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

　　唐言桉看到男友谭季秋出现在群里直接退出去，私聊他。

　　唐:「下班了？」
　　谭:「嗯，项目结束了。」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昨天的事，平静地像是无事发生。

　　唐言桉抿了抿唇，手指在屏幕上敲着。
　　几个字，打打删删，最终一个字都没能发出去。
　　而她也眼睁睁地看着对面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从眼前消失。

　　唐言桉有些烦躁地反扣住手机。
　　群里的消息还在不断刷新，可她已然没了浏览的心思。

　　被褥凹陷下去，与手机相触不算平整的地方，有屏幕荧光漏了出来。

　　八人小群里。

　　孟少爷:「？？？怎么突然没人了？」
　　孟少爷:「@谭季秋@唐@T’s人呢？」

　　祝小玥:「拜托~你艾特的三位里面，有两位人家可是情侣，这个点，你打扰人家干嘛？」
　　祝小玥:「至于谈纪书，你别忘了，他待的那个地方和这里有时差，估计睡了。」

　　孟少爷:「你说的也对，谈纪书这个万年单身狗哈哈哈哈哈哈」
　　T’s:「？」

　　孟少爷:「！！！您没就寝啊！」
　　T’s:「在挑选要送你们的礼物。」
　　T’s:「六份。」

　　孟少爷:「谈纪书，你也不识数？」
　　孟少爷:「不应该是七份吗？」

　　听仙女:「还不懂？孟少爷，除了你不是刚好六份吗？」
　　祝小玥:「#惊！孟越不识数实锤#」
　　孟少爷:「……祝小玥，平时少看点娱乐八卦。」

　　-

　　谈纪书合上手机，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可他却完全没有任何睡意。
　　夜晚的小镇似乎异常的安宁，他关上窗帘，遮住了窗外光景，人从椅子上起身，推开房间的门往楼下走。

　　这栋公寓附带了个不小的院子，且桌椅都有，谈纪书走过去坐下。
　　他将路过一楼厨房时从冰箱里带过来的一打啤酒放至桌上，从里头掏出来一罐打开，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怎么这个点在这里喝酒？”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谈纪书动作一顿，他回过头，是陈易。

　　“你不是也没睡？”谈纪书继续喝着，短短几分钟，就已经第三瓶了。

　　陈易走过去笑了笑道:“我这个年纪，觉少，不像你们年轻人。”

　　他走过去，拍了拍谈纪书的肩问:“虽说咱们也就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但是我能瞧得出来你有心事。”

　　陈易说着目光瞥向他喝完的空酒瓶子，似叹了口气:“你这个年纪，事业有成，能让你烦恼的应该就只剩下感情方面了吧。”

　　他像个过来人一样，坐到谈纪书对面，并开了瓶陪他喝:“她不喜欢你？”
　　陈易直接了当地问。

　　谈纪书喝酒的动作一顿，继而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喝着。

　　陈易见他不想说，也没再问下去，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三十五岁才认识的陈杰母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认识她之前啊，我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陈易叹了口气，怀念道:“可在我第一眼瞧见了她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老天爷待我挺好，我很快就追到了她，我们开始相爱最后走进了婚姻。”

　　说到这里，陈易眼底逐渐涌起了泪花，他喝了口酒继续道:“我一直知道遇到她是我的幸运，可是我却不知道她遇到我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那么年轻，如果不是遇见了他，会不会就能够平安顺遂一生呢。

　　“我想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秒钟，也是快乐的。”谈纪书忽然开口。

　　陈易点点头:“是啊，我这辈子最快乐的回忆就是拥有她的那段日子。”

　　“所以啊谈先生，别给自己留遗憾。”陈易主动和他碰了杯，“要相信事在人为。”

　　谈纪书笑了，对于陈易的误会他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回了句:“谢谢。”

　　只不过他和她，终究与陈易和他的妻子不相同。

　　-

　　心里藏着事，唐言桉昨天很晚才睡着，于是早上光荣地起晚了。
　　她匆忙洗漱完毕换好衣裳，从房间里跑出来就喊:“妈！你怎么不叫我啊！”

　　李明芝正端着豆浆从厨房出来，瞥了她一眼嫌弃道:“谁说我没喊，是你自己睡得死。”

　　“妈，我不吃了，等下赶不上地铁了。”唐言桉草草地抓了一把头发，拿头绳系上，就要往玄关处冲。

　　之前闲来无事，她报了个死贵死贵的拳击课，每周末两个小时的课程。

　　李明芝及时拦住她，示意她看那边:“急什么急，等下让季秋开车送你去不就行了。”

　　谭季秋？

　　唐言桉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然就看见某人西装笔挺地坐在那，气定神闲地用着早餐。

　　男人容貌张扬，眼尾偏窄，却又微微有些上扬，不正经的长相却穿得正正经经，最是勾人。

　　她眸色一敛，气冲冲地走过去，推了男人一下没好气道:“你还真是不客气，吃得挺欢快啊。”

　　谭季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随后帮她盛了碗粥，不紧不慢地回道:“是阿姨手艺好。”

　　李明芝笑着跟过来，把装好的豆浆放在桌子上说:“我就说她昨天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跑回来，原来是闹别扭了。”

　　唐言桉一听母亲的话，就知道肯定又是他说的，于是垂在一侧的手，毫不犹豫地拧上男人的大腿。

　　谭季秋神色未变，依旧一副笑盈盈，哄长辈的模样:“是我的错，惹言桉不开心了。”

　　李明芝笑了一声，明显很满意他的态度:“只要你们感情好，我就放心了。”

　　“对了。”她推了推桌上的豆浆，“现磨的豆浆，你叔叔知道你最爱这个。”

　　“那就请阿姨帮我谢谢叔叔了。”

　　“爸不在家吗？”唐言桉四处望了望问，“怎么一大早不见人？”

　　“之前住在咱们楼下的闻叔叔要搬走，你爸去送人了。”李明芝脱去身上的围裙，继续道，“等下我也过去看看，大家都是同事几十年了，这一搬走估计再见面难了。”

　　“闻叔叔不是和爸一样刚退休没多久吗？要搬哪去？”

　　“宿杭，离咱们这有将近一千公里呢。”
　　“那是有点远。”

　　“我先过去了，你们吃完碗筷留着我回来收拾就好。”李明芝走到门口弯腰换鞋。

　　“好的妈，我知道了。”

　　等李明芝出了门，唐言桉就松了手，正要准备用餐，结果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攥在手里，任她如何挣扎都毫无办法。

　　唐言桉气得瞪了他一眼，结果也没用。
　　她算是看明白了，谭季秋就是存心不让她吃饭，只给看不给吃，是在报复自己刚刚掐他呢。

　　“还生气呢？”谭季秋叹了口气，将人往自己怀里带，“我都过来负荆请罪了。”

　　唐言桉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这叫负荆请罪？穿得这么人模狗样也就迷惑迷惑我妈。”

　　“谁说是来迷惑丈母娘的。”谭季秋笑了笑，低头和她对视，“怎么样，我穿这身喜欢吗？”

　　唐言桉板着脸，半天憋出一句:“脸皮真厚。”

　　“脸皮不厚，怎么哄女朋友？”谭季秋在她脸上亲了亲，“今晚回家住好不好？哪有每次吵架都回娘家的？”

　　“谭季秋，我们还没领证呢！”唐言桉趁机甩开他，低头喝了口粥，“别想占便宜。”

　　“那咱们现在就去领证？”谭季秋敛眉思索，似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唐言桉想都没想地回:“大周末的，领个鬼证。”

　　“那明天？”
　　“想得美。”

　　“后天？”
　　“闭嘴。”

　　“……”

　　二人打打闹闹好一会儿，唐言桉终于气消，允许谭季秋送她出门。

　　路上，遇到了红灯。
　　谭季秋停了速，问她:“你怎么突然想起报拳击课？”

　　“怎么，怕我学会了揍你啊？”唐言桉挑眉反问。

　　绿灯亮了，他重新启动车子，并笑道:“这些年你揍得还少吗？”

　　唐言桉懒得搭理他，偏头看向窗外。

　　到了目的地后，离上课的时间还有一小会儿，唐言桉便没急着下车。
　　她打量男人:“你今天穿成这样，要出差？”

　　谭季秋刚解开安全带，听到她的话，没有否认:“又被你猜中了。”

　　唐言桉沉默不语，她就知道。
　　“这次是要去哪？”她问。

　　“宿杭。”他答。
　　“这么巧。”唐言桉垂了垂眸，“那要去多久？”

　　“半个月。”谭季秋说着，从车上某一处掏出来一个小锦盒，“礼物。”

　　唐言桉瞪了他一眼，接了过来，“每次都是这招。”
　　“没办法，谁让你男朋友笨死了，只能用这个笨办法哄人。”说完，谭季秋倾身过去，去吻她。

　　“在家乖乖等我回来。”一吻过后，谭季秋哄道。

　　“谁要等你。”唐言桉推开他，赌气道，“等你走了，我就去酒吧泡小鲜肉去，早中晚各一个。”

　　“泡吧。”谭季秋顺着她的话，大方道，“只不过不能宠妾灭夫，要记得，正宫的位置是我的。”

　　“呵呵，你还挺大方啊？”
　　“谁让我最爱你呢。”

　　谭季秋摸了摸她的脸，神色认真起来:“等这个项目结束了，就结婚。”

　　唐言桉躲开他的手，可是上扬的唇角却骗不了人，用欢悦的语气说着拒绝的话:“谁要嫁给你了。”

　　“那我嫁给你也行。”谭季秋不要脸皮地说，“反正我是不介意做上门女婿，我想叔叔阿姨也不会拒绝。”

　　“谭季秋，请捡一捡你掉在地上的脸皮。”
　　“娶媳妇，要什么脸皮。”

　　唐言桉转过身，和他对视:“出差注意安全。”
　　谭季秋正色:“知道了，老婆大人。”

　　她脸一红，伸手就要捂他的嘴:“不许乱叫！”

　　男人听话点头，唐言桉这才放过他:“那我去上课了，你回去开慢点。”

　　谭季秋又点了点头:“知道了，我未来的老婆大人。”

　　唐言桉:“……”
　　拿什么来治治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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