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第100次拯救世界

　　特斯拉动作轻柔地将藤丸立香放在床上，复仇者们担忧地围拢上来。

　　紧紧皱着眉的史蒂夫用手背贴了一下女孩的额头，感受到一股灼人的热度。他看向强尼和两名从者：“刚刚在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顶着特斯拉极具压迫力的视线，变回人类的强尼尴尬地干咳几声。

　　“你为什么能伤到她？”托尼疑惑地问，难道藤丸立香也干过什么恶事？

　　强尼心虚地侧过脸，挠挠下颌：“你们也知道我才获得这份力量不久，上一任恶灵骑士力量耗尽之前也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太多东西，所以......”所以他对审判之眼一直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直到今天强尼无意中看见了藤丸立香脑海中的一部分记忆，并因为其中蕴藏的庞大信息量导致脑子宕机、力量失控了一秒。

　　没想到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审判之眼感知到了紧紧束缚着藤丸立香的罪恶感，并向她施加了惩罚。虽然强尼清醒后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力量，但还是对女孩造成了一点伤害。

　　也是因为这次乌龙，强尼才知道原来被审判者是否对自己曾做过的事有恐惧、罪恶感或忏悔之心，也是审判之眼能否生效的条件之一。

　　史蒂夫抓住重点：“立香因为曾经做过的某件事而产生了罪恶感？”

　　强尼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有点纠结，看上去对女孩做过的“坏事”有些不同于当事人的想法。看着他这副表情，惹得其他人都好奇起来。

　　“不不不，”强尼飞快地摇头，“在经过她的同意前，我会守口如瓶。”

　　一直坐在床边守着藤丸立香的保罗仰起脸：“立香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因为还不知道保罗就是纽约大战出现的巨人，强尼像对待普通小女孩一般露出柔和的笑容：“她可能会做一场噩梦，梦结束后她就会醒过来了。”

　　*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足以将世界淹没的暴风雪中。

　　我好像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她在心里迷茫地想。

　　一柄金色的权杖重重砸在地面上，她抬眼望去，震惊地倒吸一口冷气——世界上居然有体型这么巨大的大象？而且还是像人一样双腿直立的大象！咦？她是怎么知道长得这么奇怪的生物是大象的？

　　浑身都是蓝色的奇怪大象沉声发问：“为何要来毁灭余的世界？你的世界，当真拥有这份价值吗？值得你将这世界上受苦的民众一个不剩全部杀光吗！！”

　　她很想大声吼回去“为什么要问一个失忆的人这种问题啊！”，但一股突如其来的震惊、和仿佛被扒光所有遮羞布的慌乱与茫然无措堵住了她的喉咙。

　　奇怪，她茫然地想，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么复杂的情感？

　　大象似是被她无动于衷的态度激怒了，抬起权杖就是一道蓝色的光波向她袭来。

　　她抬起手挡住眼睛，在刺眼的光芒中无声呐喊：喂！我还什么都没做啊啊啊！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个举着巨大盾牌的少女冲过来挡在她身前，接下了这一击。

　　“马……修？”

　　她睁开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影，却突然发现周身的场景剧烈波动起来。她看见踏冰而来的女王、天边巨大的时钟、遥望世界渐渐破碎的人群……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原野。

　　她站在一片死寂的白色中茫然四顾，从远方吹来的风中还夹杂着几颗散落的金色光点。

　　“前辈？前辈？”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抹紫色进入她的视野当中。

　　是......马修，她从记忆深处挖出一张和面前这个女孩高度重合的脸。

　　“立香，恭喜你们打败了异星神！我们检测到地球上的白纸化现象正在逐渐消失，可能要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了！”一道兴奋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几名男性激动的喊叫声。

　　她眨眨眼，在手臂上摸到一个硬邦邦的护腕，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接着她又想起来这道女声刚刚还说了个词语——立香，她重复了一遍，并根据心里不断涌出的熟悉和亲切感严谨地推断出这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马修走到立香的正面，被刘海遮住只露出来一只的眼睛里溢出些担忧：“你看起来有些不太舒服，是伤口又疼起来了吗？”

　　立香垂头看了眼满是血痕的衣服，又动动手脚感受了一下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觉得还在自己的忍受范围内，便干脆地摇摇头。

　　等他们喊叫完，一个男人冷静地说道：“先回来吧，我们还有事情需要商议，关于魔术协会。”

　　虽然她的记忆一片混乱，但这几个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一片哀嚎和“福尔摩斯先生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背景音中，立香吐槽到。

　　回到一辆破破烂烂的车上后，立香才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和她脑海里偶尔冒出来的记忆片段中拼凑出了关于自己的故事。

　　原来加上刚刚结束的战斗，她就是拯救了地球两次的救世主。但和第一次拯救世界不同，第二次拯救地球的行动需要他们砍断空想树，将所有异闻带全部切除，或者换一种说法，将[入侵者]的世界毁灭掉。

　　立香静静感受着胸腔里那颗拉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经直直往下坠的心脏，有些怅惘地想：这会不会就是她当时看着一个又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因她的拯救之举走向灭亡时的心情？

　　福尔摩斯和小达芬奇正和胖所长商量着地球恢复原状后如何应付魔术协会的事，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立香则趴在窗边，看向矗立在天际云雾之后的巨大金色杯状物。

　　从记忆中立香得知，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大圣杯，说不定可以帮助他们应付那个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魔术协会？

　　她正要开口喊人，一道自带混响、莫名威严的声音突然出声喊了她的名字。

　　【藤丸立香，拯救世界之人。】

　　好吧，现在她知道自己的姓了。

　　“请问你是？”立香开口问道，同时发现旁边仍在激烈争论的几个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吾把你带进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威严的声音解释，【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她想回答自己丢失了很多记忆，连自己的全名都是刚刚才知道的，没什么好和祂交易的。但话还没出口，藤丸立香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力。

　　一个蓝色的阿飘从橘发女孩的身体里被挤了出来，藤丸立香也是第一次用旁观者的视角看清了自己：被灰尘、汗水打湿成一缕缕的发丝，油光锃亮的发顶，看上去很长时间都没有机会好好洗一个澡了。一道刚刚结痂的伤痕从右耳划到下颌处，视线再往下，几根已经脏了的绷带缠绕在手臂上。女孩以一种极其松懈的姿态趴在窗边，脸上和略微暗淡的金眸里是遮掩不住的疲惫。

　　和电影里拯救世界之后满脸喜悦，在无数人的欢呼声中凯旋而归的大英雄一点都不一样。

　　藤丸·阿飘·立香看见女孩半合不合的眼皮慢慢撩起了一点，没什么精神的低声回答：“这辆车里的物品和亲友就是我现在拥有的全部了，你看上了什么？”

　　【你。】

　　似乎是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震住了，女孩沉默下去。

　　威严的声音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语出惊人，继续说道：【吾乃避免世界与人类灭亡的抑止力，你们称呼吾为盖亚和阿赖耶。】

　　阿飘和沉默的女孩都惊讶地抬起头，这时她们才发现原来有两道相似却又不同的声线缠绕在一起，最终才形成了她们听见的威严之声。

　　能让两种抑止力同时出现，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抑止力没有留给女孩太多的消化时间，而是干脆利落地将一段影像投射在她的面前。

　　最先是逐渐恢复的地球，不过似乎是因为白纸化和异星神对它造成的伤害太大了，这颗美丽的星球最终定格在了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里。植物枯萎、动物死亡、水源枯竭、能源难以再生，留给人类的生存空间也越来越少。为了抢夺为数不多的宜居地，各地战争四起，连绵不断的战火又对本就伤痕累累的地球造成更大的伤害。不到百年，人类的数量就急剧减少了数百倍。

　　女孩一言不发地看完这段影像。

　　【这是真实的未来。而吾希望你，人类的救世主，再一次拯救世界。】

　　苍白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女孩摩挲着满是老茧的手掌低下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她的脸。半空中阿飘状态的藤丸立香努力想了想，也没记起来当时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空气中停止的影像又动了起来，这一次出现的，却是迦勒底一行人的身影。

　　在又一次危机中毫无作为的魔术协会并没有丝毫善待这几名功臣的想法。他们对地球面临的困境视而不见，而是觊觎迦勒底的功绩和技术，觊觎创造奇迹活到现在的马修，觊觎闯过一次次难关与数不清的从者结缘的御主，觊觎……觊觎太多太多东西。

　　曾经暗无天日的管制和审讯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贪欲，激进的魔术师们甚至懒得再维持脸上虚伪的假面，明目张胆地向迦勒底一行人露出满是毒液的獠牙。

　　先是迦勒底存活下来的几名普通工作人员死在逃亡之路上，接着是因背叛者之名被抓的胖所长。

　　醒过来的A组成员试图阻止过这群疯子，女孩也召唤过从者奋起反抗。但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再加上她的身体在漫长的异闻带之旅中落下不少暗伤，他们的反抗也不过得到一句“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的评价罢了。

　　最后的最后，马修向一直护在身后的人笑着说了声“前辈，好好活下去”，便用酸疼的手臂举起盾，独自冲向了身后穷追不舍的敌人。

　　“够了，”女孩握紧双拳刷地站起身，声音里仿佛含着血，“够了……”

　　半空中阿飘原本太阳一般温暖的颜色也变得暗沉沉的。

　　抑止力无悲无喜的声音响起：【吾可以帮助你们解决一切，作为交换条件，你要帮助这个世界重回正轨。】

　　女孩咬紧牙，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双眼坚定地问道：“我该怎么做？”

　　【平行时空里有许多面临毁灭危机的世界，吾需要你帮助它们渡过难关。】

　　“这和拯救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

　　【获救的世界会分出一部分星球得以存续下去的能量返还给地球，做为你帮助它们的报酬。】

　　听到这句话，女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伊凡雷帝的诘问声仿若在耳边隆隆作响。她喘了口气：“这对它们会产生什么影响？”

　　问完这个问题，女孩捂着头跌坐在凳子上。如果抑止力回答“是”，她真的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拒绝的话吗？如果拒绝，她又真的能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至今的家人落入无穷无尽的追杀中吗？

　　抑止力静默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不救，它们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有的世界甚至连存续的资格都会失去。】

　　女孩颓丧地坐着，阿飘在心底默数了大约400个数字，才听见她细若蚊蝇的回答。

　　“我知道了，请给我一点时间和他们告别……”

　　抑止力留下一句【你走后，吾会抹除一切】，便撤走了投射在这个角落的视线。

　　暗沉沉的阿飘立香慢慢飘到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女孩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抱进怀里。

　　“别哭了……”她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孩，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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