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碰瓷名士

作者:易时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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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话音刚落,就听见“咚咚”的回声由远及近。

      张择文笑着说道:“你急什么,这不就到了。”
      话音刚落,何信和乔安便带着食盒走了上来,沉默的将餐点取出,又都退了下去。

      沈钰倒了杯茶,掀开了食物上保温的盖子,看到碗中食物,乐了。淡黄色的面配上翠绿小青菜,上面盖着红润浓厚的酱料,两碗炸酱面是也。
      将炸酱面取出拌好,沈钰尝了一口,色泽鲜亮,面筋道,酱浓郁,确实是一道美味。

      “这确实称得上是一道美食。”

      张择文看着沈钰吃得香,也下了筷子。一时间两人沉浸在食物的美好中。面不多,考虑到之后的宴席,只是让人来垫垫肚子。
      不消一会,两人解决了战斗。再喝碗面汤,原汤化原食。

      沈钰向后靠着,透漏出满足的幸福感。
      张择文看着远处的山景,又看看近处的杯盘,开口道:“人家到达这等地方都是赏景,吃些花啊露啊的,就你我不同,两人对坐吃起了炸酱面,可见是个俗人。”

      “非也。张隐士曾说‘人无癖不可交’,你我对坐吃炸酱面,也算是颇有意趣。”
      两人相视而笑,续上杯茶,看着底下聚集的黑点,盘算着什么时候下去。

      等到人们大多从曲水退出后,白守安也终于有时机脱身了。
      人群中形成了不少小圈子,白守安一边聚拢自己圈子的人,一边转悠着寻找许慎。沈钰举荐的人,该是有些不同。
      许慎确实好找 ,周围围了一圈的人,正在谈经论道。

      “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何解?”

      "上达于仁义,下达于财利。"许慎答道:“君子应该追求仁义,而不应该汲汲于名利,刻意的去追逐名利。”

      “上达是道,下达是器。”一衣着华贵的公子出声道:“道者,治理人;器者,农工商是也。”

      跟在许慎后面的人暗暗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上达是日近乎高明,长进向上;下达是日究污下,沉沦向下。”白守安插入话题,“君子一日比一日修行好,小人一日不如一日。”

      那华衣公子反驳道:“孔子一生求仕。为官者,教导其下人也。士为道,以农工商为器,教导治下之民,使民风淳朴。”

      陈从阳顺着白守安的话说:“孔子言‘有教无类’,更倾向于人的自我修养。所谓‘修身齐家’。”

      “孔子推崇仁礼,子夏言‘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曾普顺应许慎的话的同时,也不忘赞同白守安,“想来孔子之上达下达,应当指的是仁义,是个人的道德修养,而不是所在的地位。”

      前后夹击之下,华衣公子略显狼狈,自己的同伴都在京城国子监,现在也没有人呼应,独木难支,闭嘴不谈,往别处去了。

      许慎和白守安相视一笑,初次见面的生疏顿时消散,两人的关系拉近不少。

      “许慎,字知微。”
      “白守安,字克己。”

      陈从阳等人也各自介绍自己,气氛活络了起来。

      “这次宴会我选的地,还有一阵才去就餐,知微不若和我一道去走走?”白守安发出邀请。
      虽然刚刚寥寥几句,但管中窥豹,许慎的才学是不错的,况且还有沈钰的推荐做保。观其言行,也非小人做派,来往也舒心。
      许慎接着话头:“那就有劳克己了。”

      心情欢快的情况下,看什么都觉得分外美好,看到的东西美好了,交流就更加顺畅,交流的更加顺畅了,心情就更好了。时间过的倒快。

      日光向暖,曲水流觞的游戏已经没有人继续了。大家三五一群的在场地里交友、谈论,时而高声论阔,时而静默不语。
      沈钰和张择文出来时大家已经稍稍聚拢,等待白守安带领走到饭庄。
      虽然已经吃了点食物,肚子不饿,但还是对吃食有着期待。食物在嘴巴里爆裂开来,顺着喉管滑落到胃,本身所带来的刺激就足够迷人。但这不是重点,沈钰所欢喜的,是制作过程。一种食物,从种子发芽,到果实累累,最后被厨子做成美味佳肴,被赋予不同的风味,这本身就是一种很浪漫的事。

      当白守安和许慎一块到来的时候,沈钰看到他们行动之中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略感惊讶,开口说到:“我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没想到你们早就碰到了。”
      许慎将之前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张择文和沈钰。

      张泽文说到:“你们碰到的那个华衣公子,应该是华东侯的长曾孙郑杰,郑明轩。华东侯这一代爵位已经断了,族里也少有争气子孙,郑杰算的是这一代的前列,很得华东侯青眼。国子监的风评每况日下,但到底有些底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他竟然会到这来。”
      许慎默默将人物关系记下,自身家庭位卑,听不到这些消息。老师陈斯虽然曾任户部尚书,但是已经是老黄历了,戏台上的人物都换了几茬,没有继承者,老友又不好来往,给不了许慎多少帮助。
      “我倒是不知道这情况。”白守安说道:“之前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交往,扎打个照面,倒没有认出来。”
      沈钰回想到华东侯的样子,很和蔼的一个老人,年轻的时候指挥过对匈奴的一次小规模战斗,还抱过小时候的他,只是身体看着硬朗,但是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到未时一刻,太阳最大的时候,也就去饭庄就餐。
      白守安选定的地方,离兰谷不远,也是在青山脚下,不过离闹市比较近,是依山而修的道观底下。道观托山的名,唤作青云观,往来学生商贾多,香火也旺盛些。

      白守安早已包了场,一共一百三四的举人和秀才还是装得下的。
      还是学生的青年人没那么多讲究,四五个分散而坐,细密嘈杂又有秩序。

      不一会,主菜品就上齐了。沈钰、张择文和许慎、白守安坐在一桌上,菜品也是什么都有。热菜有桂花鱼条、炖乌鸡、枣泥豆腐、奶汁鱼片,凉菜是素什锦,还有一碗排骨汤。黄酒还在厨房温着。
      这些主食不是照着饱吃的,最多五六分。另设了豌豆黄、枣泥酥、茯苓饼等十二种吃食,才是大头。主食吃的半饱就可以走动进行交际,吃些点心不违背食不言的礼制。
      这些食物并不是很精致,很美味,但是依山取材,吃的鲜嫩。

      看到沈钰这桌动了筷子,临近的几桌压下了想要交谈想法,坐回了座位上。
      主食吃的差不多了,伙计将碗盘收了下去,换上了点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解决了主食,安静被打破,饭庄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忽然外面有阵阵嘈杂声响起,也有人向外聚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里离青云观十分近,别是谁喝多了酒,惹出事了。白守安作为宴会的主人当然得在现场,沈钰等人也跟着过去。

      来到门外空地,向前走了两步看到周围的人正围着段荣轩和钟元柏,两个人之间摆了盆兰花,正对立站着。
      向周围人打听了才知道,这件事谈不上谁对谁错,也不好评判。

      那盆兰花是盆稀有的素心兰,段荣轩家里经商,知道要参加宴会,令小厮会元去买些珍稀兰花带到宴会中来同大家一块观赏。小厮也好运的买来了一盆素心兰,段荣轩带到了宴会上。
      这件事本来挺好,但坏就坏在这盆素心兰是兰谷中听兰亭的那盆。
      钟元柏原是和段荣轩出来观赏兰花,因为之前在听兰亭时他主动发现了一株,印象也格外深刻。不由得对这株兰花产生了格外浓厚的兴趣,仔细一瞧,发现不论花叶枝数,甚至虫子吞噬的痕迹都一样,起了些疑心,对会元询问了两句在哪里买的。
      谁知道还没说什么,可能是因为买兰花的价格比较高昂,一听到有人起了疑心,立马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实话。
      原来这株兰花还真是听兰亭的拿盆,会元拿了段荣轩这边的钱去打听哪里有珍贵兰花。因为听兰亭虽然算是僻静,但离入口不算远,有很多人都见过那株素心兰,消息被他打听到了。受不了金钱诱惑,他悄悄地把素心兰挖了出来,对段荣轩宣称是高价“买”回来的。

      事情一揭露出来,场面有些哗然。青山书院虽然不禁止人们采挖兰花,但多半只是自用,而不牵扯到贩卖。
      因为采挖不规范,将兰花再次移栽回去,不提品相是否依旧,单是成活都困难。
      这也是件糟心的事,如何善后非常麻烦。

      钟元柏希望段荣轩能够处理会元,算是个台阶,暂时将兰花问题盖过去,私底下再找办法。段荣轩却在犹豫,会元是他的奶兄,奶娘是祖母的陪嫁,早年为了给他买糖被马车撞折了腿。
      两人一时僵持在这里。

      沈钰等人的到来也吸引了一拨人跟着过来,两边人一对冲,正好在身周空出了一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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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张岱言:人无癖不可交。
    其实目前每天中午12点更新,但是因为还在挣扎签约中,所以每个章节都要审核后才放出来,大家看到的就会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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