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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新叶枯
“小郎君这是做什么?”那女子要动,楚婉一手拿绳子一手拿刀,绕几下把她捆住,问她:“陈昙呢?”
“……”
“你要不说…”
“你要杀我吗?”
楚婉:“?”
“我为何不敢?”
“你不想知道徐…”
“我不想啊。”楚婉把她四肢捆到床角,拿块手帕擦着短刀,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毕竟现在是你落在我手里,交代吧。”
那女子看着楚婉手中正揉的要塞自己嘴的白布,还有旁边那一把短刀,眼神不自主恍惚,道:“我交代了,还有命吗?”
楚婉顺着她:“那也是,先杀了再说,留着,脏。”
“你…”她还没说什么,楚婉已经用刀在她的胳膊上轻划了一下,红衣当即破开,楚婉道:“我不想伤你,可也不想耗着,懂?”
“那我…算了,你不可能的。”女子欲言又止,把头转过去,叹了口气,楚婉皱眉:“你若现在交代,我还可保你性命。你若不说…”
“你我的性命,不是任何人保得了的。”那女子突然打断楚婉,闭眼道,“来吧,我不怕死。”
“我必……”楚婉听到屋外有声音,跳上床,拉上帘子。婚房不同于卧房,楚婉特意挑了一间小屋,藏不了人,不过床前还是有一扇屏风,可以隐约看到木门。
楚婉听到门外王念大声道:“丞相!您不能!”
徐煜?
他还在?
叶羽宫
李守谦正在案上批阅文书,一边批一边皱眉:“他真是…毫不留情。”文书上全部是上书参太傅的话,太傅媚主,继续伴君身侧恐有大患……
“把这些,统统烧掉。”李守谦靠在软椅上,咬着下唇,眼尾红了一片。
赵姚不动声色走过来,目不斜视地拿了文书,又不动声色下去了。李守谦斥退四下,一个人趴在案上,喃喃道:“叶子,我…君王也是人,终究希望你能把我放在心上,想你是我的唯一。”
“可你…却在拼命给寡人塞女人,而你在乎的…怕是始终只有那个人吧……”
若我不把你关在宫中,只怕你早就奔赴南疆了。
楚婉躺在女子身旁,顺手把她嘴塞住,可能是手重了点,那女子竟洒出了泪,楚婉顾不得太多,两手把她制住,高喊一句:“念念,何人?”
她没等到王念回话,徐煜已经走进来了:“楚将军,还真是离不开这个小管家啊。”楚婉隔着屏风隐约看到徐煜手里提着王念,不敢轻举妄动,便就势压在那女子身上,咳了一声:“徐大人!您此举,怕是不好吧!”
“哦,楚将军今日有喜事,瞧我这脑子。”徐煜掐着王念的脖子,“不过,还劳驾楚将军出来一趟。”楚婉朗声道:“徐煜!你他娘的,看不见我在干什么?!”徐煜拢袖,道:“那在下便等楚将军出来。”
“不过这位姑娘好似等不了太久了。”徐煜说着手又向深处掐,楚婉心急如焚,可此时却不能急,只得咬牙道:“娘子怕羞,还请徐大人回避。”
“这屋里,不就楚将军一人吗?”
楚婉把那女子嘴里的布拔出来,那女子当即开始呢喃,楚婉把她衣服扯乱,随便扔了几件,也把自己的衣领拉开,故意弄出点什么旖旎的声音:“徐大人这是要逼楚某出来?”
“只是请楚将军出来一见。”徐煜道。
“丞相请人的方式还真有些特别。”楚婉说着,一边系衣领,一边系腰带,从容不迫地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徐煜手上的王念,眼睛眯上:“徐大人,说正事,用不着这样吧?”
“若非如此,怕现在这样的就是鄙人了。老臣年迈,比不上楚将军身轻体壮,若不抓个楚将军得心应手的人,怕这话谈不下去啊。”
“丞相,我这满院的人都被围了,您也不必装了。”楚婉一扫四周,都是徐煜的亲信,想必将军府里已经被廷尉围起来了,楚婉摆手:“楚某也跑不了,先把王念放了。”
徐煜把王念推过去,楚婉把王念往屏风后推,余光扫过她脖子上的红痕时,心里还是恨得难受。徐煜道:“楚将军,我奉陛下之命,调查行刺之人,半月前那人腰间中箭,想必还留着伤,楚将军可否介意一看?”
“丞相可真会挑时候。”
“还请楚将军在我等眼前解衣,以证清白。”徐煜道。
“我若说不呢?”
“那便面圣。”
“我今日成婚,陛下也不会逼得如此急吧?”
“楚将军不必多费口舌,自证而已,还是楚将军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婉却是有难言之隐,她腰上,虽是无伤,却有疤痕,只要有一个疤痕,在他们手里就能被扯出所有事,更何况,她本就是男扮女装,欺君罔上,可是死罪。更别提她原是丞相楚苟之女,重重罪状,罄竹难书,她几条命都不顶用。
“楚某不愿罢了,沙场上满身刀伤,不愿看到。”
“那叫下人来,不过,楚将军,怕是只用王念吧。这里面有什么,到陛下面前再行辩驳。来人!”徐煜沙哑的声音犹如一声处死犯人的命令,楚婉已经知道了,为何那女子说,我们的命…
“将军!”王念想来拉她,楚婉把她拉过来,抱了一下,轻声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两个字,下一刻,楚婉已经被拉到屋外了。府里还有客,她身穿红衣,却如此难堪。
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吗?
有罪的那人,难道不是李守谦吗?
“楚将军,走吧。”
楚婉坐上马车,身旁都是廷尉的重兵,她不敢再动,一直被押送到宫内。
楚婉走上石阶,一步一步迈向大殿,今天,她终于可以…和李守谦同死。虽心有遗憾,但是…够了。
楚婉被压跪在殿内,四周都是站着的一个个人。李守谦披着黑袍走进来,身旁还跟着王静,楚婉只扫了一眼,就被徐煜的人踩在地上:“敢直视天子?”楚婉跪在地上,脸朝着地面,泪水无声打湿红衣,是她太没用了,才犹豫到现在。
“卿,直言。”李守谦拿着本书,散漫地扫着。
徐煜道:“陛下!此人是前朝逆臣楚苟之女,楚婉!冒名顶替楚凌媚,其罪可诛!半月前行刺陛下的也是此人!”
“陛下!臣没有!”楚婉道。
李守谦放下书,看着楚婉,和她对视几次,似乎有些意外:“丞相可查清楚了?”
“自然。”徐煜肯定道。
“楚婉,你可认罪?”李守谦道。
楚婉咬牙道:“陛下,楚某无罪,为何要认。”她眼中留下两行泪,下唇紧紧咬着,一副被冤枉的模样。
“叫人验身。”李守谦直接道。
“陛下不可,此举,让天下人怎么看?”
李守谦听到这个声音回头,看到叶龄,斥道:“寡人没叫你过来。”
叶龄走下高台,跪在李守谦面前:“陛下,徐煜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若楚凌媚是楚婉,可有证据?”
徐煜走上前,道:“楚婉就是证据!她若不是楚婉,又为何要男扮女装?为何腰上有伤?”
“伤?说起这个,陛下,臣今日查到城南刘铁棍腰间有箭伤,楚将军毕竟于国有功,不如先查刘铁棍,再查楚凌媚也不迟啊。”叶龄撇向徐煜,两人互相较量着。楚婉看着叶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那是她的哥哥,一直在她身后,不惜讨好李守谦,受尽折辱也要护着她的那人。
她很想叫一声“楚晔。”“哥哥。”
“众卿不必争吵,来人,一看便知,寡人自有分晓。”李守谦看着叶龄想拦,喝道:“太傅!你今日身体不适,先下去吧。”
“陛…”叶龄跪下,“徐煜满口谎言,楚家的人都死光了,怎么会凭空跑出来一个楚婉?您如此做,让天下人怎么想?让忠臣怎么想?”
“把太傅拉走。”李守谦向赵姚点头,“下去。”
楚婉看着叶龄被拉到一边,低头道:“陛下,臣都认,只是,臣想同您单独说几句话。”
徐煜:“陛下,楚婉是想诈您。”
李守谦攥紧袖口:“徐大人先下去吧。”徐煜欲言又止,只得退下,楚婉看着李守谦,问他:“陛下,臣只想问一句,只因我父亲打仗漂亮,为人正直,就要被杀吗?”
李守谦道:“楚苟拥兵自重,不懂变通。”
“所以你就诬陷他谋反?”楚婉红着眼瞪着李守谦,眼里倾泻出年少时的倔强。
“先起来吧。此事,寡人慢慢与你说。”
楚婉看着李守谦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他,也从未见过他温柔的模样。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做过什么,屠尽楚家,柳家……楚婉心底如烈火般,辽远无际,她彻底疯了,冲了上去。
突然,她哭着跪了下来,手中那把刀也砸在地上,叮咚一声。“哥,他是杀我们家的仇人……为何拦我…”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不信,那是她朝夕相处明理懂事的哥哥啊,怎么会和李守谦这般……
楚婉哭着看着挡在李守谦身前的叶龄:“哥,他是仇人啊……”
叶龄虽然在两人中间,却不敢看任何一人,也落了泪,他什么都清楚,其实也可以下手,但,他这把刀,终究是落不到李守谦的脖子上。
“哥…………”楚婉泣不成声,李守谦让下人把叶龄捆走,看着她道:“此事,是我李家对不住你。”
楚婉含泪看向李守谦,问他:“你既知道,为何不让楚晔留下?”
“可寡人不知道你还活着。”李守谦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来,“寡人原本就不想让他知道,可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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