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女否

作者:我自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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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海共明月


      楚言彧身体是凉的!
      秦婳走了过去,睁开了眼,把楚言彧的四肢摆进被子里,她坐在了床边,不断地向她移去,直到扶上了她的脸颊,正视着她的脸。
      秦婳一这辈子还没碰过死人,她是她最大的勇气。
      “楚言彧,你说,我好不容易知道你是谁了,怎么就成这样了呢?”秦婳的拇指在她的眉毛上摩挲,想把她眉边脏污给擦掉,却越擦越脏,糊了很大一块。
      秦婳俯身,洁白的袖口就要挨到了楚言彧的额头,看着已经被汗水冲刷得只剩一般的眉毛,她说:“原来这张脸,竟也不是你。”说着秦婳替她清理干净整张脸,仔细看着她的每一处。
      楚言彧,原也是一副风姿绰约的样子,只是涂了些妆,眉毛画得又重又粗,脸上的棱角甚至也是妆,秦婳想,这张脸温婉又带着英气,若是女子一定自成一格、风流儒雅,怎么就做了男人呢?
      “桦桦,怎么了?”楚言彧突然开口说话,秦婳俯身看着她,这次她的手没有收,反而紧紧贴着她的脸,死盯着她问:“你还活着?”
      楚言彧想了想:“我自然活着。”许是药效太大了,让她进入了假死的状态。段醉安的药,吃一次便不能停,昨日秦婳跑来时楚言彧忘了服药,不想竟疼成这个样子。吃也疼,不吃更疼,没完没了。
      “抱歉,我刚才在练……离魂术。”楚言彧记得书上约莫有这个东西,随口编了出来。
      秦婳收了手,面无表情地:“哦,躺那吧。”
      “怎么了,不高兴?”楚言彧咳嗽了一声。秦婳给她放下帘子,隔着帘子看着她:“少主醒了,我能不高兴吗?我敢吗?还有,解释一下,你脸上的妆。”
      楚言彧飞快地刮了一下脸,果真半点脂粉都没有,这姑娘还擦得挺干净的。“这个妆是要伪装男子的。”
      “我自然知道。”秦婳又不是傻子,一看她那层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东西,立马就懂了,“但我觉得你本来的样子就很好看,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这是在……?”楚言彧简单整理了头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夸你好看。”秦婳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床边。楚言彧接过一口喝完,真是一滴不剩,嘴角和杯底都无一滴水。楚言彧笑眯眯地问:“有饭吗?”
      “你看看哪有啊。”这个院子里又没有别人进来,也没女俾送饭,昨夜秦婳原本是要去玉川那里蹭饭的,不料被楚言彧给坑了,饿了好几顿,现在这家伙还跟自己要饭,厚颜无耻。“你等等,我去玉川那里偷点。”
      楚言彧看看天色,起身问她:“你这是要我住下来?”
      秦婳左脚从门槛迈回来,看着她:“你随意,我可不敢惯少主。”
      “明明就是想的,嘴硬。”楚言彧看着她走路的样子,手倚着门框笑着,她那张脸,因着徐桦桦,终于可以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她是别人的楚言彧,也只有在秦婳这里,她才是真实的,“只要桦桦记得我,我就算活过。”

      “玉川,在吗?”秦婳跟着白衣女俾来到了玉川住的地方,忽然一愣,她看到了许可。许可自然地看着她,并不吃惊,反而用剑抵着秦婳肩膀:“这才几天没见,不认识师姐了?”
      “认识,认识。”秦婳赔笑,许可撤了剑,笑而不语,招手让她过来,“我和玉川正在吃饭,过来吧,小婳。”
      这样温柔的许可秦婳有点不习惯,可是无论许可变成什么样,都是她的师姐,她的家人。
      “师姐,你们怎么来了?我不吃了,但我带一点回去可以吧。”秦婳没等许可点头,已经开始往自己的盘子里夹了。
      “你抢我们的饭干嘛?算了,师尊叫我们来的,小婳,师尊让我们这几天探探十极派虚实,你要认真起来了。”许可鲜有地说了这么多字,“玉川,别管她,继续吃。”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师哥,师姐再见。”秦婳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端着盘子跑了出去,女俾见状即刻上前:“姑娘,我来吧。”
      “好,那你…先跟我来。”画眉府女俾是进不去的,秦婳不想为难女俾,亦不想破了楚言彧的规矩让她不快。秦婳顾虑着女俾端着盘子走不快,慢慢溜达起来,正好欣赏欣赏景色,十级派座落在半山腰,风景大好,四周凉风拂面,春光融融,正正好好。暖意驱散寒意,清风降下暖阳,这样的天气再舒服不过。
      秦婳先让女俾走着,自己走到了清音阁,见刘昔正在拨弄那张古琴,悄悄走过去,忽然大声道:“师哥!”
      “师妹你吓死我了…”刘昔扶了一下胸口,站了起来,示意秦婳在一旁坐。
      秦婳婉拒:“师哥,我就是过来问一句,你打算怎么探虚实?”
      “这个暂且不说,师妹,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让楚言彧知道,他毕竟不是安月山的人。”刘昔认真地说。
      “好,我知道了,不打扰师哥了。”秦婳说完要走,刘昔的手忽然抓住了秦婳的手腕,秦婳看了看手腕,刘昔一瞬间抽了手,背到身后。秦婳回首露出一个笑容:“师哥,明日见。”
      “…好…明日见。”

      秦婳见女俾在画眉府前孤零零站得有些可怜,道歉说:“对不起,等了很久吧。”说着从她手里接过了盘子。女俾摇摇头,没说什么低着头走远了。
      “言彧……”秦婳一迈进院子,就看见院子中央楚言彧正在架着一口锅坐在一旁地上,黑衣还披在肩膀上,上身只穿了件白色中衣,紧贴着着肌肉线条,整个人很精神。黑色长发高高束起,额前留了一缕斜发不长不短搭向右侧,真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好公子模样。
      楚言彧见了秦婳,招手让她过来:“桦桦,过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婳觉得她这句话格外温柔,少年嗓音还很好听。
      “过来坐。”楚言彧拍了拍旁边的地,把黑衣放在了旁边地上。秦婳看了看她贵重的玄色衣衫说:“你这衣服太……”还没说完,楚言彧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把她拉下来,靠在楚言彧身边。秦婳端好了盘子,也不再说什么,把盘子给楚言彧。
      “谢谢桦桦。”楚言彧接过盘子,却不动一口,仍然盯着木棍架着的锅。
      秦婳见她不吃,从她手中的盘子捏了一块点心,心虚地问:“这些是从哪来的?”
      “我在院子后种了块地。”楚言彧总是语出惊人,总是说出一些不符合她身份的话,秦婳也见怪不怪了,她喜欢的,不正是她放荡不羁张扬又温柔的样子吗?
      秦婳靠在楚言彧身上,又捏了一口酥:“你是少主,叫下人来种就好了,干嘛亲力亲为。”
      “我想要给桦桦一切我能给的。”楚言彧轻松说完,推了秦婳一把,端着盘子站起来用另一只手把锅里的东西翻了翻,又坐了回来,“我不会做饭,桦桦将就着赏个脸。”
      “嗯,我也不会。” 秦婳不好意思地说,她自己都不会做饭,怎好意思赏她的脸。
      楚言彧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桦桦不必会。”秦婳被她盯着吃点心有点不好意思,索性不再看她,去看那口锅:“为什么,我自给自足不好吗?”
      “我想为你做一辈子饭,我想你的一切都有我。”楚言彧看着她的侧脸,温声说。这句话楚言彧用的不是“桦桦”,而是“你”,她已经不再怀疑徐桦桦活着秦婳了,只觉得不论桦桦变成什么样,都是那个她喜欢的人。
      秦婳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岔开话题:“锅好像好了。”
      楚言彧见她的神情笑了一声,一伸手灭了火,又从腰间变出两双竹筷子,递了一把给秦婳。“谢谢。”秦婳说完向前蠕动了几寸,不让楚言彧看到她的脸,专心吃起来。
      “言彧,你们十极派怎么样?”秦婳嘴里嚼着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楚言彧手指抹掉了秦婳嘴角的残渣,手仍停在秦婳侧脸说:“就这样。桦桦,我只会热这个,还能吃吧?”
      “你不必妄自菲薄,白菜土豆都很好吃的。”楚言彧做得简单,锅里只有白菜和土豆,土豆热得软烂,入口即化,包裹着白菜的清香,清爽可口。“言彧……我不想瞒你………”秦婳欲言又止,她不能对不起师哥的信任,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楚言彧一直在看她,没注意她的话:“嗯?怎么了?”
      “没事,你也吃吧。”秦婳摇摇头,把盘子送到楚言彧嘴边。楚言彧夹着吃了一小口,说:“我不怎么饿,桦桦吃。”秦婳低头看了看盘子的食物,说:“我饱了,明天一定很忙吧,你早点睡吧。”
      “那你…?”
      “我吹吹风,你先进去吧。”秦婳推了推楚言彧,笑着把她送了回去。楚言彧走到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秦婳,秦婳招手赔笑:“快回去吧。”亲眼看着楚言彧走近了屋子,秦婳神情一转,掏出了尹青青给自己的书。
      “宗门秘籍?易海经?”秦婳翻开一页,瞅了一眼屋子,仔仔细细阅读着。灵力这种东西是不会凭空生成的,每次修炼成功才能增长灵力,除非有人夺取,否则灵力是要随一辈子的。秦婳最近背地里一直修炼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现在也可以重新开始正经地学习了。
      不只是为了能和楚言彧并肩,还为了自己。自己荒唐了那么些年,现在回头已经够晚了,秦婳啊,你可不能再回去,也不要走那些路了。
      自言自语一会儿,秦婳终于开始读《易海经》的内容:“音律、剑法、刀法、点穴、治疗、心法………”还真是本宝典,什么都有。
      第一页是剑法:“举重若轻,举轻若重,剑生八面,无不玲珑。”
      “什么玩意?重剑与轻剑也,又反也。剑锋可伤,按柄亦可。剑之八面,分为正、后、下、峰、侧、中、板、心。剑含六分,分为墩、珥、鞘、廓、茎、袍。八面六部皆可伤人,勤加习可分纵横,从心而伤人轻重。”秦婳最不会读这些所谓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头要疼死了,痛苦地翻了几页,惊讶地发现竟然有图示,图上画着一个个小人,每个动作都刻画得仔仔细细。
      秦婳左手拿出一把轻剑,右手捧着书,眼睛不停地在两手之间来回反复,比对着每一个动作。“陈钟。”这是她学习的第一种剑法,她挥舞了几遍,发现还真如书上所说,可以从四方分解对方的招数,当真神奇。
      练习了几遍,秦婳把书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双手握剑,先刺向前方,左手腕一转,手肘一弯,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背着刺向后方,按书上说的,借着刺中的回力一举转身,再次向上挑,一边退后一边劈,同时也要兼顾后面,这时就要眼心不一,通过感知判断敌人方位。
      秦婳虽然不太理解怎么能兼顾四方,还是学得津津有味,觉得像跳舞一样,还觉得自己跳得很好。
      屋内楚言彧听到秦婳挥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有些想笑,挥剑并非要每次都用力,这样练一定很累。她不知道秦婳是不是因为不想和她在一起,才找借口在外面练剑的,她也不奢求什么,这辈子能平静地像这样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没有生死别离,多好啊。”

      “这边,不对……是这样吧,算了,再看看书。”秦婳坐下来擦了擦汗,把剑扔到一边,打开书时已经看不清了,这才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秦婳看着孤独一轮明月,说:“月亮,再照一照我好吗?我也是一个人的。”
      没歇多久,秦婳又弯腰捡起了剑,挥了几下,不得已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滴大颗大颗滚落在松软的草地,溅在土地里。她觉得身上不舒服,拽了拽胸口的衣襟散热,却发现自己已经把衣服汗湿了。
      坐下喘了几口气,秦婳收了剑回到屋子里,见楚言彧并没有睡觉,正拿着一本书看着,她无力地摊到另一张椅子上,端起桌子上准备好的水就喝:“怎么还不睡啊?”
      “这不是等你吗?”
      “好。”秦婳摇摇晃晃站起来,“你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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