砸！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

　　“森淼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就是学习上没有那么多劲头，现在已经初三了，我作为老师，你们作为家长，肯定都希望孩子上个好学校，森淼她呢……是有这个潜力的，就是需要努力，多加油。”

　　“是是，老师你多费心了。”

　　程昱山干笑了两声，自己的孩子，几斤几两还能不清楚吗，就那个不过眼的成绩，他自己都不好自己提。

　　“所以我也希望家长多配合，对于孩子，希望你们多多关心，孩子在家的时间多关注孩子的学习，多关心孩子，也可以适当的督促孩子。最重要的是，希望家长们不要因为孩子的学习排名一时不好就斥责孩子，你们应该多鼓励她。”

　　“好好好，我们知道了，谢谢赵老师，多谢多谢！”

　　这通电话让夫妻俩琢磨了一天，一到下班时间他们便回了家，坐客厅里讨论着：

　　“这次肯定考得更差了。”宋巧玲笃定地说，“你听见老师的话没，老师说她学习上没劲儿呢，不过女儿她本来也都是这样。”

　　“哎，这我知道。”

　　“老师还怕我们骂孩子，电话都打进来了，这是不是……”宋巧玲小心揣测着，“不会又有科目考了个位数吧？

　　“有可能。”

　　“要我说啊，其实我也一开始也不赞同你给女儿换学校，你说进了这一中，那面对的都是学习难度更高的卷子，孩子肯定吸收不了，说不定还会增加她的压力。”

　　“学都转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程昱山有些不高兴了，“而且我也是为了她好，她旧学校的风气越来越差，不能让她呆了，我让她转学也没指望她能考出什么好成绩！”

　　夫妻俩越说越激动，伴随着电视台的播报声，程森淼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动静，以为是程家来了好几个客人，听着有够热闹。

　　她开锁进门，第一眼见的却是程家夫妻。程森淼诧异地看着他俩：

　　“你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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